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采见听她说得狡猾,忍俊不禁,“我可不像你,鬼机灵一个,那天若不是看到你平白无故擦拭那个杯子,我倒也想不到这件事情,我当时十分奇怪,你对牡丹这般厌恶,怎会如此尽心尽力,略加思索,终于想通,你怕是把月灵草抹在帕子上。”
唐湉得意一笑,一双乌黑的杏眼亮闪闪的,似乎满天的星辰都碎在其中,荡起一池光华,赵采见心中一动,不由微微垂下眸子。
“我知道牡丹一定会怀疑吃食的,更何况她防我像防贼一般,所有的吃食包括茶水都不会让我触碰,就算我给她端茶送水,也要在她的视线范围内,所以我想,与其费劲心思在她的食物中放入月灵草,不如另辟蹊径。”
“我和牡丹的贴身丫鬟绿珠混的熟了,知道那个牡丹有洁癖,对于身边之物都要绝对的洁净,所以我把月灵草的汁液挤出来,把帕子泡在里面,帕子上沾满了月灵草的汁液,用来擦碗擦茶杯啊百试百灵。”
赵采见见她歪着巴掌大的小脸,笑的像一只小狐狸般古灵精怪,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俏鼻,“这个办法也亏你想得出,我很好奇,你这么刁钻古怪的念头都是从哪里来的?”
唐湉哈哈一笑,伸手抓住赵采见的衣袖,轻轻摇了几下,“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天生我材必有用,良才也好,歪才也罢,是个才就好了。”
赵采见敛眉轻笑,“也是,连我都快被你这些歪理折服了,走吧,我带你去找王公子。”
他领着唐湉往梅园走去,不时回眸望着她,蓦然笑了笑,“湉娘,王公子有你红袖添香还真是人生乐趣,只是可惜了你原本恣意妄为、聪慧灵秀的性子,我且问你,你是喜欢钟秀灵气的青山绿水还是喜欢这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深宅庭院?”
唐湉有些愣神,“你怎么会问出这般问题?”赵采见一双深眸闪了闪,“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唐湉想起前世自由自在的日子,叹了一口气,如果有恣意妄为的自由生活,谁又会选择坐井观天,她想了想,托词道,“我从小山野里长大,自然更喜欢青山绿水,只是我十分倾慕王公子,愿意为了他去那深宅庭院。”
赵采见凤目微冷,笑了笑,“我倒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你为了心上人,却也是性情中人。”
他说完这句话,便往梅园走去,唐湉跟在他的后面,见他忽然沉默起来,一时摸不透他究竟怎么回事,便也不敢多话,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梅园。
王公子今日见梅园香梅盛开,十分有兴致,便让书童拿着笔墨纸砚去梅园临摹,堪堪画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一个清雅俊秀一个娇媚明丽,为这单调的梅园又添了一抹亮色,心中喜欢,画笔一挥,就将这两人添入画里。
两人走到近前,王公子刚好一笔画完,他吹干画上的墨痕,秀气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赵兄,湉娘,你们两人怎么一起过来?来来,看看我做的画,感觉如何?”
赵采见笑了笑,依言靠前细细观赏起来,啧啧称奇,“王兄的画作越来越厉害了,这几笔润笔浓墨重彩把梅树的枝干表现得淋漓尽致,实为神来之笔啊,这人物描画的也越来越好了,平日里倒不觉得湉娘这般美丽。”
听到赵采见这般夸奖,王公子喜不自胜,他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指着画中的湉娘,“赵兄,那是你不注意,我倒觉得有句话形容得好,著粉太白,施朱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赵采见抿唇一笑,“王兄既然有意,何不学文人雅士,红袖添香,将来也能成为一段风流佳话,更何况千金易得佳人难求,王兄莫不心动?”
这几句文绉绉的对话两人说的含蓄,唐湉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觉,王公子夸奖自己的美貌,这难道不是自己一贯想引导的达成的目的,赵公子帮自己说话,想让王公子纳自己为妾,也是自己所期盼的,只是为何她的心里却是闷闷的,很不舒服?
按照以往,王公子早就说句胡说八道或者把话岔过去,只是这一次他心里却想到,有这样聪慧美丽的女子长伴身边,也是一件美事,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对这个小姑娘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喜欢她的俏丽明媚,喜欢她的单纯可爱,更喜欢她的善解人意聪明大方。
因此这一次他只是笑了笑,“赵兄也说佳人难求,可不是要去求得?”这活说的含含糊糊,言下之意却是说明他已有这样的心思,赵采见心中一滞,一句不如此时求求看,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唐湉连忙上前回道,“公子,老夫人让我找你有事情。”
赵采见见她打断自己与王公子的对话,尤其是对她很重要的推波助澜的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认真,心中暗道,可能这小姑娘压根没听懂自己和王公子的对话,不知道自己再为她求得一诺。
王公子嗯了一声,不经意的问道,“老夫人何事?”左右不过又是要自己陪那个表妹吃饭或者游览之类。
唐湉急道,“回公子,不是老夫人的事情,是表小姐,表小姐今早起床,病了,满脸发的都是痘包,这会子正在寻死觅活,老夫人让你赶快回去。”
王公子立刻觉得事情严重了,“痘包,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总之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来到牡丹居住的院子时候,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除了大夫其它人都到齐了,众人皆是脸上满是同情,嘴里念叨了阿弥陀佛诸天神佛保佑表小姐,只是那眸子中是不是一闪而过一丝幸灾乐祸。
这个表小姐为人骄纵跋扈,对府里的下人非打即骂,这会子大家只觉得平日里恨得痒痒的牙根无比舒爽,不过碍着面子猫哭耗子几声罢了。
王公子清咳一声,一群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下人连忙让出一条道,三人鱼贯而入,老夫人正在一叠声的催促,“大夫呢,怎么大夫还不来?我的乖孙女啊,这可怎么办啊?”
唐湉和赵采见自动躲到角落里,王公子也不在意那两人,只是走到屋里,“祖母,听说表妹病了,发了满脸痘包,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脸红肿的牡丹眼泪汪汪、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眼睛也又红又肿,整个脸看上去似乎除了痘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五官,吓得不由后退几步,继而又有些心疼。
对这个表妹他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表妹对他的心意他也一直知道,少年时期也曾经喜欢过她。
只是那位姑父为官贪婪,更是数次让爹爹推荐他职位升迁,惹得爹爹大怒,他十分鄙视姑父的为人,连带着也对这个表妹态度有些冷淡,后来更是看到这个表妹性格娇蛮跋扈,更是不喜欢,渐渐也就淡了心思。
此时见了表妹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庝惜和关心,不由问道,“牡丹,你可还好,王管家可请了大夫过来?”他秀眉微蹙,言语间满是关怀。
牡丹虽说已经嫁给方正青,有暗暗倾慕赵采见,不过内心深处还是对王公子有着难以描述的感情,此时见这个往日不假辞色的表哥言语温柔体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随后就扑到了王公子的怀里,动作敏捷,王公子几乎来不及拒绝,就接了个正着。
立在一旁的人都是一脸便秘的模样,虽说是表哥表妹亲戚关系,男女关系也并不算大防,但是不管如何也是成过亲的人,动不动就飞扑入怀,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吧,老夫人也是满脸尴尬,而方正青在一旁,气的眼睛都要滴出血来。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王管家的天籁之音,“老夫人,公子,我请了回春堂孟大夫来,可巧了,今日孟大夫的爹爹也在,他可是宫里的太医院判,前些时间我听孟大夫说孟院判要告老还乡,想不到今日居然已经到了回春堂,我便一起请来了,孟院判医术高超,一定能治好表小姐。”
唐湉只觉得头嗡嗡一阵响,她打死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太医,还是太医院判能够来这个十八线小城市,那自己那点事情月灵草十有□□要败露了。
她当时问过赵采见,这种月灵草大夫检查可看的出来,赵采见信誓旦旦说看不出来,她也相信一般的大夫鬼才看得出来,可是如今居然没冒出一个太医,太医都是举国选出来的,尤其是在宫里平平安安熬到退休的太医,医术估计已经惊天地泣鬼神了。
赵采见似乎看出来她心中所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而后拉住她越过几个人走到前面,松开手,神态自若的立在那里。
一名须发皆白的精神矍铄的青衫老者走了进来,王管家毕恭毕敬的引着路,太医院判六品的官衔,虽说退休了那也是曾经的六品,老夫人也迎了上去,“孟院判能够来王府,当真是蓬荜生辉,来人,快去沏一壶上等的好茶。”
“老夫人客气了,我听小儿说,老夫人经常照顾回春堂的生意,还要多谢老夫人。”孟院判嘴上客气着,眼睛不经意的扫了一圈四周,忽然瞪大眼睛,嘴巴里似乎塞进来一个鸡蛋一般,像看到鬼一般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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