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赶巧了,今个儿年爱家席上的人算是超乎寻常的多,除了年爱老爷子那久居爱丁堡的二子年爱检以及龚玉修的母亲年爱静,其他的人全都悉数到场。
老爷子年爱丰绅,大舅年爱醇,大舅母蒋月芝,坐在老爷子怀里的兜兜,以及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大舅母的娘家闺女——蒋瑶。
龚玉修普一进门,蒋瑶便一阵风似得从座椅上蹦了起来,几秒钟前还规规矩矩好似个淑女的小丫头瞬间就没了那份大家小姐该有的娴静文雅。
不过蒋瑶这身上天生就有股特殊吸引力,无论是哪种气质按到她的身上都能给人种特别的感觉,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或是不适。
坐在上手的老爷子见到龚玉修自然高兴,烁烁有神的眼几乎眯成了一线。
“玉修来了。”
这时候的年爱老爷子既没有往日的铮铮铁骨也没有面对晚辈下属的威严肃穆,经历风霜的眼柔和而充满慈爱——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外公。”视线在空气中逐一流转,龚玉修一一叫到:“舅舅,舅母。” 温柔的双眼最后落在蒋瑶身上,“瑶瑶。”
年爱醇起身拍了拍龚玉修的肩膀,笑声爽朗。
“好小子,来,快上桌。”
龚玉修却道:“不急,我想先介绍个人。”跟着拖过戳在一旁的王瑞源,笑道:“瑞源,叫人。”
王瑞源张张嘴,一个个刚刚从龚玉修嘴里出来的名词在口中打转,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只是鞠了个躬,有些拘谨的道:“各位长辈好,我叫王瑞源。”
王瑞源跟在龚玉修身边进门的时候,在座的诸位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但见对方眼神内敛半垂,便都把他当成了龚玉修的随行人员,谁也没想到来者竟是客。
还是年爱醇的妻子蒋月芝最先反应过来,热情道:“来,快入座,要是知道今天玉修会带客人来,我就多做几道拿手菜。”
蒋瑶这会儿几乎半个身子都像小孩子那般半吊在了龚玉修的身上。
蒋月芝看了看蒋瑶,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笑道:“只有我们玉修来了,瑶瑶才会这幅样子,从小到大的情谊就是不一样。”
年爱家是世代军家,在生活上有着严苛的作息及规律,但在待人接物上却很是热情,不过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这一信条,这顿晚饭吃的难免有些冷清。
直到在年爱老爷子怀里实在坐不住的兜兜突然扭了扭身子,喏喏道:“增外公,兜兜可不可以去爸爸那里吃饭?”
兜兜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龚玉修他想,王瑞源他更想。
“你这小家伙,见到老爸就不要曾外公了是不是?”老人岁数大了,偶尔也会像个孩子。
兜兜摇摇头,“吧唧”一口亲在年爱老爷子的脸上,张口道:“增外公最好了。”
老爷子被这一口亲的有点蒙,脸上却跟着乐开了花,笑道:“好好,快去找你爸爸,再亲增外公一口,增外公可就要找不到北了。”
于是兜兜腼腼腆腆的从老爷子怀里滑到地上,慢慢走到王瑞源面前,一边叫着爸爸一边爬上了王瑞源的椅子。
除了蒋瑶,在场的几个长辈都有些吃惊,满是疑惑的目光就都通通投掷到龚玉修的脸上。
“难道这位王先生就是兜兜的养父?”年爱醇的声音当时就冷了下来。
年爱阅把兜兜第一次带上门的时候也简单提过兜兜是有这么个养父的,姓甚名谁他也没细说,再加上当初家里的几人也觉得那男人不过也就是为了钱,便也没做在意,以为这事早就被龚玉修圆满解决,没想到原来竟还有后招。
年爱醇的语气虽然冷淡却没有更为浓重恶略的东西参在里面,但就算是这细微的变化,都让小小的兜兜瞬间捕捉到了,小家伙的身子跟着王瑞源的身体一同绷紧,与龚玉修极为相似的眉头更是瞬间蹙了起来。
王瑞源放在兜兜腿上的手紧了紧,本想压下兜兜鼓涨的情绪,没想到小家伙却并不领情,小嘴一张,道:“爸爸才不是兜兜的养父,兜兜没有养父。”与年爱醇冷淡的语调相比,兜兜更不满意的是爸爸被说做养父,他明明就是爸爸生下的,为什么爸爸却要被说做是养父?
养父是什么?养父是没血缘的父子,可他是从爸爸肚子里钻出来的,他们血脉相连,这是爹地亲口对兜兜说的。
兜兜有点气闷的咬了咬嘴唇,转头问向龚玉修:“爹地,兜兜是不是你和爸爸的孩子?可为什么大家都说爸爸是兜兜的养父?”
龚玉修放下筷子,修长的手指在兜兜发上摸了摸,视线却转向了对面的年爱醇,跟着便是年爱老爷子,他一字一句道:“没错,兜兜是我和瑞源的孩子。”
因着龚玉修的话,饭桌上的几人又是一愣,年爱醇还想再说些什么,年爱老爷子却低沉的咳了声,道:“先吃饭。”
在年爱家,老爷子的命令就是那军中的虎符,一个令下,莫敢不从。
于是这顿晚饭就在这样莫名的气氛下画上了句点。
而饭后龚玉修连同年爱醇则被一起叫进了年爱老爷子的书房。
王瑞源有些拘谨的坐在前厅的沙发上,受着一左一右两位女士目光的洗礼。
那略带探究的目光扎在身上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可王瑞源又不能说抛下龚玉修就这样带着兜兜一走了之,便只能端起桌上的温水时不时的来上两口,寄希望于龚玉修可以快些出来。
在一杯白水悄然下肚后,坐在王瑞源左侧单人沙发里的蒋月芝终于开口。
“瑞源,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当然。”应着,王瑞源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洗耳恭听。
“你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和玉修是什么关系?虽然那孩子不姓年爱,却是老爷子盼了又盼才回到Z国的。年爱静,也就是玉修的妈妈是这家里最小的女儿,虽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很少回到年爱家,却真是老爷子的心尖肉,往往碰上一碰都是要流血的。”
王瑞源虽说不上多聪明,但蒋月芝的话他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想了想,这接口的话刚要出口,却被门外的动静卡在了喉咙里。
穿着笔挺军装的男人刚一进门,就满脸发亮的看到了沙发上正晃着小腿的兜兜。
“儿子。”年爱阅那响亮的嗓门几乎掀翻了整个屋顶,屋里剩下的几人便全把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
“伯伯。”叫着,兜兜轻快的跳下沙发,一下子窜到了年爱阅的跟前。
一把抄起小家伙,年爱阅道:“走,伯伯带你上楼洗澡,一会咱俩合力杀他个片甲不留。”虽然开始因为年爱阅对王瑞源的态度,让兜兜对他有些许敌意,但经过多日的相处,这一大一小早就玩到了一起,两人现在的相处可以说非常融洽。
兜兜却摇头道:“爸爸和爹地来接兜兜了,兜兜要和爸爸回家。”
“你这小子,这里也是家。”在兜兜鼻头点了点,年爱阅把小家伙放到了沙发上,对王瑞源道:“瑞源,什么时候来的?”
“年爱先生。”向前走出几步,王瑞源答:“我们晚饭前来的。”
“玉修呢?”
王瑞源刚要接话,边上的蒋月芝却连忙答道:“玉修在楼上和老爷子说话,你爸爸也在。小阅你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做。”
“妈,不用了,我在部队吃过了。”
年爱阅对蒋月芝的态度有些奇怪,礼貌却也疏离,并没有一个孩子对着自己母亲那般的亲昵感。
倒是看得出来,蒋瑶和年爱阅的关系倒是很好,两人有说有笑很像是一对兄妹。
从年爱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
龚玉修和年爱老爷子及年爱醇说了些什么,王瑞源并不知道,龚玉修也没提,只是在上车前,他贴着王瑞源的耳朵,漫不经心道:“瑞源,如果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不必在意。这里只是年爱家,不是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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