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双目微睁眼眶发红,“姑姑,难道秋禾不是,奴婢便是信口齿黄之人吗!奴婢有证据,就在她的枕中,之前我偶然收拾屋子的时候瞧见的,若是姑姑不信,这就叫人去搜,一定可以证明奴婢所言非虚!”
方姑姑的内心是相信秋禾的,可这枕中一听便是有所隐情,普通人又如何会去翻别人的枕头里可是藏了东西,犹豫再三只得求助周文衍,“殿下以为应当如何处理此事?”
周文衍一直在旁边听着,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秋禾的身上,这会听到方姑姑同他说话,才懒洋洋的移开了眼,“既然各有说法便如这小美人所说的,搜一搜不就可见分晓了吗?”
方姑姑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只觉得最近自己倒霉透了,不论今日是谁对错,她都逃不了一个管教无方的罪名,忍着怒气招了唐茜到跟前,“你去慧儿说的地方找找。”
方姑姑是相信秋禾多些的,毕竟私藏内廷图兹事体大,能不牵连就不牵连,但又捉摸不透这位爷的心思,唯恐惹了他不快,唐茜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再带两个丫头找的仔细一些。”
慧儿松了一口气,原本狰狞的脸上流露出喜色,这一回她倒是要看看秋禾如何还能高高在上的对她。
她早就告诉过秋禾,在这宫墙之内,只得安守本分的认命,可秋禾偏偏不听,这便是秋禾应得的下场!容易
而秋禾则是睁着浑圆的眼睛不争不闹的站在一旁,她原本就皮肤白皙,早上起得急了又没用早饭,显得面色憔悴苍白,让人瞧着就觉得她真像是做了什么心虚一般。
周围看热闹的宫女只觉得高兴,且看秋禾这会嘴硬面色不改,一会就该她哭着求饶了,她们对这两个人都没有特别大的交情,但秋禾是姑姑跟前的红人,如今她落难了她们才有机会往上爬。
周文衍目光似有若无的又落回到她的身上,今日难得的出了日头,这会已经过了平日晨扫的时辰,初春的阳光落在秋禾的发梢脸颊,让她那白皙的肌肤越发像白玉一般的通透。
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和盈盈一握的腰肢皆让人遐想纷纷,瞧见周围人都是落井下石的模样,周文衍心中嗤笑出声,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众人探着脖子焦急的等待了没多久,就瞧见唐茜带着人从后殿出来了,手里还那些好些东西,马上就有了轻微的议论声,这一回就连方姑姑的脸色也僵持住了,难不成她真是看走了眼?
而慧儿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让她原本清秀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狰狞,原本就一边倒的风向越发的明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秋禾也回头看了一眼唐茜,大大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了小巧的虎牙,这落在慧儿的眼里则成了挑衅,这个稚嫩的宫女对宫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明明应该依附讨好自己,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因为兴奋慧儿终于松开了手,周文衍及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几步退到一边,神情敷衍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在这浪费这么些时间,可不是为了看这个的。
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想,若是一会秋禾开口求他,他要不要帮她?
方姑姑的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神情复杂的看了秋禾一眼,秋禾还是乖顺的站在一旁,她刚要开口唐茜就带着人跪在了跟前。
“殿下,方姑姑,在慧儿说的地方,东西都已经找到了。”
这一刻慧儿再也抑制不住她的笑,其余看热闹的宫人也都忍不住对着秋禾指指点点起来,就连方姑姑也难掩失望之色,只有周文衍觉得聒噪不堪,这位出了名的纨绔皇子,漆黑的眸子里难得的出现了不耐之色。
“殿下,您看奴婢没有骗您!这样居心叵测之人如何能堪以重任!她初入宫闱便敢私画内廷图,往后岂不是要图谋祸乱后宫!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放过这般心肠歹毒之人!”
就在慧儿真情实感的状告之际,不觉阴风四起,所有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而此刻一个微弱的声音以强硬不容忽视之势,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荒谬至极!你竟敢当着殿下和方姑姑的面撒下这弥天大谎,自进宫以来我勤勉自持,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你一再的紧逼我也不与你计较,不想今日却欺辱至斯!我为人行事坦荡磊落,既然东西在此不如先看再见分晓。”
所有人的目光刚一落在这个肩背瘦弱的小宫女身上,便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畏惧的东西,纷纷颤抖着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
唯独周文衍眯着眼睛对上她那迷离的双眼,眼前的人没有变,可总觉得她好似哪里不太一样。
秋禾有片刻的放空,等到回过神来所有人都怔怔的低垂着脑袋,秋禾一回头就看到她身后飘浮着一张宝座,而仪态万千的女鬼正抬着下颌睥睨众人之态。
秋禾:……
方才好像是有一瞬间的失神,整个人就如灵魂出窍一般,能听到感觉到自己在说话,可什么都做不了也发不出声音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用完全不同的冷冽语气说着话,和她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南辕北辙……
所以,她刚刚那是被这位娘娘附身了吗?!!!
得到的是女鬼的一个白眼,没用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收拾不了,难道等着别人抬你去喂鱼吗?
秋禾:……
谁说她收拾不了了????
秋禾的自主意识一回来,不过一瞬间,方才的那震慑着所有人的压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但‘秋禾’方才的话还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她们想嗤之以鼻想笑话秋禾的人此刻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而慧儿则像是受到梦魇一般,脸色煞白的呆愣在原地。
一直没有说话的唐茜回过神来,“回禀殿下方姑姑,奴婢还未说完,确是从慧儿所说之处搜出了图纸等物,却有些不同。”
原本听到图纸,慧儿一个激灵要重新露出笑来,可再听到后面的就有些迟缓的不解,“不同?何处不同,怎么会不同!我今日一早还瞧过的,她睡得跟死猪一般,东西就枕在她的枕头下,一点都没变!”
唐茜脸色有些奇怪,方姑姑也回过神来,连忙催促道,“到底如何不同,你快快说来。”
“图纸确实图纸也是地图,却根本就不是内廷图……”
说着就将东西呈到了周文衍的眼前,周文衍探究的目光从秋禾的身上收了回来,接过所谓的图纸,看过第一眼便嗤笑出声,“这便是所谓的内廷图?”
说着便轻飘飘的递给了方姑姑,方姑姑慌忙的接了过去,看完之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慧儿,颇有些在看傻子的模样,欲言又止好几次,不对,慧儿不是傻子,真的相信会有这件事情的自己才是个被糊弄的傻子!
啪的一下,将图纸丢在了地上,“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所谓的内廷图!”
慧儿喜悦的神情还僵在脸上,跪着将地上那有些泛黄的纸张捡了起来,就听到秋禾有些羞赧的声音响起。
“都怪奴婢,奴婢进宫多日,思念家乡闲来无事便差喜公公给我换了些纸张,画了乡野小镇,这是我们那的南方水乡,奴婢家四世同堂采茶为生,家中叔伯兄弟众多是个好大宅子……”
她许是真的回想起了家中时光,脸上露出些许的憧憬来,说了一会感觉到灼热的目光才红着着脸闭了嘴,“奴婢这是不是也违反宫规了。”
这会不是方姑姑回答她,而是一个吊儿郎当又慵懒的声音轻笑着道:“自然是违反了,若不是这图如何能勾出这么多事来,平白浪费了爷大好时光,你说如何赔得起?”
秋禾猛地抬头,就对上周文衍戏谑的眼神,慌乱的避开眼去,果真是无耻的登徒子!
见秋禾的耳尖都有些发红,周文衍的心情就又好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方才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不太一样,但听到她回忆故里,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他与一个丫头置气实在是丢人,罢了,下回有机会再敲打一二吧。
身旁的太监小冬子取了书出来,谄笑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周文衍才哑然的轻笑一声,挑眉低声像是说了句爷自有分寸,才慵懒又性感的道:“剩下的事想来姑姑都能自己分辨,我还要给母后取书,便不耽误时辰了。”
所有人恭敬的送周文衍离开,他走出后殿之前还回头看了院中那个消瘦的小丫头一眼,不知怎么竟有些期待下回相见。
等到周文衍的身影消失,慧儿还不甘心的拿着地上的图纸发疯,不停的摇头低喃,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她给秋禾的茶中下了安神药,今早她离开之前也确认过图还在她枕头下,为何会突然变了!
原本上头还有各宫嫔妃的喜好,怎么全都变了!
等到意识到事情不对,再抬头就瞧见了秋禾嘴角的笑,她是故意的!
方姑姑送走周文衍便松了一口气,回头方才笑僵了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要不是这丫头,她会如此担惊受怕这么久吗?真是教不会的贱骨头,至于秋禾,或许她们之间确实还有别的什么隐情,但谁能给她带来利谁带来的是噩,她心有权衡。
“你们围在这做些什么,还不快去干活,至于你慧儿,我们来把账好好的清算一番。”
慧儿摇着头跪着往后退,“方姑姑不是这样的,真的是内廷图,姑姑,奴婢没有说谎,是她是秋禾这个贱人故意陷害我……”
等到宫人靠近她要将她带走时她才幡然醒悟,跪着朝秋禾迅速的跪爬过去,“秋禾秋禾,你放过我,你帮我向姑姑求求情,念在我们相识一场,我真的不是有意诬陷你的,是有人!有人指使我!她说给我一大笔钱,她说能帮我出宫,秋禾你放过我吧,我再不出宫就该在这冷宫了却余生了,我不想的!我告诉你是谁,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秋禾低头笑看着慧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真可惜,你的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想出宫你不愿在冷宫中过一辈子,却要以我的命做代价,你又何尝想过如今的下场呢?”
“你知道我是何时发现的吗?我又知道我何时将图纸掉包的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到底被蒙在鼓里的人是谁,你或许还没有搞清楚。”
慧儿的眼前突然闪现出那一晚,秋禾给她和彩珠送了头花,还给彩珠一个荷包,难道是那个荷包!慧儿的双眼微睁,若真是如此,这个人的心思到底有多缜密……
-还记得你当初与我说过的话吗?
-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她们这般低贱的宫人,稍有不慎便会被挫骨扬灰,这便是她们的命。
-可我却不认命,而你却只能在这无尽的黑夜中永远的认命下去。
秋禾的身后,一抹异样的微光莹莹闪烁,片刻之后消失在青天白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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