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在夜空下闪着点点光亮, 这点点星光映照在万绵延俊美的脸上,柔和了他所有的清冷。
“凤印太贵重了些, 你先收起来。”罗秋梨从袖里也掏出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里头是一根编成手链的翠绿藤蔓。
她取出藤蔓,把它绑在了万绵延手腕上。
“这手链是用我手上的噶蔓催生做的, 我在里头加了防护阵法,能帮你挡住三次危险。”
罗秋梨在仙林泉庄西山找到了一座藏书阁, 里面写了不少阵法,她琢磨了几天,已经有了些眉目。
“你的礼物,朕收了,朕的礼物, 你也必须收。”
万绵延十分固执,自卫倌说他有失忆的可能,他就开始在为自己做筹谋。
他要做到, 就算失忆,国之社稷依旧稳固;就算失忆, 当他第一眼看见她, 就知道, 她是他此生挚爱。
两人僵持,还是罗秋梨败下阵来,实在是这小皇帝,意志太坚定了。
她伸手去拿, 却被万绵延挡下,他朝他笑了笑,随后见他从袖中取出红线,绑上凤印之尾,悬于罗秋梨脖颈。
两人互赠过礼物,时辰也不早,罗秋梨看着满池子的莲灯,觉得可惜,便让苏能捞几只,到时候放到仙林泉庄里,用来装饰两个小孩的房间,那也不错。
......
罗府里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总管罗安带着一众小厮,在门口几次翘望,老爷夫人连着催促了三回了,还未见到小姐的马车。
不对、不对,可不是小姐,是娘娘了。
夜色已浓,罗安远远看见一辆马车行来,最后歇在了罗府门口,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官人,递给了他一张请帖。
上头烫金的字体,让罗安的心激动惶恐地颤啊颤,他连忙跪下,却被林久阻止。
“陛下今日是便衣出行,你便称呼陛下姑爷吧,使人去通传吧。”
“好,好,小的这就让人去通传。”罗安听林久这么一说,老脸上笑出了菊花,可见他们的大小姐真的被新帝极为看重,姑爷啊,陛下竟然称呼自己是他们罗家的姑爷。
小厮脚步生风,快快跑进了宴客厅。
“老爷、夫人,姑爷和小姐回来了。”
听到小厮传报,谢水柔的两位哥哥,谢贤和谢礼,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都站了起来,忙忙起身相迎。
罗家自来子嗣不丰,已经三代单传,所以这会客厅里的都是谢水柔的娘家人。
月光清辉下,万绵延携着罗秋梨缓缓而来,两人风姿绰约,让一群人都看迷了眼。
罗秋生站在罗父身侧,看着半月未见的罗秋梨,确认她无恙之后,他脸色温和,心里大安。
这几日外头极为不太平。
太子遣散后宫、宣宪帝废后,新帝登基,这一件件事在京读书人间卷起了惊涛骇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多有猜想,偏偏姬春隔日就在女学中当众批判了罗秋梨。
“罗氏秋梨,善妒,不顺公婆,不宜家室,在世女子当以她为戒,万不可学她恶习。”
姬家女学,在京城那是名声赫赫。学堂不光教导女子,琴棋书画四艺,还有《女戒》、《女训》等礼仪道德之书,若有女子从姬家女学出来,在燕京城风评就会极好,就连嫁的人家都能高上寻常几个档次,这也导致每年姬家十个女学的名额,都被众贵族抢破了脑袋。
所以罗氏秋梨,这个名讳,一下子闹得人尽皆知,也累得凡是姓罗的女儿均被退婚、冷遇、避嫌,而他罗秋生在外也被白眼相看,总说他们罗家家教不好。
这不,刚刚那场宴席上,众人又是巴结他们,知道罗家有女儿是新帝独宠,他们罗家必然水涨船高;又是暗中鄙薄,说他们罗家以女谋道,并非正人君子之交。
真是可笑至极,既然不齿,却依然汲汲追逐,钦丰帝也是想到了这群人的德行,这才避开他们,落个清静。
罗秋生正想着,就听到谢水柔心疼的喊声。
“阿梨,为娘的阿梨,让娘好好看看。”
谢水柔几步就跑到了罗秋梨面前,挤开万绵延,搂住她的小阿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确定她的阿梨非但没有变瘦,反而还健健康康,揣着崽崽回来了,板着的脸上瞬间露出笑意。
管他外头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要她家阿梨过得好,那比什么都成,她斜眼看了一眼刚才说话难听的田氏。
田氏就是谢蕴的后母,也就是因为她,才把谢蕴和罗秋梨的婚事闹掰,她可是一直关注着罗秋梨等人,现在看到谢水柔得瑟轻蔑的眼神,气得扯起手中捏着的手帕。
罗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搀过被谢水柔挤开的万绵延:“姑爷,龙威天颜,一表人才,闻名不如相见,我闺女能嫁给姑爷,是我们罗家三世修来的福分。“
既然通报说了是姑爷,那今天来这的就不是皇帝,罗福很有一副长辈的样子,笑呵呵地用彩虹屁为他老婆打掩护。
扑哧。
罗秋梨看着护崽子的罗父罗母,笑得眉眼尽染悦色,虽是初见,但这对父母,已经入了她的心。
万绵延本来也不会对罗秋梨的父母有意见,现在又听到罗秋梨的笑声,以为她对罗父的夸奖感到好笑,耳根悄然红透。
“小婿绵延,见过岳父、岳母。”
万绵延正了正神色,向罗父罗母行了半礼。
“姑爷不用多礼,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儿秋生,姑爷早就认识,这是夫人娘家亲戚,这位是谢承贤,在户部当差,这是他夫人,王氏。这位是他的长女,这位是他的次女......”
罗秋梨的视线也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长得文质彬彬些的是谢承贤,也就是她的大舅,他是举人出身,后来考了几次,都没有再中进士,于是靠着谢家大伯,去宗家求了谢茂,最后在户部谋了个小差事,也算是半个官家人。其妻是秀才之女周氏,知书达理,接人待物极为大气,就是年近四十,却一直未有生育,她身旁的两女皆是妾室所生,未有亲子一直是她的遗憾。
二舅谢承礼,也就是谢蕴的父亲,长得周正,在读书上没有天赋,也就随着谢田翰从商,所以为人圆滑世故,先妻王氏去世后,娶了同是商户的田氏女为妻,进门一载,尚为有所出。
罗福一一介绍了谢家几人,万绵延客客气气,点头致意。
罗父笑得更加弯了眼睛,如此谦和有礼的新帝,外头还传他暴虐无道,果然传言都是狗屎,至于现今把他家阿梨说成恶妇,他根本理都不理,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爱咋咋就咋咋的吧!
谢家众人看着挺拔修长、面容皎皎、性格温和的万绵延,心有震惊,这新帝和传闻一点都不相似啊!
奥,除了他如同外头说的,对罗家秋梨爱得入骨这一点,其他还真是莫须有之说!
“外头天冷,不如到屋内再说。”
罗秋生见大家都一一见过,这便提议。
“行,厨房里煮了元宵,秋生你让人端上来,给姑爷和阿梨甜甜嘴巴。”谢水柔吩咐罗秋生,随后就请众人去餐厅坐。
男女分了桌子,这让一行女眷自在了许多。周氏带着谢恬静、谢恬雅,坐在谢水柔右边,温和笑着,听着两母女絮絮叨叨。
田氏是新妇,又无儿无女,还不得周氏和谢水柔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坐着,两头都空了一个位置。
“何时怀上的,几个月了?”
女人最爱讨论的就是子嗣的问题,谢水柔看到罗秋梨鼓起的肚子,十分关心。
“去年九月中来的月信,到现在已经足足四个月了。”
谢水柔皱眉:“看着不像啊,这肚子看起来有五个月了。”
罗秋梨笑了:“娘,我腹中怀得是双胎,所以看起来比寻常孕妇是要大些。”
听到这话,谢恬静、谢恬雅,两个不过十岁的小姑娘,原本垂着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
这里面竟然会有两个小娃娃,等阿梨姐姐生下来,她们就是这两个小娃娃的姨姨了。
周氏也目露羡慕,接过话茬:“我们家阿梨我自小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现在这马上要当娘了,我看着是更懂事了,这温婉可人的模样,我看着就眼馋,可惜我没有儿子,我要是有,早就把阿梨给定下了!唉,我这说啥呢,连个亲闺女都没有,我哪有那个福分,还能有儿子。”
“也是这两个丫头听话乖巧,我把她们带在身边,也算不得寂寞。”王氏伸手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惹得两个丫头孺慕又羞涩地笑了。
谢水柔听到这话,又看两个丫头,心里也有些涩然。
因为大哥读书,这位嫂子进门的晚,她出嫁前也没有多少时日相处,但是在她出嫁之后,这嫂子对她这个小姑子倒是真不错,逢年过节送的礼物都是极好的。
大哥家的家风自来是好的,就算现在罗家因着姬春的言论,累及了她娘家,她大哥却毫不介意,该带姑娘来,就带姑娘来,一点都不避嫌。
若有办法,她也想帮周氏,让她大哥有后。
“嫂子年纪也不大,比我都要小上一岁,也有听闻女子四十方才开怀生第一胎的,嫂嫂新年也不过三十九岁,自然还有机会。”
谢水柔知道她娘因为嫂嫂没有给大哥生下儿子,一直不满,所以她就算管家管得再好,这日子过得并不大好。
罗秋梨听了,又这位大舅母感观不错,于是运起神识,帮她查看起来。
输卵管堵塞,卵巢之中密密麻麻的小卵泡一堆,却没有成熟的卵子。
看这样子,就是多囊卵巢综合症了。
得了这病症的病人多会发胖,但看周氏虽略有发福,却还算好,大约是遗传之症,本身得了这病的怀孕就会很艰难,但是又遇上了输卵管堵塞,基本上就注定了不孕不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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