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越歌慢悠悠走出拍卖会场。
拍卖结束了,所有拍下的卖品都被送到她手上。与此同时,亦有三十万灵晶从她的储物戒中支出。
转眼间,一小半的资产便被自个儿败了去……
越歌幽幽叹了口气,很是犯愁。
也该好好提升提升炼器技术,方能以此赚取灵晶。否则,只进不出非是长久之计哇。
会场外的街道热闹喧嚣,行人往来,冲淡了暗行拍卖种种恶相带给人的压抑感。
越歌原地立了片刻,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沿着街道行走。
同时,精神紧绷到极致……
有人在跟着她。
拍卖会场内有大能坐镇,禁止武力夺宝,故而穷凶极恶之徒不敢加以争夺。
但在场外可是没人管的……
在一些惯于抢掠的散修看来……孤身一人气息不强、还将灵晶花在华而不实法衣首饰上的越歌,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
傻白甜大小姐,出门连个护卫都不带,合该被抢。
话虽如此,实际跟上去伺机而动的散修却并不多,修为亦是不如何高深。
更多人只是选择观望。
谁知道这姑娘身边,有没有隐匿气息的护卫?又或者,她本身即为大能,只是喜欢假扮弱小扮猪吃虎……皆有可能。
抢劫这行是要有眼力见儿的,与灵晶法宝相比,还是性命更为珍贵,不宜轻忽啊。
越歌佯作不知,不紧不慢前行。
没过多久,便拐入了一偏僻巷口。
身后散修互相传音道:
“警惕心未免太差……”
“你叹什么——这不是正好方便行事么?”
“且劫杀了她,再离城往别国去!纵是她背后再有势力,也难抓我等——”
散修们商议定,便留了一人守在巷口。其余散修调整调整表情,作狞笑状,逼近越歌。
也不知道,偷个袭还摆出狰狞表情做甚么。
越歌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倏然转身,似笑非笑道:“几位有何贵干呐?”
散修们对视一眼,狞笑更甚,一拥而上。
“来教你一课——财不外露啊小姑娘!”
一时间,灵技法器齐齐攻来。
血花四溅。
——————
拍卖会场,贵宾接待室。
“二皇子来此寻心也,心也不胜荣幸。”
之前还在展台上舌灿莲花的拍卖师孟心也,此时正跪坐在圣澜帝国二皇子司空阳威面前。
她嘴角的微笑弧度完美,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上次与你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二皇子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皇室俊逸的外表,让他看起来倒似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
人模狗样。
孟心也心道。
她却是做出娇羞模样,道:“二皇子如今有了那狐女,还要心也做什么?”
关着狐女的银笼也在这房间中,白萦眼泪不断,神色楚楚可怜。
司空月盈坐在一旁,闭目神游,后背却紧绷着。
不去听,不去看,不多想。
……不可冲动。
“话不能这么说啊。”司空阳威笑着回道。“她确是楚楚动人,可又怎敌你风情?不必妄自菲薄。”
孟心也一顿,复又娇笑道:“……多谢二皇子赞赏,不过……这不好吧?”
“能有什么?”司空阳威不以为然。“还是……你觉得委屈了?”
孟心也一惊,垂首道:“自然不会。”
“那随我来吧。”
“……是。”
司空阳威率先向房门走去,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月盈,你且在这儿候着。”
孟心也起先踌躇片刻,还是跟上了。
离开前,她扫了狐女一眼,心下悲凉。
如今这样,同这沦为拍卖品的狐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无法左右自身的玩物罢了。
镶着小片灵玉的房门阖上,发出一声轻响。
司空月盈睁开眼,静默片刻。
贵宾接待室的墙壁隔音极好,然而修者五感敏锐,司空月盈又有空人境修为……正因如此,门外压抑的尖叫仍能入她的耳。
烦躁。
“你哭什么?”她忽然冷冰冰地说。“哭有什么用?”
白萦原本就在低头啜泣,闻言眼泪流得更凶了,断了线的水晶珠般划过白净脸颊。
“你怕是不知道我那位皇兄是什么人吧?你哭得越厉害,他越高兴……”司空月盈语气嘲讽,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你就越凄惨。”
白萦不说话,只兀自流眼泪,发出类似嘤嘤嘤的娇怜泣声。
雪白狐尾搭在小腿上,一颤一颤的。
司空月盈觉得没话可说,她又发了会儿呆。
罢了,她不过是在迁怒。
这小狐狸灵力被封,远离族群,孤苦无依的……还被弄到拍卖会上来当成货物。除了哭,还能怎么办呢?
反倒是自己……
可以作为,却不敢作为。
帮凶而已。
这时的月盈公主,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般以明媚笑容示人的模样了。
门外的尖叫声小了些。
啧。
更烦躁了。
……等等。
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混在小狐狸的哭泣声里几乎听不到。
司空月盈倏的起身,不过一瞬,便注意到哪里不对。
小狐女手上的绳索法器已然脱落,可这家伙仍是装成被反绑着的样子,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她的视线。
同时,她用指爪去抓挠笼上大锁,可没有灵力灌注,再锋利的爪子也只能勉强在天银笼柱上留下浅浅白痕。
而那指爪已然鲜血淋漓。
“你……?”司空月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该如何说。
这狐女,眼看着逃脱之计被识破,竟是直接伸出手来。血迹斑斑的纤细双手,隔着银笼,向司空月盈张开来。
乍一看,竟然有些像个受了委屈,便对着大人张开双臂求拥抱的孩童。
司空月盈僵在原地。
那双泪盈盈的灰色眸子太澄透了,映着自己的倒影,却又因为泪光显得模糊而扭曲。
——阿盈,切不可冲动。
——可我自认为人,只要是人,就忍不了这样的事!
——能忍的,见得多了就能忍了。
——我做不到……
——或者,想想母妃,想想你皇姐,总能忍住的。
——……
——对不起,都怪母妃,是母妃不争气!对不起……
不去看,不去听。
不多想,不冲动……
总能忍到那一天,到时候可以千百倍偿还!
……可此刻难忍。
她到底还是个人啊。
“你过来。”她耳语道。不等对面的狐女反应,她便抬手按住白萦右爪……送入灵力。
白萦的双眼睁大了。
司空月盈咬牙,转向另一边,抓着她的手往大锁上方一挥——
锁上横梁就如同被利刃削断的泥块一般,悄无声息地断裂,大锁当即落下。
司空月盈脚尖一抬,那锁稳稳地落在鞋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门外的声音越发低了。
司空月盈飞快地打开笼门。
白萦看似吓得不轻,刚钻出银笼,就一个踉跄摔到她怀中。
司空月盈语速极快地耳语道:“谜螺拍卖行弄来的狐女,野性难驯,竟趁我不备偷袭于我。出现如此意外,是商行的不负责任——”
说着,她拽起白萦的左手,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肩背处一划!
五道足有寸余深的狭长伤痕中,血珠滚滚而下,浸透衣袍。
“走。”
白萦稍作停顿,溢满眼泪的灰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极慢、极慢地放下了抵在她后心的另一只手。
她微微踮起脚尖,在司空月盈耳边发出一声模糊的音节。随后便如同一只轻灵矫健的银狐般向窗边奔去。
跃出大开的窗户,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
二皇子与衣衫不整的孟心也重又踏入房间时,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幅可怖景象。
笼门大开,月盈公主就仰面倒在一旁,发丝都浸在血里,而身下的血还在缓缓漫出。
还有一行零星的血迹,通往窗边。
狐女不见了。
半刻钟后,终于苏醒的司空月盈苍白着脸,怨怼地看向孟心也。
“这就是你们拍卖行弄来的狐女?”她冷声道。“之前不是说这狐女法力全封,毫无反抗之力吗?”
“——我怎么看她法力尚在,爪尖甚至浸着剧毒啊?!”
站在一旁的,正是负责卖品的拍卖行人员。他毫不客气地说:“我谜螺商行亦说过,兽人少见,我们不知灵力封印对她能有多久的效用……我等也曾提醒过二皇子,早日将这狐女带回,加以禁锢。可二皇子不听,我等又有何法?”
二皇子怒道:“你竟还好意思埋怨别人么?一个空人境如此无能,竟险些被虚弱狐女夺了性命……皇家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孟心也却在此时道:“实属正常,这狐女不可小觑。当初商行一空人境强者带领十数入空境围杀此女,也是被狐女杀了过半,才将她擒住。”
二皇子一噎:“……”
此事责任不在商行,毕竟有言在先,拍卖会结束后概不负责。
且这谜螺商行也算庞然大物,皇室自不会为了一只小小狐女与它对上。
司空阳威只得忍气吞声。同时又派出护卫,暗中搜查狐女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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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暗巷中。
十数名修者,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暗红血色染透了地面青石板。
越歌收回余歌。
那莹白珠子上,果然不沾半点红痕。
她偏过头,对着面前手举糖葫芦啃得正欢的美艳女子,诚恳微笑道:“这位前辈,终于肯现身啦?”
女子不发一言。
越歌正要再问,就听女子含糊不清道:“等会儿,等会儿再问——待我先将这糖葫芦吃尽,再与你细说。”
越歌:“……”
得啦,阿修罗女实锤了。
#这熟悉的画风#
#喂喂你手上不还沾着血吗#
#修罗女怎么啦修罗女就可以不讲卫生嘛先去洗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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