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们每日里要到坤宁宫跟皇后请安。
大明的皇后贵为后宫之主,却总是压不住后宫嫔妃,无他,出身是硬伤。朱元璋下令皇后选自民间小门小户,却挡不住皇亲贵戚往后宫塞妃子,豪门白富美,进宫后哪里看得上平民小白花?因而崇祯的后宫自来是热闹的紧。
宫中妃嫔们挨个来请安,一时之间只见环肥燕瘦,一屋子莺莺燕燕十分热闹。
皇后有些不安的坐直了身子,她穿越过来尚不足两日,未摸清环境之前以生病为由免了嫔妃探安,如今听从皇上,不,穿越委员会朱会长的嘱咐:恢复请安制度。才叫人通知后宫都来探望皇后。
坤宁宫的后面是皇后的寝殿,正殿是命妇觐见的场合,平日里皇后会见嫔妃便是在西偏殿,
皇后不喜奢华,殿内器物用色素净,虽不见金光闪闪,气势却不丝毫不逊。
西偏殿铺着厚厚的凤穿牡丹锦毯,梭罗国熟练的工人需要织就一年才能得这么一匹。紫檀木条案上放着邛窑烧制的青瓷鼎式香炉,炉内一缕香烟慢慢飘逸斜出。
下首一溜儿紫檀木桌椅,官帽椅上一个个放着联珠芍药纹锦拼仙鹤纹锦的靠垫,妃嫔们一一跪拜,皇后逐个赐座,想必是常来坤宁宫坐惯了的,每位妃子都依照着自己的位份而坐。每张椅子旁边便是同色系的小几,上面放着瓜果、花茶。
妃子们按照职位高低一坐,倒也方便皇后辨认,皇后想起朱会长的嘱咐:探一探妃子们的立场,尽快将后宫捏在手里。她捏了捏拳头,心中渐渐有了底气。
赐了茶之后,说些闲话。一位头戴金镶翠羽簪头的美人掩嘴轻笑:“听得熙贵妃说,皇上最近日夜都留在皇后娘娘宫里呢。”
左首项下丽妃暗暗冷笑:这个宁妃,不是省油的灯,来了一招祸水东引,明明是自己拈酸吃醋,不满皇后专宠,却打着熙贵妃的由头。
坐下的诸位妃嫔虽然眼观鼻鼻观心,耳朵却都竖着呢,熙贵妃仗着皇上宠爱,娘家得力,早就持宠而娇,如今万岁爷转了性子日日留宿皇后宫里,熙贵妃早就气得在宫中摔摔打打,今儿个请安也没来,连个假也不告。就是打皇后的脸,且看这个平民出身的皇后怎么应对。
花厅的屏风后面坐着朱烟寒,横竖他现在不上朝,不如来视察下后宫,熟悉下自己的家(小)人(妾),也方便日后沟通交(宠)流(幸)不是么。听得这话,心中不喜,我的副会长是被外人欺负的吗?那可是被我堂堂亡国之君罩着的小弟!心思活动间就卷起袖子想出去找场子。
没想到皇后镇定自若,通身的气派,她哼了一声:“这不废话吗?只有本宫才会烙大饼。”
屏风后跃跃欲试准备干架的朱烟寒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哈哈笑SKR人!憋笑憋得他脸都红了。
皇后到底是个华裔,没看过宫斗剧,不懂宫里妃嫔的暗流涌动,她这样子有什么说什么倒是让嫔妃们不敢轻举妄动。
见嫔妃们眼神诧异,个个都愣住的样子,皇后得意洋洋,哼,末世里见多了宁妃这种借刀杀人的白莲花,提起老子的意大利炮不信还怼不死她。
宁妃不轻不重碰了个壁,顿觉颜面尽失,她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必得找补回来才行,她眼睛咕噜一转,娇笑着说:“皇后贤惠下得了厨房,臣妾就没有这等天赋了,若是在太阳下晒一会便要起了红斑呢。”
“紫外线过敏?体质太差,今日里开始跟我去做五组keep,军体拳打起来,三千米跑起来,包你百病消。”皇后热心的建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屏风背后朱烟寒笑出了猪叫。
妃子们狐疑的对视一眼,皇后殿内的太监这般不懂礼数?
宁妃泫然若泣,两弯柳叶眉轻轻蹙起,眼瞅着就要哭出来:“娘娘,臣妾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没想到娘娘这般记恨于我,还纵容了宫人在屏风后嘲笑我,娘娘今日里若是不惩治这个奴才,只怕臣妾走出这宫外就要被三宫六院嘲笑死了。”,说罢,就拿手帕捂住已经红红的眼圈。
怎么哭了?皇后一阵阵头疼,在末世里生存的时候,她曾见过人们看宫斗剧解闷,却没想到宫斗这般难缠,皇后仰天长叹:“老娘还是回末世的好!”
每张桌面上面摆着宋景德镇窑青白釉菊瓣瓷碟,碟内一汪水,水里养着一朵朵茉莉花,此刻只闻见茉莉花香,幽幽沁人心脾。
片刻就听见屏风后面响动,皇上大踏步走出来,怒气冲冲:“谁是奴才,你说谁呢?”边说边卷袖子。
原来那个人居然是皇帝,宁妃多日里未见皇帝,本来满心幽怨,此刻见到皇帝本人,又是委屈,又是担心适才言语不慎冲撞了皇帝,只有一份哭意,此刻也忍不住抽抽噎噎真哭了起来。
她是礼部员外郎的女儿,受尽琴棋书画教育,进宫后处处看不惯土包子皇后,于是投靠了熙贵妃,如今熙贵妃人虽未来,却授意她打头阵,没想到今日里出师不利,先是皇后句句话都不上钩,后是误伤了皇上。
可是她生的柔弱,一张窄窄瓜子脸,皮肤苍白,姿态孱弱,朱烟寒本来一腔怒意,此刻也烟消云散。他尴尬的放下卷了一半的袖子,小心走到宁妃跟前:“那个,别哭了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我其实没那么坏。”
看他小意逢迎处处赔不是的样子,皇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皇上,若无事就出去吧,我这里教育妃嫔呢。”
朱烟寒这才想到他们俩的初衷,再环顾一周,刚才隔着屏风也看不真切,此刻一看满屋子莺莺燕燕各有风格,忽然血压有些高。
不是我朱哥飘,是作者待我太好。
见他魂不守舍,皇后不满的咳嗽一声,小声嘀咕一句:“猪队友!”
朱烟寒这才恋恋不舍、姿态优雅(自认为)得走了出去。
珍嫔是个惯会打圆场的,见如今场面尴尬,忙起了个话头:“方才嫔妾进来,见着娘娘宫外正修建沟壕,不知可是要引一汪活水进来养荷花?”
说到这里,皇后拍了拍手:“今日里我正好要宣布此事,诸位妹妹,从今往后,大家必得早上操练一二,上完早课才能散去。”
什么?操练?早课?
皇后起身:“诸位妹妹先随我出来。”,说罢带着众嫔妃走到坤宁宫外面,指着那道壕沟说:“这是一种防御工事,,下设碎石尖瓦,在里面铺满三角碎木,削得尖利,若有歹人进犯,这便是第一道关卡。”
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皇后越加自信满满:“若是歹人是僵尸,只管浇上焦油,火箭齐发,保管全部都烧起来。”
众妃嫔集体打了个哆嗦,看向皇后的眼神充满了畏惧。皇后犹自不觉:“后宫宫女太监太多,太闲了就会生事,不若我派些活给他们,既可不用养闲人,又可修筑工事,今日之后,诸位妹妹宫中都要推广开来!”
“哪里的歹人,又哪里来的僵尸,皇后娘娘堂堂一国之母,却整日里说这等巫蛊之术,不知道这是本朝忌讳的么?”
来人出言不逊,正是熙贵妃,打前阵的宁妃碰了个钉子,她便亲自前来。
熙贵妃是美艳挂,面容似月色一般,那月红色的衫衣下面露出一截皓腕,似乎是凝结了的霜雪一般,说起话来恰似弦上黄莺语。
皇后翻了个白眼:“万历年间,那个张差一直闯到太子居住的慈庆宫前,打伤守门太监李鉴,直闯至慈庆宫前殿,这可是歹人?”
说起这档子事,众妃不得不觉得有几份道理,不管是宫闱不严,还是妃嫔争宠,总归说明紫禁城并没有他们原本想象中那般插翅难飞。有几个胆小的妃嫔还探身看了看壕沟里的木钉子,显见得是动心了。
熙贵妃看在眼里,心里急切,嘴上就有些不客气了:“皇后娘娘自己黑如墨炭,便要找个由头将臣妾们拉出来曝晒吗?”
皇后有些无语,她这具身体高大健美,浅棕肤色,是她前世里梦寐以求的躯体,只是不符合这个朝代的审美,宫中的女人,大都是孱弱苍白,皮肤白得透明,全身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皇后憋了半天,才说:“你懂屁,健康自然才是真的美,柔柔弱弱、白净动人可是要被皇上宠幸的。”
众妃嫔:……
朱贵妃:O
皇后娘娘说得倒也没错,她悻悻然合上嘴巴。
不远处的阁楼里,朱烟寒磕着瓜子,听着小太监绘声绘色转述后妃们的对话,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人都散了,他也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瓜子皮,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旁边的小顺子:万岁爷,被皇后娘娘赶跑之后您居然还能找个旮旯看,真是八卦。
小顺子,真·弹幕之王。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