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浑浊的眼睛狰狞的撕破了皮肉，盘踞在两片肩胛骨中，安静的瞪视着来人。
少年在背后紧紧抓着衣服的手慢慢松开了，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细瘦的腰背瘫软在床上，缓慢的起伏着。眼睛周围被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长全，最终只在眼睛四周留下一圈褐红的凸起。空留一片殷红的血痕，在苍白的背上随汗液晕成一片，显得触目惊心。
少年把头埋进洁白的枕头里，低低的喘息声再次传出。
相泽消太站在门口没有动，脸色阴沉的可怕。
本来生天目[百目鬼]的复合个性就非常危险，身上的每一个眼睛都有一个个性。那么多重个性复合在一起的例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最多的也不过是像轰焦冻那样的双重。
以前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重个性之间毫无联系，他的父母也没有相同的个性来说明是遗传过来的。
但现在已经清楚了，他的个性根本就不是什么复合个性，而是掠夺他人的个性！！
这样的个性太过危险，简直......就像all for one一样！！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身上其他的眼睛是从哪里来的！
.................
但相泽消太看着少年瘫软在病床上的身影，沉默着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原因不明的离开了。
生天目并没有察觉相泽消太的到访。
<<<<<<<<<<<<<<<<<<<<<<<<<<<<
背后的撕裂感渐渐消褪了，生天目侧躺在洁白的病床上，把脸深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医院里的床铺很软，生天目浑身瘫软在被单里，仿佛被一起撕裂的大脑里空白了半天，最终只浮出这一句话来。
他费劲地翻了翻身，伸手去够背后。指尖摸到了眼睛周围暴露出来的嫩肉，狰狞的眼睛这才迟钝的缓缓闭上，他费劲的背着手，不停的摩挲着背后粗糙的眼皮。
直到手臂别麻了，生天目才缓缓收回手。
手上沾满了摸到的血液，他也毫不在意的随手抹在床单上。
之前疼得太过，现在背后已经麻木了，他感受着温热的血液缓缓流出自己的身体，脸上却浮现出一个满足的浅笑，苍白孱弱的少年躺在沾上了血迹的病床上，显得格外诡谲。
他又翻过了身，平躺在病床上，定定地盯着灰白的天花板看。恍惚间，他感到自己似乎随着背后流出的血液一起透过了单薄的病号服，缓慢地下陷，渗进身下的床铺里。
他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扭头看向窗外，愣愣的又坐了一会。
形态美好的锁骨从病号服宽大的领口中露出来，却明显太过消瘦了，细长的脖子上的长筋根根分明。
生天目突然从床上滑下来，他随手拢了拢病号服的领口，径直走出了病房，一直一言不发地走出医院。
穿着病号服走在街上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或许是因为生天目那一身尖锐得仿佛要刺穿皮囊般的冷漠，竟是没人敢上前。
与路人格格不入的少年突然在一家店铺前停下了脚步，他盯着玻璃上映出的面容，随手抓了抓凌乱的碎发，让中长的头发把黑色的左眼完全挡住，只露出幽绿色的右眼，才转身继续走向城郊。
废旧的老式楼里还是一片死寂，他脚步不停得踩过地面上不知是混了什么的污水，径直走进最角落的一栋楼。
白天的楼道里一片惨淡的灰白。
他走上三楼，弯腰挪开门前的花盆，从光秃秃的花盆底下拿出一把钥匙，把它插进老旧的锁孔里。
生天目也没有关门，径直走进空荡的卧室里，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盘腿坐下不动了。
窗外白亮的阳光落在他无甚表情的面容上，慢慢黯淡下去，他面无表情的面容也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太阳消失在天际，月亮洒下微不可见的清辉。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喧嚣的吵闹声，路灯一盏盏亮起，突然出现的橙光又照亮了他仍旧面无表情的脸。
等到相泽消太和塞曼托斯从学校赶到这里，从大敞着的房门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少年盘腿坐在空荡的床上，从窗外射进的灯光把少年的右半张脸映成一片温暖的橙色，却照不进一片幽绿的眼眸；一半则隐在纯然的黑暗里。
似乎是听见了声音，生天目敛下眉目，微微转过头来。
相泽消太紧紧盯着生天目半敛的右眼，微微握紧了拐杖，沉声道：“生天目百鬼......校长有些话想问你。”
<<<<<<<<<<<<<<<<<<<<<<<<<<
[雄英，校长室]
小老鼠模样的校长笑眯眯地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坐在它对面的生天目，语气和煦道：“生天目同学......”
先前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生天目撩了撩眼帘，充满疲倦的声音有些低哑：“有什么问题请直接问吧。”
根津顿了顿，却毫不在意的仍笑眯眯道：“我从你的班主任相泽老师那里了解到，你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在前些天的USJ袭击事件里一个人击败了敌人....真是非常厉害呢！”
生天目还是低着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但关于你的个性还存在一点疑惑。你在战斗中所展现出来的个性，似乎与你所说的[切割]不符？”
根津做出有些困惑的样子。
对面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
生天目撇了撇嘴，却还是开口说道：“我的个性是[百目鬼]这件事...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么，关于我的个性，有什么疑问吗？”
还不等根津回答，他就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的个性凭借眼睛发动，身上有很多眼睛，每只眼睛都有一重个性，最常用的是[切割]没错......”
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却莫名透着一种颓丧和疲惫。
根津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淡淡地打断了他：“那么，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你在战斗中所使用的其他个性呢？”
生天目淡淡地看它一会，语气里除了疲倦听不出什么情绪：“很抱歉，我当时不是很清醒，用了什么个性也不记得了，你们看到什么就问吧。”
根津把两只爪子架在桌子上：“那么，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中央广场的？”
“啊，那个还是[切割]，切割空间之类的。”少年低垂着眼帘，掩住了眼底的一切情绪。
“你是怎么跳起十几米的呢？”
“身体强化而已。”好像是叫[飞跃]吧。
“让脑无突然停止行动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生天目歪了歪头。
“那个是[震慑]。”其实是[控制]。
“那么，最后让脑无凭空消失的个性是什么？”
“啊，那个叫[溶解]。”
根津眯了眯眼：“[溶解]吗？....那么脑无最终到哪里去了呢？如果说脑无是溶质的话，溶剂又是什么呢？”
少年又漫不经心地低下了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也许是什么异次空间也说不定呢。”当然是他的身体啊....不然再怎么解释，这么瘦的身体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吧。
他的身体里面，可是满满地溶解了“庆典”上的所有人啊......
老鼠模样的校长盯着少年看上去满不在意的神情，心下却有些无可奈何。
根津语调一转，忽然问道：“有一点我比较好奇，你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脑无‘分尸’的？”
它笑着补充道：“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于一个学生居然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生天目的身体倏忽僵硬了一瞬，虽然很快放松下来，但根津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
但少年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平古无波，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我[切割]的个性发动时自身也会感受到同等的疼痛，原理的话......大概就是对自己造成伤害，然后把疼痛和实际伤害切割成两半？切割空间实在是太痛了，所以我从突然出现起就是神志不清的，把脑无‘分尸’也只是潜意识里想要尽快解决敌人而已。”
生天目歪着头想了想，又艰难地加上了一句话：“...因为想要快点保护好老师和同学。”
最后一句的语调十分生硬，‘口不对心’的违和感简直如有实质。
根津看着生天目始终低敛的眼帘，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校长先生还是一如往常的笑了笑：“今天已经很晚了，谈话就到此为止吧，很抱歉突然把你找来——”
生天目睫毛轻轻颤了颤，微微抬起头来。
“那么，晚安。”
<<<<<<<<<<<<<<<<<<<<<<<<<<<<
傍晚的天空一片漆黑，几点零星的星星黯淡的星光被完全隐没在地面上璀璨的灯光里，庞大的校园里一片寂静。
等相泽消太从校长室里走出来，看到安静地站在门口等他的生天目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刚刚根津校长对他说的话。
“他明显对我十分抵触，我也看得出来他有很多事没说实话，能确定的是他一定有什么不是很好的过往，来到雄英也并不是因为想要保护他人，但，我看得出他在努力地融入。他的心性并不邪恶，只是过去可能被人诱导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我还是决定把他留在雄英，一方面说是便于密切观察......”
小老鼠模样的校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另一方面....我也相信，我们雄英，一定有着能给予他正确的引导，让他感受到属于‘大家庭’的温暖的力量。”
根津语调一转，露出了一个严肃的神情。
“他的个性太过危险，如果今天就逼他说出一切，反而可能把对方推向我们的对立面。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别人的引导，有关眼睛的来历以后会有契机了解的，到那个时候再解决好了——所以相泽老师，这孩子就拜托你多关照了！”
生天目听到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抬头朝相泽消太看去，橙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显得他消瘦得棱角分明的脸庞十分柔和。
他看着满身绷带的相泽消太，喊了一声“老师”，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来扶起了男人的一只手臂。
相泽消太看着少年头顶柔软的发丝，淡淡地应了一声。
‘关照’这种事情很麻烦。
他收回飘飞的思绪，转身率先走向学校宿舍：“走了。”
但是即使没有校长说，他也会做的。
毕竟从生天目被分到他的班里时，就已经被拜托给他了啊。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