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想要领导帮忙，不给领导好好干活怎么行。趁着赏花前，李安安跑到坤宁宫迎皇后，忙前忙后献殷勤，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送点心茶果。皇后瞧着好笑，转脸对敬嫔说道：“瞧瞧她这样儿，哪里像一宫主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宫里有脸面的大丫鬟呢。”

    敬嫔捂嘴笑笑。李安安偏不忿，“可不就是。我呀，就是主子娘娘宫里头的大丫鬟。都说相府丫鬟七品官，明儿个我就仗着坤宁宫大丫鬟的脸面，出去横行霸道去。看谁敢不给面子。”说完，叉腰一站，逗得皇后与敬嫔捂着帕子大笑起来。

    敬嫔笑完，抿嘴儿道：“桂枝可听见了？你们安主子要跟你抢饭碗了。还不赶紧的，把她给叉出去。”

    桂枝站在一旁抿嘴儿，瞧皇后高兴，跟着凑趣，“奴才可不敢。安主子一来，这整个坤宁宫的奴才们，都该靠后站了。”

    说的皇后又笑起来。笑完，指着李安安道，“你们安主子有句话没说错。相府丫鬟七品官。你们是我坤宁宫里的人，出去有人给面子。正因此，你们要更加约束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且不可做出那些横行霸道之事。不止你们，连你们家里人也得把话说明白了。你们在本宫身边一日，本宫护着你们一日。可若是有那行止有失的，自己不要脸面的。趁早求了恩典，本宫这坤宁宫里，容不得那等给主子摸黑的奴才。”

    皇后正色一说，桂枝等急忙跪下，连连应是。

    李安安瞧皇后说完，赔笑道：“原本是想献个殷勤，讨主子娘娘个恩典。不曾想，反倒惹您生气。都是妾的错。妾认罚。主子娘娘妾笑一个。看着您板着脸，咱们这没犯错儿的，都忍不住想认错了呢。”

    几句话哄的皇后又笑了，叫起来桂枝安抚道：“只要心里有本宫，本宫自然护你们平安富足。都是我身边老人儿了，动不动就跪的。吓着你们安主子也就罢了，她皮糙肉厚的。可别吓着了你们敬主子和小主子。”

    敬嫔连说不碍事。李安安在旁哼唧，“合着满屋子里，就数我不值钱啊！”

    敬嫔抿嘴儿道：“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谁说你不值钱的，论斤卖，怎么也比猪肉价儿贵！”

    皇后跟着噗嗤而笑，李安安甩着帕子，作势要走，一路走一路嘟囔：“哎呀，看来我还得回去想想，怎么着才能哄主子娘娘高兴，赏我个恩典才是。今儿个这招，怕是不中用呢。”

    皇后笑着叫人拉她回来，摁在椅子上，笑说：“又胡闹，多大人了，不怕小姑娘们笑话你。”看李安安坐好了，皇后正色，“可是谁惹你了，要给出气不成？”

    李安安捏着帕子讪笑，“看主子娘娘您说的，合着我这一宫之主，那么没成色，还叫人给欺负了。真要叫人明打明欺负了，我还回来找您告状，羞也羞死了。”

    敬嫔陪着问：“既不是为此，却又为何？”

    李安安干笑两声，瞥一眼敬嫔，对皇后道：“我是个实在人，在主子娘娘跟前，从来都是有啥说啥。主子娘娘和敬嫔姐姐别笑话我就是。”

    二人都道：“不笑话，不笑话。”

    李安安再看一眼敬嫔，对着皇后笑说：“我娘家前些日子来人，想托我求主子娘娘给栓门婚事。”

    皇后托着茶盏，笑道：“栓婚？那是好事儿啊。不知是那两家孩子？”

    敬嫔面色如常，双手捏着帕子，略微上抬，盯着李安安，静等她说。

    李安安讪笑，“那个，是我六婶家，一等伯家的嫡女，想托主子娘娘问问，明珠家大公子可是有意续弦。”

    敬嫔双手放下，依旧笑的温柔。皇后不觉，反而收了笑容，对李安安道：“若说别个人家，倒能问问。只是这明相家的，安嫔啊，嫁女攀高门，却也不能太高攀了。”

    李安安苦笑，“谁说不是呢，主子娘娘跟我想一块儿去了。只是，到底是娘家长辈，求到我脸上，不说一说，脸上也不好看啊。”

    皇后思量一番，道：“这事儿我知道了。等过几天，圣上那边，我去试试。成与不成，且看缘分吧。”

    李安安急忙起身道谢，嘴里道：“主子娘娘可别为难，本就不是门当户对的。要我说，还不如嫁到曹寅家来得靠谱呢。”

    敬嫔正端着茶盏喝茶，闻言险些没把茶杯给撂下去。身边伺候的人急忙手忙脚乱收拾了。皇后皱眉，“怎么回事？”

    敬嫔赔笑，柔声道：“我笑话安妹妹呢。把个一等伯嫡女嫁到包衣家，你也不怕伯夫人跟你急。”

    李安安看着敬嫔笑道：“一等伯府哪里舍得。那不是还有我别的堂妹们么。说起来也可怜，有那妹妹十六七了，还没人家，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我这做姐姐的，不搭把手，心里头不落忍呢。”

    皇后瞥一眼李安安，“本宫算是瞧出来了，你这哪是求我栓一门婚，这求的是两门呢。”

    李安安赶紧站起来赔礼，“这都叫主子娘娘您瞧出来了？可不是么，我就想着，求两门，总有一门能成的吧。”

    皇后拿护甲一点李安安，“也就你敢这么折腾。换个人，早打出去了。”对敬嫔笑道，“罢了，瞧她素来老实，又肯孝顺我，这忙我帮帮就是。”

    敬嫔道：“也是您肯惯着她，才纵地她无法无天的。”

    皇后冷笑：“若是旁人都如她这般懂事，纵着又何妨？”

    敬嫔颔首，李安安笑笑，福身道谢，“多谢主子娘娘疼我。回头啊，我真要把桂枝的活儿抢了去，天天赖在坤宁宫伺候您呢。”

    敬嫔笑讽道：“你一个一宫主位，也好意思。”

    李安安笑答：“一宫主位如何，再尊贵，也是咱们主子娘娘的臣属。”

    敬嫔无言以对。皇后柔声笑了，伸手拍一下李安安，“你呀！”

    正说笑着，外头宫人来报，说端嫔、惠嫔等已经来了。景仁宫贵妃因身子不舒服，告假未来。

    皇后闻言，面露担忧，问端嫔：“你素来常去景仁宫，怎么贵妃身体不适，也不跟我说一声。”

    端嫔急忙蹲身解释：“回主子娘娘话，因张庶妃所出公主病了，昨日才好转。嫔妾一直忙着照顾孩子，故而，已经有日子没去过景仁宫了。”

    皇后叹道：“难为她小孩子家家的，整日里三灾五难的。罢了，咱们稍后再去御花园，先去看看贵妃，再瞧瞧四公主。可怜见的，五公主比她还小呢，整日敦敦实实的。四公主叫人见了都心疼呢。”

    几位嫔妃也跟着说心疼。说话间，皇后轿子备好，一行人伺候皇后上轿，各宫主位分别坐轿子，依次在后面跟着，趁着阳光正好，迤逦而行。到了景仁宫，早有小太监飞奔过来磕头，请皇后安。

    皇后扶着得福的手下了轿子，身后几位嫔位主忙扶着宫人跟上，众星捧月般陪在皇后身边。皇后望见景仁宫大门，对着端嫔笑道：“当年本宫幼时，也曾到此宫玩耍过。那时候，记得院子里有一棵好大的树，是梨树还是什么，倒是记不清了。”

    端嫔小心答道：“回主子娘娘话，是枣树。”

    皇后点头，“原来是枣树啊。”李安安跟在身后，小声问敬嫔，“我倒记得哪个宫里有一棵大梨树来着。”

    敬嫔扶着崔柱儿，笑得温婉，从牙缝里吱出来几个字：“承乾宫。”

    李安安心道，我不但知道是承乾宫，我还知道那是董鄂妃住的地儿呢。皇后怎会不知道有梨树的是承乾宫，不过是嘴上埋汰贵妃罢了。

    皇后与端嫔在大门外对话，一字不落传回佟贵妃耳朵里。佟贵妃撑着不适，扶着秀宁，领着宫人在门内迎接。景仁宫大太监吴思德忙前忙后迎接皇后主位们。

    皇后一看佟贵妃颤颤巍巍迎风而拜，脸上先露出不忍来，走到近前埋怨道：“你呀，怎么有了病，还强撑着。我又不是那等严苛人儿，若是不适，叫人跟我说一声就是。怎么亲自来迎呢。”

    佟贵妃勉强笑笑，“纵然主子娘娘慈爱宽厚，臣妾也不能不懂礼数。但凡能够起身，必要来迎的。”

    皇后又是一番心疼，“可别这么想。你是圣上的表妹，也是本宫的亲妹妹。自己亲眷，何必如此多礼呢。”说着，伸出手来。

    佟贵妃只得上前，扶了皇后手臂，径直进了贵妃日常起居处。

    一进门，一股药味儿。皇后叹道：“药都熬上了？还说没什么事儿。”

    佟贵妃笑道：“因怕主子与主子娘娘担心。”

    一时间按位次落座。皇后细问佟贵妃病症。得知不过是偶感风寒，方才缓和颜色，道：“不要紧就好。否则，不但圣上担心，姐姐我也是挂心呢。”

    佟贵妃多谢皇后厚爱。敬嫔领着诸位嫔妃也多加问候。李安安跟着说了几句安慰话。佟贵妃听了，一面咳嗽一面说：“原本宫里饮食都是我来看着。只是如今病了，怕是要劳累主子娘娘再派位妹妹来了。”

    皇后皱眉，“不过是风寒，过两日就好了。还是你管着的好。”

    佟贵妃又推辞道：“纵然过两日就好，这两天总归是得有人管。主子娘娘看谁办事素来稳妥，叫她来帮衬帮衬。等我好了，主子娘娘有命，自然还是我来管。”

    皇后看一眼众人，李安安悄悄摆了摆帕子。皇后转而对佟贵妃笑道：“按理，安嫔顾着敬嫔这胎，端嫔又顾着公主，不得空闲。若不然，她俩就合适。不若，让宜嫔跟着你学学。僖嫔出身大家，也叫她帮衬帮衬着。”

    佟贵妃点头，“主子娘娘说谁合适，谁自然就是合适的。”

    又说了会儿话，皇后提起去看四公主，佟贵妃带着人恭送到门口。皇后拉着贵妃的手嘱咐：“快点儿好起来，宫里好多事儿等你协理呢。”

    佟贵妃亦亲热道：“能得主子娘娘看重，是臣妾的福气。”

    皇后终于得以出门，众人依次出来，上了轿子，到咸福宫里，看了看四公主。小小的一个人儿，裹在被子里，瞧着脸色蜡黄蜡黄的。众人心里明白，这孩子不过是挨日子罢了。看张庶妃在一旁熬干了心血，皇后等人不好责怪，都劝她好生照顾自己。

    等从咸福宫出来，皇后看一眼端嫔，叹道：“如今贵妃与公主都病着，这赏花的事，还是过两日再说吧。”

    端嫔柔声劝道：“都是嫔妾没照顾好公主。”

    皇后摆手，“哪能全怪你。往后多尽心就是。”说完，吩咐众人都散了，扶着桂枝的手，坐轿子回坤宁宫。

    皇后这边尚未起轿，迎面来了康熙銮驾。众人急忙相迎。原来康熙去探望贵妃，得知四公主也病了，便来瞧瞧孩子。于是众人重新随康熙进咸福宫。

    康熙立在门口看了看，对敬嫔、惠嫔等人说道：“你们既然已经看过，就先散了吧。四公主一个小小的人儿，也经不住这么多人来看她。”

    众位嫔妃无奈，只得告退。

    李安安扶着敬嫔依礼告退。

    送敬嫔回永寿宫，李安安带着葱香、王贺回到启祥宫里。佳慧迎进屋里，换了衣服，上茶端点心。李安安坐在炕头儿，对着佳慧道：“今日迎春花没赏成，倒是看了一堆百花齐放。”说着，把今日众位嫔妃在咸福宫遇到康熙的事儿说了。

    佳慧笑道：“后宫素来如此。谁让主位们越来越多呢。”

    李安安点头，“管他多少，咱们老实过自个儿日子。”

    正说着，外头王贺领着坤宁宫二等太监得福进来传话，说坤宁宫有请。

    李安安叫王贺拿赏给得福，说换了衣服就去。得福打个千儿，跟着王贺下去。李安安一面换衣服，一面跟佳慧琢磨：“刚才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叫我？”

    佳慧笑道：“主子今日一大早就去坤宁宫奉承皇后。这会儿整好皇后陪着万岁爷，别不是主子想的事儿，成了吧？”

    李安安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

    主仆俩想不出别的来，只得先换了衣服，跟着得福前往坤宁宫。果然，一进门，就见皇后陪着康熙坐着喝茶。行礼已毕，康熙问道：“朕听说，你想给你娘家妹妹求两桩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