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说得众人多笑起来。李安安跟着笑，心道，这么个便宜干娘，就买我拼命护她儿子。罢了，谁叫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护敬嫔一个也是护，护皇后一个也是护，少不得多费心，尽人事了。但愿，太皇太后与康熙都盼着皇后生个儿子。否则，别说我拼了命护不住，就是皇后的命，也得填进去。

    这边皇后说了几句闲话，眼看日上三竿，皇后扶着桂枝回坤宁宫。李安安收拾收拾，依旧去永寿宫看敬嫔。二人闲话之时，敬嫔问：“听说今日坤宁宫请太医了？”

    李安安低头忙着嗑瓜子儿，嘴里说道：“可不是，皇后脸色蜡黄蜡黄的，叫太医来补补。”顿了顿，靠近敬嫔说道，“你猜，今天早上我看见佟贵妃，她也是脸色蜡黄蜡黄的。还说什么宫里快有件喜事儿。她嘴里的喜事儿，会是什么？”

    敬嫔听了，说道：“当时端嫔拉着我说话，没听清你们说什么。好像贵妃还说跟你有关什么的。”

    李安安噗嗤吐出一片瓜子皮儿，冷笑，“跟我有关，该不会给我那可怜的堂妹找了个了不起的婆家吧。”

    敬嫔笑笑，“那谁知道是给谁找了个婆家。”

    李安安只当她说笑，不想第二日到皇后宫里请安，碰见康熙。众位嫔位主都有些惊喜，唯独佟贵妃脸色淡然，依旧蜡黄着一张小脸儿，与皇后分坐康熙两旁，不多言语。众人道她病刚好利索，不以为意。

    看着众人行礼落座已毕，康熙对皇后笑道：“辛苦皇后了。”

    皇后心中略有酸涩，摸摸肚子，缓过神来，温婉笑道：“这孩子能有这份福气，为圣上开枝散叶，臣妾也高兴呢。”扫视一下众位嫔妃，转而对佟贵妃道，“咱们家能有这个好事，贵妃妹妹当记一功。”众人不解，静等下文。

    只见佟贵妃冷笑一声，白康熙一眼，不作言语。康熙也不恼，对着佟贵妃笑笑，转而对皇后温和道：“有劳皇后了。”

    皇后点头，“中宫职责所在，不敢当有劳二字。”对得福吩咐，“请乌雅贵人进来吧。”

    得福躬身应是，托着拂尘出去，不一会儿，领进来一位贵人装束的女子，到康熙座前磕头请安。等对皇后与贵妃行礼已毕，平身站起，众人看清脸，僖嫔对宜嫔叹息道：“这位妹妹，瞧着好生眼熟啊。”

    宜嫔一笑，问端嫔：“姐姐可认识？”端嫔笑笑，“咱们姐妹在宫里多年，指不定什么时候见过的。”惠嫔与荣嫔只看着新贵人笑，不说话。敬嫔看一眼李安安，李安安无奈笑笑，可不是眼熟，不是御膳房总管的大孙女绣安，又是何人。

    康熙听见几位嫔位主说完，对皇后点头。皇后笑道：“这便是乌雅贵人，以前在坤宁宫当差，后来托你们贵主的福，在景仁宫伺候了圣上，如今，身怀龙嗣，于国有功。奉太皇太后、皇太后的话，赐贵人名分。”对绣安吩咐道，“你身怀有孕，不宜操劳。对主位们行一个礼就罢了。等日后生了孩子，再补上便是。”

    绣安领命，对众主位娘娘蹲身万福。在座李安安乃是众嫔之首，康熙在旁看着，可不敢让绣安蹲时候长了，不等她行礼完，急忙叫起，柔声道：“好妹妹慢些，仔细起急了头晕。”

    宜嫔噗嗤笑了，道：“到底是旧主仆，瞧安姐姐紧张的。”

    李安安不便多说，对着康熙笑笑。倒是敬嫔开口：“都一样伺候万岁爷的，咱们姐妹，理应互相照应。”

    宜嫔冷笑一声不吭。惠嫔与荣嫔陪着称是。端嫔跟僖嫔则笑吟吟坐在一旁。佟贵妃对宜嫔道：“既然你觉得乌雅贵人眼熟，便带到你宫里好生照顾吧。”

    宜嫔捏着帕子直面佟贵妃，笑道：“多谢贵主儿。若真如此，等将来贵人生了孩子，还得叫我一声额娘呢！”

    佟贵妃终究还是舍不得难得的机会，冷哼一声，“罢了。来回挪，对孩子也不好。就跟景仁宫住着吧。”

    皇后看一眼康熙，十分无奈，劝道：“贵妃年纪轻，难免使性子。不过事关皇嗣，圣上且放宽心就是。”

    康熙摸摸鼻子，对皇后赔笑道：“有劳皇后了。”

    皇后依旧是那句话：“中宫职责所在，当不得有劳二字。”

    众人只顾说话，把一个新晋贵人撂在一边。好在佟贵妃近日性子爽直，懒得再装，看康熙一时无话，起身道：“我先带新贵人回去，要添小皇子了，总得换些喜庆点儿的铺盖，添置两身衣裳。”说完，对着康熙一蹲身，扭身便走了。

    绣安无奈，眼巴巴地瞅着康熙。皇后垂眸，“贵人先回去吧。你有身孕，坐轿子时候慢点儿。”

    绣安福身应是，待到退出门外，也没得康熙一句话，只得老老实实下去追赶贵妃。康熙见贵妃走了，想想还有一堆正事，跟皇后说一声中午来坤宁宫吃饭，也走了。皇后领着人送康熙出去，回来带着主位们重新坐好上茶。

    李安安与敬嫔都不说话，惠嫔与荣嫔有儿子，心有隐忧，不便多言。端嫔本就知道绣安跟康熙睡了，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宜嫔倒想跟僖嫔唠叨唠叨，奈何僖嫔看皇后收了笑意，不敢吭声，一时间东暖阁安静下来。

    皇后放下茶盏，叹口气，沉声道：“本宫知道，你们心里不得劲儿。不怪你们，想当年，你们都是大选上来的，一个个都是名门秀女，熬了十来年，才熬到一宫主位。不止你们，宫里还有张氏、郭络罗氏、那拉氏，甚至博尔济吉特氏十几位庶妃，有的出身高，有的有子嗣，拎出来，哪个都比乌雅氏有资历。可是，你们别忘了，咱们——都是伺候万岁爷的。万岁爷喜欢谁，谁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万岁爷不喜欢谁，谁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偏殿里窝着。敬嫔刚才说的好，都一样伺候万岁爷，理应互相照顾。万岁爷春秋鼎盛，往后，别说贵人，就是嫔，就是妃，那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会一个个顶上来，甚至你们这些资历老的，见了她们，也得行礼问安。女子，尤其是咱们宫里的女子，最怕的，就是嫉妒，就是多舌。这次在本宫面前胡闹就算了，再有下次，禀明太皇太后，直接挪偏殿里去。”

    李安安看皇后说到最后，明显动怒，生怕她一不小心伤到肚子，急忙站起来，领头认错。敬嫔、端嫔、荣嫔、惠嫔也跟着起身认错。宜嫔与僖嫔无奈跟着认了。

    皇后发了一通火儿，震慑了众人，这才出了气，也不多说，站起来扶着桂枝走了。得福跟着一甩拂尘，唱了句：“主子娘娘懿旨，众位主子都散了吧。”说着，也跟着走了。

    端嫔看一眼李安安，小心问：“李姐姐，你看？”

    李安安低头想了想，抬头对众嫔位问道：“姐妹们看呢？”

    惠嫔笑说：“既是主子娘娘叫咱们散了，姐姐，咱们就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宜德宜行。”

    荣嫔跟着笑说：“正是这话。”

    宜嫔冷哼一声，率先甩帕子走了。李安安这才道，“既然如此，咱们回去后，都多读读女则女戒之类的。日后，众位妹妹都是要生下皇子皇女之人，多读书，也是为儿女好。”

    惠嫔、荣嫔听了这话倒也罢了，僖嫔与端嫔听了，脸上都端正起来，对李安安道：“姐姐说的是。”

    敬嫔点头，“既然如此，咱们都散了吧。”

    李安安上前几步，扶着敬嫔，相携而出。惠嫔、荣嫔跟着出来。端嫔跟僖嫔两个随即联袂跟上。

    里间，得福对皇后禀报，“宜嫔率先走了。随后端嫔跟安主子和敬主子跟众人说了几句话，便都散了。”

    皇后点头，“宜嫔能有这性子，都是圣上宠的。不用管她。倒是惠嫔，越发显得威严了。”

    桂枝点头，“主子娘娘说的是，惠嫔乃是大阿哥之母，宫中地位日见高起来。奴才瞧着，平日里不显，遇到事儿了，连安主子都避让三分呢。”

    皇后叹道：“你们安主子，哪儿都好。就是肚子不争气。若是她能有敬嫔一半儿福气，往后，我们两个，不也多了几个帮衬的么。”

    桂枝与得福对视一眼，桂枝笑着劝道：“奴才瞧着，安主子志不在此，比较起来，她更喜欢陪在主子娘娘身边。既然这样，主子娘娘就安心对她。总比那没事儿就想往乾清宫凑的更让人放心不是。”

    皇后无话，半晌方说：“如此便罢了。”

    当天中午，康熙来坤宁宫与皇后一起吃饭。席间，皇后说起贵妃安置乌雅贵人的事儿。康熙不置可否，“你有空也劝劝她。本来就是她推了乌雅氏与朕，说乌雅氏好生养，想要个孩子在身边。如今如了她的意了，偏又和朕闹别扭，什么道理。”

    皇后张口，又闭口，隔了一会儿，笑道：“佟妹妹小孩子心性，您就不是不知道。再说，自从她做了贵妃，已经好多了。只在您跟前这样，平日里，颇有一国贵妃的威严劲儿了。”

    康熙嗤笑，“她一个贵妃，懂得伺候朕就行了，要什么威严劲儿。”

    皇后哑口无言，只得道：“臣妾知道了。过两天便想法子劝劝她。”

    康熙道：“劝两句，她爱听就听，不听拉倒。一国之母，没得成天围着她转了。”

    说得皇后愈发无言以对了。帝后二人吃完饭，换了茶来。皇后漱口，再喝了一口茶，顿了顿，噗嗤一声笑了。康熙正准备喝了茶回去看折子，闻听皇后笑，问道：“怎么了？”

    皇后说道：“您还说贵妃用不着威严劲儿呢，今儿晌午时候，您收了位新贵人，宜嫔拈酸吃醋，还是惠嫔出面说服主位们。依我当时看啊，这惠嫔的威严劲儿，可不比贵妃差呢。”

    康熙闻言笑了，“皇子生母，如此也罢了。只要你稳坐中宫，后宫便安稳，朕也放心。”

    皇后正色道：“请圣上放心。”

    康熙靠近，握住皇后的手，道：“妱惠，有你在后宫镇着，朕在乾清宫，也安心呐。”

    说得皇后热泪盈眶，喃喃一句：“圣上，”便再说不出话来。

    康熙伸手拭去皇后腮边泪痕，刚要打趣两句，就听外头一阵吵闹，随即冷了脸，喝问：“何人胆敢在坤宁宫外喧哗？”

    随即有一女声凄声道：“主子爷，奴才是景仁宫的，我们主子小产了，小产了！”

    皇后急忙站起来，急问：“哪个宫的？景仁宫？”贵妃这么快就对乌雅贵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