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对于旅人是个平常的,以及必须得习惯的过程。
“我给化野医生留了礼物哦,因为那酒的味道实在是好。”
神明说道,他昂着头,在银古的箱子上转了个圈,又重新的躺下来。
“喂,你这样乱动掉下去我可不管。”
银古抓紧了自己背上的带子,那一点也不听他警告的神明却笑出声,道:
“不会不会,你放心大胆的走,我才不会掉下去呢。”
他的声音轻快,尾音微微上挑,又带了些软糯的稚气,像一个用大人腔调说话的小孩儿,听得银古感觉微妙的很。
可不微妙?在白泽爬到他药箱子上前,银古脑子里的白泽还一直都是那个有些浪荡的好酒的人,顶多加上条白尾巴和一只猫好好,可自称神明的人终于在他面前变了摸样,和天上白云一样白暂的皮毛,小小的长在头俩侧和脊背上的犄角,婴儿手臂大小的蹄子,还有额头与身侧的眼睛,乍一看像是一只小小的羊崽子,蓬松的尾巴延伸出来,绕着身侧好像个不大的毛绒毯子。
啊呀,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摸样呢?
还没从医生家离去的那会,化野医生还处于醉酒的后遗症里,他嚷着脑袋疼,脸色惨白的样子,让人颇为担心,白泽却说没关系,他从自己的药箱里翻出一小包的药,用小小的瓦罐混合水熬,苦涩的味道从瓦罐里冒出来,熏得银古退了老远。
白泽倒是习以为常的用长巾绕着瓦罐端起来,压着罐盖滤出一碗黑漆漆的汤,那汤带着热气,递在化野医生鼻子底下直接让他打了好几个喷嚏,抖着嘴唇说自己一点事也没有,白泽的眉毛就皱起来了,他叹着气,悠悠长长的拉着声音:
“良药苦口利于病~”
“但也不用这么苦吧,你,都往里面放了什么药啊?”
“一口没尝就觉得苦,唉,人啊,只是我的一点秘方,黄连汤喽。”
“呀...我觉得我现在精神很好。”
白泽便翻了个白眼,说:
“算了。”
“嗯?”
化野医生还在诧异居然这么轻松的放过自己,这可不是医生的好习惯,白泽就已经把那碗汤药放在自己的唇边,咕噜咕噜一仰头,没俩秒把空碗一放,鼓着腮帮子一咽,然后拿手一擦嘴,才长出了一口气,道:
“也不是很苦啊。”
化野医生瞪大了眼,隔着只有一块的玻璃眼镜也能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喂喂,你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已经喝习惯了,就当给自己解酒,还有你。”
“我?”
白泽把自己的酒葫芦从药箱里翻出来,一边打开上面的塞子一边说:
“不想喝药就要用别的办法了,你可是陪我喝酒才喝了那么多,放着不管可不行。”
“过段时间就能自行痊愈,你和银古不是还要乘早赶路吗?”
“等一会又不着急嘛,诺,这个拿着。”
化野医生迷糊的把白泽手里的酒葫芦接过去,他晃着酒葫芦,那葫芦儿就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颇为好听。
“这是什么?”
他问道,下意识的就把酒葫芦往嘴边凑。
“诶等等,这可不能喝,把酒虫喝到肚子里可会出麻烦的!”
“酒虫?!”
化野医生的眼睛刷的亮,他扑过来抓紧了白泽的手臂,问:
“你说这里面是虫?!银古他们才能看到的虫?!”
“啊....对啊。”
白泽被化野医生突然爆发的热情轰炸的有些吃不消,化野医生的脸凑的很近,近的眼里红血丝更明显了些,看的白泽不大舒服。
“虫啊,虫,我,从来没看到过虫。”
得到回应的化野医生稍微冷静了些,只是捏着酒葫芦的手更紧更紧,他长吸了口气,突然把酒葫芦口凑到眼前,过了半响才慢慢放下来,他抬起眼,眉毛展开,嘴角反而抬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似得
“果然,我看不到。”
化野的眼神低了下去,然后他伸手抓自己的头发,对着白泽笑,这个男人并不是多么好看的摸样,笑着也没让他看着变的帅气。
“哈哈,果然啊,这可真气人,你说为什么这世上有人能看到虫,有人就看不到,我...”
非常的想要看到虫的存在,非常的想。
“可是你这样看,当然看不到啊。”
白泽的声音轻飘飘的,不注意听就会露过去,但化野医生听的清清楚楚,他停下抓头的手,表情有些愣,白泽已经凑了过来,他捧住化野医生手里的酒葫芦,一只手放在葫芦口磨蹭了俩下,稍微的抬起了一点,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伸手,俩只手都伸出来。”
白泽又说,化野医生有些慌张,他想伸手,又不知道该把手里的酒葫芦往哪里放,最后还是白泽把葫芦接过来的。
“小心些啊,它可很容易跑的,用手抓着放在眼前看,本来要天黑了才能看清楚,现在勉强遮住光瞧一瞧吧。”
白泽唠叨着把手心扣在化野俩只手里头,空荡荡的好像扣的只是一团空气,化野咽了口口水,他听着白泽的话把手放在眼前,一开始只是一团黑,可还没等化野脑子里浮起‘果然看不到’的想法时,小小的,但完全不能被忽略的光,在化野的眼前缓慢的闪现出来。
这是何等美丽的光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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