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色的未来没有变种人，除了偶尔在老人嘴里吐露出的过去，书籍、网络，哪里都查不到半点关于变种人的信息。
从2019年的X战警解散到安格斯死去的2053，整整44年，变种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们渐渐被人遗忘，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安格斯真正知道变种人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时是他找到了一个专门研究变种人基因的研究所。
这个研究所很大，但一点也不空，里面有四分之一关着变种人孩子，有二分之一是各种实验器具和素材，剩下的四分之一则是怀着即将出生来到这个残酷人世的孩子的女人以及研究人员。
那些柔弱又残缺的变种人孩子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日日夜夜忍受着身体的痛苦，最后在研究者的折磨以及药物下长逝而去。
他潜入那个实验室时，变种人已经所剩无几，所有你能够想象的不能想象的残酷都会发生在这个时代。安格斯救不了他们，从小在实验室长大的变种人身上有芯片，有追踪器，还有离了药物就存活不下去的命运。
安格斯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用冰将他们封存起来，深埋在地底，只有死亡才能结束他们支离破碎的人生。
他看着常年遭受折磨的幼小的孩子在冰棺中露出笑容，那是一个不成样子却满是解脱的笑。
“大哥哥，谢谢你。”
“啊……”他低叹，隔着冰摩挲她的脸。他做的还不够，以至于这些孩子只能以永眠来得到幸福。
对于有些人来说，死去远比活着美满。
当然，这样的研究所并不是就这么一所，但安格斯的能力有限，摧毁研究所的消息走漏，等他赶去其他地方时早已人去楼空。
他只找到被遗弃的变种人孩子的尸体。
除此之外安格斯还见过被九头蛇控制住的变种人，那已经不是人了，那是被洗了脑的人形武器，他们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会服从命令，更甚至随时都可能发狂。
这个世界被九头蛇监控着，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监听到，然后你随时都会被九头蛇找上门。
如果真有这样一所属于变种人的学校，那么一定是被九头蛇所默认允许下建造的。
难道到头来还是要落到九头蛇的头上？
安格斯努力抬手，肩膀、手臂甚至手掌能感受到只有酸疼还有麻木。他的体温向来低下，这是他修习了冰系魔法的后遗症。凡是冰系魔法师体温低于常人许多，血液流动缓慢，这使他们更能忍受寒冷环境，更好地发挥冰的威力。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从今以后再也无法拥有正常人的体温。
查尔斯无奈地笑笑，握住他的手，那个被摘下面具而露出一张俊美面貌的男人呆愣了下，浅蓝色的眼睛睁大着试图找到他的身影。“别动。”
查尔斯捏捏他的手，指腹上满是粗茧，还有遍布其上的细小伤疤，这是双并不怎么好看的手，但查尔斯如同对待珍宝地捧着，“你的伤很严重，需要静养很久。”
“你不用担心九头蛇，现在的九头蛇还没有那么……猖狂。”
说实话，查尔斯根本听都没有听过九头蛇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安格斯记忆里那些疯狂残酷又清晰的画面，他完全无法想象在未来，居然会有这样一个组织统治了世界。
安格斯警惕地缩缩手指，背负着时代重责的英雄并不信任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人，即使这个人的名字格外耳熟。
“这里是威切斯特，这里也是被称为变种人的‘伊甸园’。”
威切斯特……那是那群孩子们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安格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万一这只是敌人麻痹他的阴谋呢？
查尔斯的变种能力能够读他人心声以及记忆，他本人也相当擅长察言观色，因此从安格斯细微的表情中看出对方的强烈防备。
他用自己越发温柔无害的声音安抚着胆战心惊的英雄，“先别说话，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这一切，等你能起来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的时间还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一点，不要使用卡姆洛。”
查尔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安格斯的记忆里知道那是一种以生命为代价的激发身体潜能加快伤口愈合的药。在未来的药店里都有卖，而且价格便宜，哪怕是所谓最低等的贫民都能买得起。
安格斯曾经不止一次注射过这种药剂，好的坏的昂贵的廉价的只要是能加快痊愈，他统统用过。
只是凡用过这种药的人，大多都寿命短暂，身体会越来越差，最后透支而亡。
可用这种药的人又多数都是亡命之徒，不去使用又是不可能的事，周而反之形成一个死循环。
副作用如此大的药，可安格斯没有选择，他只能买下这些会消耗他生命的药，然后在重伤危机的时刻注射下一支又一支，直到他得到自愈因子，有了快速愈合的能力。
安格斯终于转动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对方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样子，可一脸的慈爱和善意，至少表面上没有一点九头蛇人的模样。
安格斯自认为不会错认一个九头蛇的人，但他无法分辨被九头蛇洗脑的民众和正常民众的区别。就像他能分清有谁是手染鲜血的谁是干净的，但无法分清两个干净的人里谁是怀有恶意，谁是善意的。
至少安格斯知道这个人不是九头蛇的了，他悄悄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放松一点，浅蓝色的眼睛看向上面的天花板。
他没有时间静养，他也不会听对方的话不去使用卡姆洛。
即使他知道这药的副作用很大，大到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他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
固执的不接受任何人的反对然后成为想要救世的英雄。
“也许你很难理解，但现在是2005年，离你的年代有五十多年的相隔。”
“我是一个心灵感应变种人，很抱歉未经你允许翻看了你的记忆。”
“你不用开口，我能够知晓你的想法。”
……2005年？那真是一个非常久远的年代，距离他死去的时间将近半个世纪之前，他年龄的两倍。
哪怕是见识过许多不科学事件的安格斯也有那么一瞬认为对方是在说假话，甚至还在心里闪过这是他做的梦的想法。在年少的梦中，他到过似曾相识的仙境，鸟语花香，阳光灿烂。没有鲜血淋漓的斗台，没有陷入痴迷疯狂的人民，没有被洗脑以终生在九头蛇工作为荣的下一代。
可这不可能，是啊，怎么可能？
证据，他需要能证明这一切的证据。
安格斯能感觉对方轻叹一声，“在你的年代，斯塔克集团已经不存在了吧。”
没错，不止斯塔克集团，就连可以与斯塔克集团相提并论的韦恩集团也不复存在了。所有跟超级英雄有关的一切都被推翻，成为了一片废墟。
唯有在高龄老人的回忆中才能一睹曾经英雄们的风采和荣耀。
“等你身体好点，或许可以上网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你……真的没有骗我？不是安格斯疑神疑鬼，他真的被骗太多次了。身为安格斯的他被友人骗，作为寒霜王的他被民众骗，骗到他想信也不敢信。
“当然是真的。”查尔斯笑着回答，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时灿烂地能驱散所有人心底的阴霾，“你若是不信自然能亲自去验证。”
“在这里，英雄是会被所有人喜爱的。”
被所有人善待。
安格斯那双在脱下盔甲就变了个颜色的眼睛渐渐褪去冰霜，然后狠狠闭上眼。这个美梦太美了，美到他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别人说他们是喜欢英雄的，可这却是梦。
残酷的现实怎么会有人说这句话？
在真实的现实中，人们不再需要英雄，顽固不灵的英雄被麻木的人们抛入深渊，不再说起，记起，最后在世间消失。
“我不是英雄，我成不了英雄，我没有救出任何人。”
“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你是，不要小看自己，安格斯。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你自己。”虽然查尔斯并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超级英雄们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但他相信那一定是非常大的危机，大到所有人都牺牲才足以解决。
不过目前为止那些英雄还一个都没有出现，唯一有映像的就是早已死去多年的队长了。按理说美国队长的年代距离安格斯足有一个世纪，难道队长那么受欢迎吗？一个世纪过去了都还有人记得他。
记着对方还是个病人的查尔斯掖了掖被子，自然地道了声午安退出房间，他知道若是他在，对方定然是没有办法放松下来好好休息的。
没有了陌生的气息后，一直强撑着的安格斯终于抵抗不住疲惫的精神陷入沉睡，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冷着脸，紧皱着眉头，仿佛有无数的烦恼，怎么也拒绝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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