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急着知道真相,命人使劲儿掐王夫人的人中。王夫人睁开眼,想起刚才听到的噩耗,忍不住哭了起来。
贾母着急的问:“王氏,你上回进宫,元春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她上回又是因何缘故落了胎?”
王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我的元姐啊,她死的冤枉啊,上回落胎是因为皇后娘娘和丽贵妃都容不下她腹中的小皇子,故意挤兑元姐儿的,可怜我的元姐儿这是在宫里遭了多少罪啊?”
贾母追问:“皇后娘娘和丽贵妃无缘无故为何要害元春?她们是何缘故要故意挤兑元春?你还不赶紧如实说来?”
王夫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京城里前些日子有一些不着边际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的,宫里也听说了,丽贵妃就故意抹黑咱们府上,说咱们收了林家的银子,却把玉儿给害死了。”
贾母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何会传出如此恶毒的流言?难道、难道玉儿的事真的跟你有关系?”
王氏赶紧为自己叫屈:“天地良心啊,我怎么可能会去害玉儿?老太太您也知道玉儿她是得了肺痨,那肺痨本就是不治之症。本就命不久矣,我何苦去害死她呢?她明明就是病死的。”
贾母心如刀绞,她甚至都不敢去求证,玉儿究竟是病死的还是被王氏给害死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既然是没有根据的流言蜚语,那元姐怎么就会落了胎?”
王氏哭诉:“都是丽贵妃那个贱人,当着元姐的面说的特别难听,元姐儿跟她理论几句,她就推了元姐儿。元姐儿动了胎气之后,那看诊的太医也是被人收买了的,他开的药元姐儿吃了之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落了胎。”
贾母浑身颤抖:“皇后娘娘难道就不管管吗?元春肚子里的可是小皇子……”
提起这个王氏就恨得咬牙切齿:“皇后娘娘她是假贤惠,真恶毒。不但不救元姐,还落井下石没少在皇上面前白元春的不是。因为她,咱们元姐才会被皇上厌弃。”
贾母老泪纵横:“你以前怎么不说?每次你进宫,回来总是说娘娘一切都好。结果呢?现在元春都没了,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只盼皇上仁慈,若不然咱们全家都要被问罪。”
王夫人这下是真慌了:“不至于吧?咱们好歹也是国公府,皇上他就真的不念及一点旧情吗?”
贾母叹了口气:“咱们在皇上那里又有什么旧情可言?当年老太爷跟着太上皇南征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如今皇上掌权,我们这些支持太上皇的勋贵,可不得遭皇上厌弃吗?”
王夫人这下子是真慌了:“要不,我回娘家去求求二哥?”
贾母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听王夫人提起王子腾,她仿佛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催着她去。
王夫人也顾不得悲伤了,赶紧换了衣服去王家。王子腾听见王夫人来了,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从后门去了薛家。
王子腾遁的快,他媳妇刘氏气的直跺脚:“王子腾你个混蛋,你自己跑了,留我面对着你那恶毒的妹子,你可真好意思?你这个怂货。”
骂完了脚底抹油跑的不见踪影的王子腾,刘氏无奈的对丫鬟说:“去把大姑奶奶请到花厅来。”
王夫人跟着丫鬟进了花厅,看见刘氏一个人忍不住失望的左顾右盼:“二嫂,二哥怎么不在?”
刘氏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你二哥有事出去了,大妹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王夫人拿出手帕抹泪:“嫂子,元姐殁了,我心里难受啊!”
元春的事,刘氏已经知道了,她不走心的顺口安慰了一句:“那真是太遗憾了,大妹妹节哀顺变吧!”
王夫人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总归是想请王子腾给主持公道。
刘氏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哥哥现在手上无权无势,拿什么帮你?难道用咱们王家一大家子老小的命?大妹妹,你往后还是别来了,你二哥啊,他没有能力帮你们,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王夫人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目而视:“二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氏撇了她一眼:“就是字面的意思,往后我们王家不欢迎你这位贾家的二太太。”
王夫人恼的很,站起来一甩袖子,扭头就走了。刘氏放下茶盏朗声吩咐:“打水洗地,往后眼睛都放亮点儿,别什么脏的臭的都放进来。”
王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刘氏:“刘氏你这个贱人,等我二哥回来了,定让他休了你这个泼妇。”
刘氏呵呵呵,翻了个大白眼:“那我就等着您嘞!”王夫人恨不得吐血,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王家。
回到贾家之后,鸳鸯就来了:“老太太请二太太过去一趟。”王夫人平复一下怒火,跟着鸳鸯去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一看见她就急切的问:“怎么样?你哥哥是怎么说的?能不能帮忙?”
王夫人自然不能实话实话,她抹了抹眼泪:“我二哥如今手里没有兵权,宫里也说不上什么话,恐怕……”
贾母眼神暗了暗,王夫人赶紧劝道:“老太太,您也不必太过忧心,眼下情形也没糟到那份上。”
“再不济,太上皇老人家还在呢,国公爷当年跟着太上皇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就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咱家的,咱们可不能自己吓自己。”
贾母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宝玉这两天身体怎么样了?”
王夫人抹了一把泪:“最近精神倒也还好,如今家里正是多事之秋,不如让凤儿帮衬媳妇管家吧?”
贾母摇摇头:“还是算了,凤丫头眼看就要生了,还是她安心养胎吧,管家的事珠儿媳妇和探春管的还算是不错,就让她们继续吧。”
王夫人虽然心有不甘,可如今她为了元春的事伤心欲绝、心力交瘁,也没有精力再去管这些琐事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好歹管家权还在他们二房,以后徐徐图之,这荣国公府还是她家宝玉的。
宝玉听说了元春的事情,很是伤心了一回,在看到贾政和王夫人在元春的事情上表现出来的凉薄之后,他的心是哇凉哇凉的。
翠缕是个爱听八卦的,听说元春的事情之后,她着急忙慌的跑回了怡红院,凑到湘云耳边把事情这么一说,湘云顿时呆住了。
贾家最大的靠山就是宫里面的贤德妃娘娘。如今靠山都倒了,这府里又能撑到几时呢?
打从元春殁了之后,湘云的心里总觉得要事,而且是可怕的大事。
夜里还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和翠缕饥寒交迫,住在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
惊醒之后,她就跟翠缕商量,捡着嫁妆里面不显眼的悄悄拿出去当了,换成银票藏在身上。
以后这府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们也不至于没有银钱傍身。
不是她未雨绸缪,实在是那梦境太真实、太可怕了,真实的让她觉得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那些可怕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求人不如求己,这段时间她对贾宝玉是彻底失望了。如果贾家出了事,靠着他,湘云觉得她跟翠缕恐怕真得饿死。
湘云轻易无法出贾府,这事儿还得翠缕去张罗。翠缕素来是最听湘云的话,湘云指东她就肯定不往西,让打狗从不撵鸡。
办起湘云交代的事儿那是尽心尽力,俗话说的好,鱼有鱼道、虾有虾道,她跟王熙凤身边的小红关系好,通过她搭上了贾芸,事情办的格外顺利。
这丫头还是个特别忠心的,把湘云的嫁妆给当了,她心疼的吃不下睡不着。
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贾宝玉屋子里面的各种古玩摆件儿都是难得的精品,翠缕就跟小仓鼠搬家似的,慢慢的挪出去了不少。
宝玉素来就是个手头散漫,他身边的丫鬟大手大脚惯了,那些鸡零狗碎的她们还真没看在眼里。
袭人是个有心的,翠缕的小动作但瞒不过她。但是她自己手脚不干净,宝玉的私房她没少贪墨,心里虚害怕湘云查她自然不敢多问。
就这样翠缕断断续续的竟然给湘云拿回来将近两千两银票。为了稳妥保存银票,她们俩也是煞费苦心。
刚开始翠缕提议用油纸包严实缝进肚兜里面。实验之后发现倒也可行,但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翠缕去多宝阁买了两个银制空心的长命锁,湘云把一部分银票塞到了两个长命锁里面。
考虑到挂在脖子上太显眼,翠缕用彩线编成腰链,她们俩都把长命锁挂在腰里,又隐蔽又安全。
翠缕的卖身契在贾母那里,湘云想法子给拿了过来,托贾芸拿到衙门消了,然后入了良籍。
翠缕哭成了泪人,湘云安慰她:“我又没有赶你走,哭什么呢?我这不是怕梦里那些可怕的事,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退路。难道翠缕你将来还能不管我?”
翠缕指天发誓:“姑娘,奴婢这辈子都是要跟着服侍你的,要是翠缕以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天打五雷轰!”
湘云拉着她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翠缕,我只有你了,往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你就是我的姐姐,翠缕姐姐。”
翠缕流着泪点头:“湘云妹妹,你放心,那贾宝玉靠不住没关系,往后就由我来守护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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