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穿的倒是人模狗样,偏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女子都说了是因为家穷,偏女儿又生了病,家里婆婆厉害,不肯拿钱出来,这才一时糊涂。”
之前好容貌的小书生正坐在福康公主府里,一边吃着河北产出的冬枣,一边向自己一母所出的姐姐抱怨着。
旁边公主府的侍女们忙成一团,有上五味七宝茶的,有准备暖手炉的,宝寿公主因长相酷似先皇后,官家也十分宠爱她,因此倒是有些小性子。
若说是对下人不好平日小心点也就罢了,宝寿公主偏偏又有点怜贫惜弱,在宫里很少对侍女们发脾气,反而专寻那些贵人的不是。但贵人受了气,又不能拿公主怎么样,还不是直接惩罚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因此无论是哪一宫的太监宫女都有点怕自家主子遇到宝寿公主,唯恐遭遇了无妄之灾。
“那女子都承认自己偷窃了,那么别人要求将赃物还回来并给失主道个歉也不为过,不将她送官就算是好的了。”
福康公主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边含笑劝慰自己的妹妹,她毕竟年长了几岁,又因出嫁而出宫建府了,不像宝寿,一直是在宫里长大的,心思单纯,看到京里竟还有那等贫穷的人家,难免有些同情。
“可是红衣女子家里的孩子还生病呢,若是没钱,可不就是白白送了一条人命”。宝寿公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在宫里又很是受宠,不说别的,单这一身男装,用的是上供的蜀锦,就足够买上千百个被偷的金钗了。
宝寿说完还摇了摇福康公主的左臂,很是亲昵的样子,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隔着衣服抚摸福康公主的的腹部。“我小外甥乖不乖啊,待你出生,姨母带你去金明池看水秋千去。”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身边竟只有一个拂冬,要是被人冲撞了怎么办”。福康公主摩挲了片刻妹妹的头顶,她是长姐,母后又去世地早,这唯一的亲妹妹算是最重要的人了。
“我才不会呢,我之前还花了一千贯,买了一面提诗的墙,姐姐听说了没有?”宝寿公主有些洋洋得意,就像小孩子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成果一样。“也不知这落款之人是谁,我让拂冬找了许久都没有信息,真是没用”。说完又暗自生起了闷气。
“这消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宣称是自己写的,想必是那不慕荣利的,你又何必寻根追底呢,你也不小了,待我过年入宫,让父皇为你在勋贵之家寻个驸马倒是真的,也免得你做些不着调的事情”。女子嫁人如第二次投胎,即使是皇家的公主也不见得好嫁,势必要早早的相看起来。
“我才不嫁呢,勋贵人家的有什么好的小郎君,都是寻花宿柳之辈,只能靠着祖辈的余荫罢了,我要嫁就嫁个有才华的。”这话一出,几乎是得罪了大半的公主,即使是福康公主嫁的也是永宁侯家的嫡幼子李贞,好在李贞并不醉心官途,反倒是喜欢书画,因此夫妻俩算得上是琴瑟和鸣。
“那就在明年的进士中挑一个?”福康含笑提议。
“那也不行,那些进士都是眼瞎的。” 宝寿公主脱口而出,随即看到姐姐脸色都变了,又改口说“我就是不喜欢那种急急名利的。”
永和四年的状元郎袁宽,不仅是当时的卫国公府想要招他为婿,就连当时豆蔻年华的福康公主也看中了,想要官家给指了驸马,偏偏袁宽在考试之前就被卫国公府选中了,定下了亲事,等到后来,陆明琪入宫当了皇后,福康公主再次放下架子想要招他做驸马,没想到又被拒绝了。
这件事知道的不多,但至今仍是福康心里的逆鳞。
也因为这件事,他们俩姐妹无论是对皇后还是卫国公府都十分的不喜欢,但是在陆明琪诞下太子前,宝寿公主还能在和中宫的斗争中占据上风,等到了今年,父皇就不再偏向她了。
昨天两人又起了争执,父皇知道了还非逼她去中宫赔礼,因此今天才扮做男装出宫,既是来看看怀孕的姐姐,也是散散心。
临近春节,每个府里的下人都被指挥的团团转。即使是当家人也不得歇。
陈仪上午安排好了中馈,下午忙里抽闲让奶娘抱着龙凤胎到她屋里来玩耍,已经快11个月了,正是有趣的时候,指不定过些时候就能走路,会说话了。
□□个月的时候,陆之和还只会倒着爬,倘若把之和与之童放在一起,两个人爬着爬着就会离得越来越远,等发现对方不在自己身边,又会一同开始哭。
陈仪拿着金镶玉的拨浪鼓逗弄着一双儿女。
“来,之和,之童,到娘这里来,娘这里有好玩的”。被声音吸引的兄妹俩先是看看对方,然后一同向着娘亲爬过去,之童明显爬的要快一点,毕竟是熟练工。
等看到两个人都爬过来了,陈仪又将拨浪鼓藏到身后,哄骗他们说没有了,被奶娘拿走了,兄妹俩的奶娘们在榻上另一端,一个拿着“吹叫儿”,一个拿着“打娇惜”又勾引他们重新爬过来。玩具都是陆明昭从江南带回来的,虽不全是好料子,但都精巧可人,颜色鲜艳,很是吸引小孩子的目光。
这样亲子的游戏乐此不疲。
申时,枇杷来报,说夫人房里的赵粉来请二少夫人过去。
陈仪将枇杷将赵粉引到屋里坐了,又上了一杯杏仁茶,才回屋换了身出门的衣裳。
路上,陈仪一直在赵粉旁边打听,“阿姑那边可是由什么事要我去办的,可要提前做些准备?”
“夫人是有事情要和少夫人商量”,赵粉回着。
青桐房里两个大丫鬟性格迥异,赵粉更活泼,豆绿更稳重点,他们负责的事情也各不相同,但一脉相承的是,口风都严,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赵粉既然说出来了,那说明不是什么坏事,要知道这管家也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管的严了就要招下人的嫉恨,管的松了,上面的家长又难免不满意,况且两个妯娌相互比着,陈仪自然不像落入下风的。
“阿姑是长辈,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是了,哪里说得上商量”,陈仪小心地回复,不肯落人口舌。
到了正院,先是豆绿点了一杯茶送上来,迎客点茶,送客点汤这是规矩,半点儿都不能错的。
“我今天倒是有口福,喝到了阿姑珍藏的茶饼”,陈仪小小地抿了一口,这才赞道。
“是明琪赏下来的龙团胜雪,还用了三郎带回来的惠山泉水,等到阿仪走的时候,给她带上一些。”青桐转身对豆绿说着。
“怎么好偏了阿姑这么好的东西,这样的龙凤团茶在外面那是千金难买呢。”龙凤团茶几乎上供到宫廷之中的,几乎都是官家自己饮用,偶尔有那比较喜欢的大臣,官家也会送上一二两,但凡得到赏赐都会拿出来作为炫耀的资本。
“宝剑赠佳人,这好茶也要有识货的人才是”,青桐笑呵呵地说着,她比较偏爱日铸茶,因为是炒青,和后世茶叶味道相差仿佛。
“眼看就是过年,过完年就到了元宵节,等赏玩灯再去准备之和,之童的周岁宴就有点紧了,有些物事你现在就要着手办了才是。他们是我们家唯一的小辈,又是你们你们那一房的嫡长子,嫡长女,周岁宴万不可让人小瞧了,亲戚朋友,还有二郎的同窗都要请到了才行。”
陈仪这个做亲娘的哪能不关心,只是之前不知道府里是什么样的打算,能有多大的规格,现在得了婆母的首肯,自然会办的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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