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你失忆了。”南一船面上却丝毫没有惧意,“没有精细的医疗器材,我无法准确判断出你的失忆属于哪一种类,而大多数精神疾病都会导致失忆罢了……嘶。”
他有些吃痛。
单是这一个晚上,他身上就不知青紫了几块了,更别提脖子上的掐痕,也不知明天上班医院里的同事都会怎么看他。
但柯煜飞没有一丝怜悯之意,语气里尽是嘲讽,“要医疗器材才能检查出来,看来你也只是个没什么大用的医生。”
南一船:“……”他反问道,“你在古代能看脑子?”
柯煜飞一噎,火气刹那消散了大半,这时候才注意到柳安意的模样。
柳安意穿的是他自己的睡衣,可能是因为在家里的习惯,扣子并没有像刚刚他们初见面时系到最高。
更因为方才他的动作,衣衫此时更是松散,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对方精致的锁骨,以及脖颈处没有消散的几个指印。
那是他的杰作。
这个表面冷清高傲的人被自己压在沙发上,或许是没有眼镜、亦或是昏暗的浅黄灯光,使他看起来似乎更平易近人……
只想让人撕裂他的表象,挖掘出他最深的真实想法,让他流露出不同的神采。
但他还没能做什么,南一船便轻轻挣了挣,语气冷淡,“可以放开了吗?”
柯煜飞松开他后,看着对方捡起自己的眼镜走远,没多久就拿来了一个小型的急救箱,摁着他的头,给他消炎上药。
双方都没有提刚才的一切,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天边微微泛白,已经快要到柳安意平时的起床时间了。
南一船一想到他还要上班就十分痛苦,所以说话也有点有气无力,“客房我已经整理过了,你可以暂时在我家先休息,只要别进我房间。冰箱里有食材,你可以自己动手做饭,一切等我下班回来再说。”
他这么说着,困意上涌,他打了个呵欠,捏捏鼻梁,走到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
男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穿上围裙,看着南一船手背在腰后灵巧地打了个结,他问:“你不睡吗?”
“不了,我得上班。”南一船点起煤气,回头问他,“吃早餐吗?”
“……吃。”
南一船把他赶去卫生间刷牙,自己开始做早餐。
他厨艺一般,但柳安意却不差。
柳安意从大学开始就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居住,他觉得外面的餐饮都不卫生,便开始自己学习做料理,没想到竟然有几分天赋,做出来的东西也十分好吃。
只是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南一船看着露出讶异表情的柯煜飞在心里说,现在多了一个人。
离家前嘱咐柯煜飞不要出门乱走的时候,对方对着他打了个喷嚏。
南一船措不及防被洒了一脸口水,呆愣在玄关前,心想这么壮硕的男主竟然打喷嚏也会喷口水。
系统插嘴:“就算他失忆了,他还是个人。”
南一船痛苦道:“我不能想象他擤鼻涕的模样。”
系统:“……”
柯煜飞道着歉,语气里有几分尴尬。
他伸出手给南一船擦脸,带有薄茧的手指擦过他脸,但是柳安意皮肤太嫩,他的动作又有点粗鲁,导致他的脸反而起了一些红痕——南一船自己是看不到的,这番光景,全落在了这个罪魁祸首的眼里。
南一船皱着眉把他手推开,从公文包里拿出眼镜布,才摘下眼镜擦拭。
柳安意近视度数不高,但是戴着眼镜能让他看起来比平常要严厉三分,这个时候摘下眼镜,他又低着头,看上去便有些纤弱。
柯煜飞回想起之前的场景,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手还顿在半空中,南一船就戴回了眼镜。
南一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个举动让男人心跳一顿,只觉得那手明明冰凉,却又带着热意。
可能是因为妨碍了他上班的时间,南一船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不悦,“可能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导致的发热,去量一下体温。”
他这么说着,还是把刚刚才穿好的鞋脱掉,走进了客厅。
等做好一切,他给对方写了份处方。
“都是OTC,楼下有药店,你可以直接买来饭后服用,上面有剂量”南一船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抽出来一把递给他,“没事不要乱走动了。多喝水,多休息,自然就会好得快。”
柯煜飞点点头,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
“我晚上会早点下班回来,”南一船叮嘱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进我房间,那属于私人领域。”
“知道了。”柯煜飞应下。
在通知下来之前,南一船还得悲伤地坐公交。
南一船百无聊赖地等着公交,问系统:“你说他会不会进我房间啊?”
他是故意说后面那句话的,就是想知道柯煜飞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他房间的电脑处于待机状态,而网页的页面停在一个新闻频道。
标题是晟成集团的主要骨干人物,虽然没有他的照片,但有他的名字。如果柯煜飞没有失忆,他一定会进入他的房间并借助电脑查询一切关于他自己的消息,而对待他的态度在晚上也绝对有有所改变。
系统有些惊讶南一船的思维:“没看出来你还这么聪明。”
“那当然了,”南一船得意完觉得不对,反驳道,“我一直都这么聪明好吗?”
在平时,柳安意就算不是门诊的安排,他也会在医院呆到晚上七点才走,但今天他却少见地按时下班了。
坐在前台的护士看到南一船换下了白大褂出来打卡,吃惊地拉过坐在一边记录的同事一起看这件奇事。
“柳医生——?他竟然也会按时下班?!”旁边那人瞪大眼,情不自禁地问出声,南一船抬眼看过去,两人立马噤声,坐直身体,严肃地看着电脑,不时点点头,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南一船面色如常地收好卡,向医院大门走去。
“终于有一天提早下班啦!”南一船乐滋滋地对系统说。
“你才来多久?”系统掀了他的底,“这班上不上有差吗?”
南一船无法反驳。
然而真正到家的时间却是快七点了。
南一船站在大楼门口,觉得掏钥匙的手都在抖。
他乐过头了,忘记了还有一种恐惧叫做“高峰期的公交”。一整车人就像海绵一样,被司机催着往里挤挤竟然还能腾出空隙。
被人踩了一脚的南一船后悔得不行,在心里痛骂自己。
系统问他:“上公交前坦荡荡说着体会人生百态的是谁?”
南一船厚脸皮地反问,“我记性不好,谁呀?”
下车的时候南一船感觉自己进入了贤者时间,差点就趴在地上亲吻大地了。
此刻他无比庆幸一楼的防盗门不是插入式的,不然他估计会被过路的居民当做小偷了。
等到打开自己家门看到一个只着一条紧身内裤外穿一件他的围裙的裸男时,他脑子里闪过的不是“yoooooo”而是“要是公交上跟他挤估计会觉得太硌”。
南一船沉默了半晌,假装没看到这幅模样,他脱了鞋,想要先往客厅走去,结果闻到了一丝焦味。
他脚步一顿,顺着味道走到厨房,看到厨房的台面上摆着几盘看不出食材原料的黑暗料理,唯一能看出来的是一盘西红柿,只是它还沾着肉眼能看到的泥。
更别说黑了一半的锅底、水槽里堆在碗里的……的……那是什么?
系统告诉他:“是洗碗布。”
南一船……南一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看着南一船的脸色,柯煜飞也知道跟早上南一船做的相比,自己的厨艺实在差得有些令人发指,他脸上有些尴尬,“可能是我失忆了的缘故……”
南一船:“……”
他觉得失忆在他心里摇着柯煜飞的小人,对他怒吼:这锅我不背!不背!
“你的衣服呢?”南一船捏了捏眉心,“去换上,我们去外面吃。”
“洗了,在外面挂着。”男人这么说着,往阳台走去。
南一船忽然想起他昨天把自己和对方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然后因为那一系列的事导致他忘记那堆衣服,就直接出门上班了。
看着厨房这糟糕的场面,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南一船放下公文包,跟着走到阳台,看见柯煜飞那套质地优良的衣服和他的衣服被歪斜地挂在衣架上,虽然已经不滴水了,但看起来总觉得不对劲。
那个厨艺极差的男人解开围裙,看起来准备直接往上套。
“等一下。”南一船拉住那件黑色衬衣,摸了一手的黏腻。
南一船面无表情:“……”
对方皱眉:“怎么了?”
他没开口,转身去摸了摸他自己的衣服。
……果然。
这个男人,别说是煮东西了,连衣服都不会洗,生活自理能力简直弱到令人叹为观止。
不敢去看卫生间的惨状,他只能在系统的指导下在柳安意房间掏了半天,掏出一套可能是柳安意不小心买大而压箱底的运动服,让他换上。
男人很快就把衣服穿上了。
运动服因为放得久了而有点发旧,但是不影响外观。这个男人没有把拉链拉到底,露出了锁骨,柳安意家没有适合他的背心,他里面就没有穿衣服。
他正在挽袖子,这个动作做来随意,却显得尤为性感。
南一船悄悄对系统说,“果然,脸才是最重要的。”
系统哦了一声。
南一船一边在心里埋怨着系统的冷漠,一边给他查看了一下伤势,打算一会出门给他买个手机,顺便再买几件适合他穿的衣服。
男人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般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在得知他们要坐公交的时候,男人有点震惊。
“你……没车吗?”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仿佛挤公交是对他的亵渎。
“……”南一船说,“少开车,多走路,保护环境你我他。”
柯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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