秦珩迟疑了一下,原本兴致勃勃的倒着红酒,这会儿像是忽然丧失了对美酒和雪茄的兴趣,他幽幽的目光定格在了对面钟洵沉沉的面容上。
会客厅里的朋友们K歌的K歌,喝酒的喝酒,只有钟洵看起来清醒无比,说出的话,不像是开玩笑。
怪不得今天郁宛看起来情绪不好,或许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秦珩不慌不忙的摇晃着杯中猩红的酒液,似笑非笑的对钟洵道:“你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
“我有家公司的副总和郁岭认识,他亲口说的。”钟洵面色淡淡,不紧不慢一口闷了整杯果汁。
他从来不喝酒,在聚会的时候也这样。
啧啧啧,怪不得郁宛那个小太妹现在这么拼命地学习,看来是知道了自己家里的情况,想浪子回头为自己谋个好出路?
真可怜啊!
秦珩一边想着,一边笑着又倒了一杯红酒。
郁宛三年前看起来确实很乖,可惜的是失去了母亲之后放飞自我太严重,高中浪了整整三年,想利用剩下这两个周的时间找补回来所有错过的功课,简直是痴人说梦啊!
秦珩不禁为她叹了口气,郁宛还是太稚嫩了,有些事情没有未雨绸缪,等到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同样是失去了母亲的孩子,看看他,就不一样了,这么些年严以律己、勤奋工作学习,这才是一个成年人面对挫折时该有的姿态。
月色如水,他翘着长腿肆意慵懒的半倚在沙发里,长长的睫毛半合,双眸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平静又深邃。
钟洵忽然开腔:“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我们不是真的,哄哄顾瑶而已。”
秦珩嘴角扯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那笑不达眼底,目色森冷又理性。
钟洵释然了,他向来清楚秦珩是个什么样的人,缜密、正统又清醒,这种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桥段,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作为多年好兄弟,钟洵猜,将来秦珩的夫人,一定是个斯文的大家闺秀,门当户对又比翼双飞的爱情,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对了,还有件事,你二哥的俱乐部被封到底是因为什么?A市的顶级超跑代理少了一个HJ,等于垮了半壁江山。你要不要趁现在,杀个回马枪,当年你缺乏资金没有进去的领域,现在入手是最好的时机。”
钟洵默默念叨着,他一直怀疑,秦骏的倒霉事,是他这位白切黑的好兄弟在背后插了刀。
钟洵实在是太了解秦珩了,外人眼中无欲无求不爱名利的正人君子秦三爷,骨子里其实清冷又狠辣,他这个人,可以比好人更好,也可以比坏人更坏,秦二嚣张跋扈这么久,钟洵一直好奇秦珩这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是怎么忍下来的。
“HJ俱乐部的小屁孩奉命无证驾驶,猖狂至极,上了微博热搜,好几天热度不减,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被交管部门盯上了之后,税务方面也介入了调查。就像老话说的,恶人自有天收。”
秦珩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钟洵之后,不再言语。
钟洵也没有追问,只当秦骏的俱乐部被封全是天意。
“现在还不是进入这个市场的时候,既然要玩,那就不能小打小闹,等时机在成熟一点,来一把大的。”
钟洵闻言,斟酌片刻之后,轻笑道:“也有道理,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可以在你家老爷子那里申请到更多的启动资金,不差这一会儿。”
“这样一来,等于你公然和你二哥竞争了,看来你俩的这一仗,早晚要开打。”
“那是必然的,不过,谁说我要跟家里申请资金了?”秦珩肆意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嚣张,慢慢归于沉静的双眸收敛了笑意,冰冷又沉静。
钟洵当即就怔住了,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荒唐的笑话,震惊道:“珩总,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自立门户不继承家里一分钱了吧?”
秦珩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我还打算,继续读书,赚赚钱,做做慈善,当个老师,这样也挺好的。”
他笑的邪肆又洒脱,月光混着暖黄的灯光,俊美如雕塑一般的容颜,在夜色中格外的摄人心魄,过了好一会儿,钟洵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好啊,很好,对得起你珩神的称号。”
钟洵倒吸了一口凉气,秦家的家业如此之大,他竟然这么随意的就放弃了家产,秦珩啊秦珩,一般人还真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钟洵一直以为,他这么多年养精蓄锐修炼本领,一定会在老秦即将退休之际大展宏图,夺回来本应属于自己的家业。
可是到头来,原来他只是为了在父辈那里争一口气,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已?
作为生意人,钟洵再怎么扼腕叹息,也扭不转这位少爷坚若磐石般的心思。在他看来,秦家老大是个阴险的闷葫芦,老二猖狂无脑,老四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孩子。
秦珩才是最适合接管秦家家主、秦氏董事长位子的人。
混杂着重金属音乐和酒杯碰撞声的客厅和露台,秦珩在这样五光十色的夜里安静的像只猫,钟洵不再问询什么,默默的收敛起了心事,和友人一起在吧台边谈天说地。
秦珩随手放了手卡农的曲子,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听音乐看公司财报。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深夜,可是现实偏偏不让他放松这一会儿。
手机急促的铃声响起来,小段随手递给他,瞟了一眼屏幕,释然笑道:“你家小弟的。”
秦珩蹙了蹙眉,这死孩子是怎么了?平时事少的可怜,最近郁宛一来,他也活的精细了。
“哥,不好了,你快回家来一趟吧!”秦玮惊恐又焦虑的声音传来,弄得他心一颤。
“怎么回事,慢慢说。”
“郁宛晕倒了,头磕了个大包,怎么掐都不醒,已经打了120了,我没敢叫爷爷,现在救护车还没来呢!”
秦珩眼中闪过一抹阴戾和紧张,冷静道:“我马上回去,你把人照顾好,不要慌。”
挂掉电话,原本嘈杂的客厅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秦珩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主心骨,突然发生了意外,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
“要不要紧,陪你一起去吧!”
······
秦珩冲到玄关鞋柜边换鞋子,动作稳重又麻利,嘴上漫不经心不以为然:“小事儿,你们接着玩。”
外面院子里汽车的轰鸣声很快响起,秦珩赶到家中的时候,救护车刚走。
他回到家,先是安抚了一下惊起来的爷爷和吓坏的秦玮,然后有条不紊的跟秦玮询问了些情况。
“哥,家里保姆已经跟过去了,你还要去看看嘛?”
“去,当然去。”
秦珩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又从家里赶到了那家医院。
急诊楼的手术室外亮着红灯,郁宛被推进去被多久,医生护士们这个点儿也不多,他支走了保姆,安安静静的在外面等着。
秦珩感觉,没有记错的话,这丫头好像也没什么病根子在身,他看过郁宛的个人档案,其中体检报告那一页都是良好或者优秀,身体状况貌似还可以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约莫着过了半个小时,门打开了,郁宛被退了出来。
她是醒着的,脑袋上鼓起了一个几乎拳头大的肿包,看上去可怜又好笑。
“孩子没事,就是压力大又有些贫血,上火后熬夜读书,导致大脑供氧不足引起昏厥,另外有些发烧,需要输液住院,你是家属吧,去护士站领下床位号,今晚上好好观察。”
秦珩一边应下,一边没忍住,垂着头偷笑了一把,然后被郁宛咬牙切齿的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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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安静的可怕,郁宛脑袋又晕又疼,毫无睡意,望着雪白的墙壁,心如死灰。
“办好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住着吧!打一周点滴才能出院呢!”
秦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他低沉的嗓音中像是含了冰粒,磁性又有质感,可惜郁宛一点儿也不想欣赏。
郁宛听见他进来之后,原本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她,像是一个仰壳的乌龟,一秒收回了自己性感暴露的四肢。
秦珩头一回发现,原来郁宛的小屁.屁又白又翘,更令他有些儿火气上头的是,郁宛扯被子的瞬间,他看到了她的前胸。
白玉一般细腻曼妙的身体虽然撤回的很快,但是该看到的秦珩都看见了,虽然不怎么发达,但是那种青涩又朴实的少女胴体,头一回让秦珩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心跳,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淡漠。
郁宛眼皮也不抬,没有道谢,更没有感激:“嗯,你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
秦珩抱着双臂,有点儿吊儿郎当的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里:“呵,宛宛,做人要有良心,你听听你这像话吗?”
外面起了大风,呼啸起来宛如鬼魅在哭嚎,和这屋里陷入的安静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郁宛望着某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头围又大了一圈儿。
可是她又晕又疼,不想说话。
“今晚上医生说了,要密切注意观察着你的情况,这么晚了,我也来不及去给找护工了,只能屈尊陪床亲自照料,怎么样,很感动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珩忽然来了兴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咳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在这个带着点儿燥热的初夏深夜里,望着眼前一脸黑线的女孩,向来沉默话少的三少,毫无防备的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你这么拼命学习差点儿把自己小命都搭进去是为了什么?”
“你爸爸上个周联系过你吗?”
“临时抱佛脚没用的,你要是现在想通过读书这个途径保障自己的未来,依我看,有些晚了。以你的智商,两个周里恐怕学不来那么多东西。”
在寂静的夜里,秦珩宛若一只欢脱的麻雀,让郁宛恨不得扒开他的嘴,一点一点的全部塞上棉花。
“你能闭嘴吗?”
郁宛面无表情,一想到自己要因为住院错过下周一的三模,就心痛的无法呼吸,而这个死男人,像个喋喋不休的乌鸦,弄得她也跟着躁动无比。
“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一件事。”
秦珩的表情忽然认真了下来,他画风转变的太快,以至于郁宛望着他严肃的目光,整个人都有点儿难以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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