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静谧对于住在学校周边的居民们来说,那是不存在的。
无论是大都市首尔还是广域市光州,江爸爸每次开车送江世恩上学的时候,总是能憋着一肚子的火。
江世恩看她老爸加塞都能特别嚣张地对着后方来车按喇叭提醒,在车里咬着吐司都是一脸的无奈:“要不我在这里下车算啦,这样堵下去肯定会迟到的。”
又是一记长鸣,江爸爸对着坐在后座的女儿摆手:“那你下去吧。这些家伙,不知道驾照怎么考到手的,车都不会开。”
明明违规的是你吧……
江世恩把面包全都塞进嘴里,打开车门跳下了自家老爸的城市越野车,背着书包就开始狂奔。
还有五分钟就要到老师规定的早自习时间,她从这里跑过去,如果运气好的话正好能在纪律委员记名字的时候冲到教室。
“江世恩!”路上的同学一看见她也慌了,“你跑什么?难道迟到了?”
江世恩一边跑一边转头对那个还在排队买早餐的同学大叫:“就五分钟了!”
“我靠?”那个男生急忙对老板说,“大婶,我不要了,哪个最快就给我吧。”
江世恩一路像障碍越野那样连跑带跳,背着装了超多作业的书包绕过人群和路障,即便这样还是被同班的男生在半路上就追赶上来。
“小短腿。”校篮球队的崔民才看见气喘吁吁的江世恩,嘲笑道,“跑这么久才只到这里?”
江世恩想踹他,但现在没力气,也说不出话,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崔民才哈哈大笑:“我先走了!您慢走。”
“混蛋啊!”江世恩扯着他的书包,拖着他不准往前。
这点力气对高中男生来说并不能造成什么阻碍,崔民才由她扯着自己的书包,大笑着往前奔跑。
两个人冲进教室的时候,纪律委员刚好站在讲台上。
江世恩和崔民才对纪律委员使了个眼色,对方比了个OK的手势。
张秀珠站起来让江世恩从她这边直接就进到座位里:“这次真险,老班差点就来了。”
江世恩坐下来的时候额头上都是汗,她把自己的刘海掀上去抽了几张纸盖在自己的额头上:“万幸啊。”
但她的幸运并没有维持多久,班主任老师在教室里环绕一圈,看见她之后就径直往这边走了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江世恩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老师要找她谈话的前兆。
她现在想的根本就不是老师能跟她谈些什么,而是她被老师发现了什么……
最近她做的能够被老师叫去谈话的事,其实还真的挺多的。
“来办公室一趟。”班主任面无表情,通知完就转身自己先走出去了。
江世恩感觉自己紧张的大脑都快当机了,要说心虚,她还真的挺虚的。
老师办公室其实江世恩是常客,但她现在手里没拿着作业本,脑子里也没什么想跟老师探讨的学术问题,要命的是自己男朋友的脸还一直在脑海里闪现。
“头发!”张秀珠在下面扯了他一把,“你头发都是乱的!”
江世恩急忙对着玻璃窗胡乱抓了几把,把刘海用手梳理整齐才走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其他的老师正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整理着教案,江世恩瞄了一眼之后就急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多看,只走到自己班主任跟前站好。
“最近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吗?”班主任老师先是以学习为话题企图展开思想教育。
好像也没什么……因为她一直都觉得学习挺难的。压根儿就没想过把学业上的难题推到第二天才解决,因为新的一天会有更多的问题找上门。
见她说不出来,班主任便又说:“想好学理科还是文科了吗?”
“理科。”江世恩道。
“你的确思维比较偏理科。”班主任分析过江世恩的答题试卷,逻辑思路什么的都挺清晰的,这是天赋,同时公式和思路那种需要下苦功夫记的她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有没有想过将来要上哪个大学?”
江世恩一直都觉得自己其实学文科要更加轻松一些,不过文科的确主观因素占比太大,高分比较难拿,但她有自己的打算:“想读金融。”
“为什么?”金融可文可理,班主任有些意外,他觉得江世恩的性格可能还是更适合学术研究类的工作,“是想读哪个大学的金融?”
江世恩有点犹豫,很怕自己现在许下的豪言壮志将来惨遭打脸:“是成均馆大学的经济学院。”
成均馆大学的确是韩国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之一,但对于大多数韩国人来说,心中最理想的学府其实还是SKY——即为首尔、延世、高丽三所综合性大学。
“为什么想去成均馆?”班主任问。
因为舅舅和妈妈都是成均馆大学毕业的。而且外公也曾经在成均馆大学的物理系担任副教授。
小时候她经常跟表弟去成均馆大学里转悠,无论是视听中心里的电影放映厅还是行政中心前的樱花树,他们俩都逛遍了。
而且江世恩最喜欢的英语老师,也就是她的启蒙老师,就是成均馆大学英语系的教授。
江世恩言简意赅道:“因为家人都说特别好。”
虽然不是SKY,但是近年来由于跟三星企业的合作,成均馆大学的排名也越来越高,本身优势专业就是儒学,现在又有大批资金入驻,理工科也越来越强悍了。
班主任理解所谓的家族效应:“那你得更加努力学习才行啊。”
江世恩点点头。
现在还只是高一,她还有时间去努力冲刺。
“原来你是在首尔读书的,户籍上也一直都是首尔人。”班主任对江世恩又说,“尽量还是不要把户籍转过来了,地方上考到首尔去一直都有人数限制,首尔的大学在首尔还是招生多一些。”
对江世恩个人来说当然是保留原籍更好,毕竟只要是想去首尔生活的话,公职单位招收总是会先看一眼户口本上的所在地。现在改成光州,以后变成首尔人就难了。
江爸爸之所以在任期内被调回来,也就是因为当初没有把户籍的问题给处理好。
但站在老师的角度上来说,要是江世恩只是借读生,她在竞赛方面以及最后高考所取得的成绩,不一定能够算到他的头上。
老师这么说是在真心地为她着想,江世恩不可能不感动:“谢谢老师。”
班主任摆摆手:“没什么。”
江世恩吸了吸鼻子,本来还以为老师是想骂她来着,没想到是跟她说这些话。
没想到班主任平时看起来又凶又不太爱管事,可是心里还是关心着他们每一个人。
“还有啊,”班主任又对江世恩说,“你的主要精力还是该放在学习上,不要因为英语演讲竞赛的事耽误了太多。”
说这话的时候他怕自己的同事听见,特地放低了声音,对着江世恩眨了眨眼睛。
对他来说,班上的学生在学科类竞赛就已经取得了足够的优秀成绩,校内举办的英语演讲竞赛这种小打小闹对他不痛不痒。但是对带着艺术班的英语老师来说,这对她的学生是一个很好的加分机会,她想争取荣誉的心情大家都很理解。
江世恩对着老师偷偷笑了一下,很快又收敛表情:“我明白了。”
“不耽误你早读时间了。”班主任就喜欢这种机灵的学生,“回去吧。”
原来老师什么都没发现!
江世恩一关上办公室的门,走起路来都忍不住在路上跳了几下。刚进去的时候差点小心脏都没跳出来。
“早上好啊。”郑浩锡站在教学楼拐角处的水池那里等着她,手里拿着的拖把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江世恩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早。”
郑浩锡这才发现他把龙头拧的太大,不少的水渍都飞溅到校服外套上了,急忙关了水把拖把放到一边去。
“今天你值日吗?”江世恩又拿出一张纸,帮他一起擦外套上的水渍,随口问。
郑浩锡支支吾吾的:“算是吧。”
“诶?”江世恩抬头望他,“难道是迟到了吗?”
听说他们班有迟到了要罚做卫生的班规。
郑浩锡叹了一口气:“我跟人换了值日的顺序。”
“原来是这样啊。”江世恩有点怕班主任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那我先回教室啦。你加油哦。”
郑浩锡捏了捏江世恩的耳根:“好。”
江世恩心情很好地走进班级,张秀珠给她让了座位:“你这么快啊?”
“老师没聊多久。”江世恩小声说,“他就只问了我想选文还是读理。”
但今天早上找上门的事情显然不止这么一件,就在江世恩拿出笔记本准备读课文的时候,班上的卫生委员又跑了过来提醒她:“江世恩,今天是你值日。”
她都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江世恩抬头去看黑板,发现自己被安排打扫走廊的卫生,还有二十分钟学校里检查卫生的人就要来了:“我的天!我忘记了。”
“快去快去。”卫生委员推她一把,“走廊可是最先被检查的呀!”
江世恩急吼吼地绕过同桌冲进教室后面的卫生角拿清洁工具,抓了把最小的拖把又是一路小跑。
郑浩锡还在水池那里洗着拖把,看见她还招了招手:“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都忘记我今天值日了!”江世恩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吸足了水的拖把从水池里拿出来,也顾不上自己外套有没有水渍了,“马上检查卫生的人就要来了,我得赶紧去才行。”
“哈。”郑浩锡拉住她的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看。”
他用手控制着她的脑袋转了个180度,江世恩惊讶地发现他们班负责的走廊区域已经被打扫干净,地面光滑到可以反射出人影。
江世恩松开手里的拖把,呆呆地问:“这……是谁做的呀?”
“笨蛋的男朋友呀。”郑浩锡在她耳边发出一声轻笑,很温柔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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