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民众听到宸王爷的话, 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孔方祖在暗处给锦衣卫打了手势, 锦衣卫收到命令, 在最外围,把崂山山民悄然往山上引......
山脚之下,宸王与太子对峙!
太子爷唇边的冷笑缓缓扩大, 他缓缓扬起手,迅雷不及掩耳之下, 一掌扇在宸王爷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音之后,是太子爷的急速后退,风中是他朗朗笑声,他道:“万绵宸,世人都说你容颜万里挑一, 孤瞧着,也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太子爷的身影揽住罗秋梨的细腰, 极速后退,半息之间, 已经没入锦衣卫铜墙铁壁的防守中。
人影中, 太子爷强势握住她柔软温热的小手, 不容她反抗,他在她耳边低语:“有危险,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不用管孤。”
罗秋梨转头看他, 而太子爷已经撇过头去,她的心间微动,似有暖意流转。
站在她前面的太子爷,脸色冷峻,注视着被他出人意料的举动震撼到了久久未动的宸王爷。
另一边的胡伟莱,先从这个变故里回过神来,他心里一叠声的惊呼。
天,天,王爷竟然被甩了巴掌,太子爷要不要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王、王爷,您......”您看起来很不好!
胡伟莱蠕动着嘴,怎么也不敢把后面这半句话说出口。
立在马车上的宸王爷捂着半张脸,幽幽转头,半张脸上笑意顿消,唇边有血丝流出,他动了动嘴巴,牵动他遮掩住的半张脸颊,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太子,看来你已经做了决定。”
和风不再,他的声音,似变天之前的压抑,让人心生不安和恐惧。
他从内襟里摸出一块雪帕,抹过唇边的血丝,依然是那副笑模样,此刻却见之让人胆寒。
“过了今晚,史记上将书,崂山海战,前太子罔顾崂山万条人命,一意孤行,最终致血流成河、全军覆没。后世人均知你,冷血无情、为私欲害了这万条人命,太子,你不怕?”
宸王爷放下捂着脸的手,眯眼笑着,自问自答,“可惜,太子你已经做了选择,这万千人命,你就背负了吧。”
罗秋梨看着他眨眼之间变得光洁如新的脸颊上,又见他双眸睁大,露出其似乎散发着绿光的眼。
绿眸若影若现,好似在酝酿着天大的阴谋。
妖异!妖异!
罗秋梨感觉到了这巅峰的危机感,忙运起周身灵气,气息鼓胀,自她身上散到各处。崂山之上的万树千草都因为这气息激动得剧烈颤动起来。
万花之种!
沙沙、沙沙。
是主子来了,是主子来了。
枝叶在悄然破壳,点点绿意俏丽枝头。花苞从冻土里钻出,迎着寒风,陡然绽放,幽香阵阵,如春迎来。
我们一起去拜见她!
沙沙、沙沙!
深在山中玄衣观的道士们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观主!”
首席大弟子玄虚寒讶然,忙看向大殿之中蒲草团上的白须老者。
白须老者表情凝重。
“《玄衣观纪事》第一卷提及,大泷建国初年,出现过一个女子,该女子法力高深莫测,能幻万物,御百草。据观主代代口传,观中人若遇到术士,或似术士之人都要避让,不可与术士有冲突。”
“术士不是已经归隐了,一百多年没在尘世出现,怎么在这穷乡僻壤出现了?”玄虚寒皱起眉。
白须老者未答,起身。
前观之主留下口诀,念咒便可以察觉术士的气息。
他缓步至观外,合眼,口中念念有词,一股翻涌不息、如虎如豹的气息在山林中乱窜,他集中精力感受这股气息,但是这崂山上下几万的人马,鱼龙混杂,要梳理出来,极其不容易。
玄虚寒紧随老人身后,见老人闭眼锁眉,便焦灼候立在一侧。
而这气息源头的罗秋梨却被感知到灵力变化的太子,轻轻一扯,搂在怀中。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柔软,落在她的耳里。
“孤的傻蕊白,听话。”
话,是句简单的话,罗秋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让她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不用管他。
她有了那么一点感动,太子爷这样子倒是挺像为人夫、为人父的模样。
他既然能这么说,他便有极大的把握了。听他的便是。
鼓荡的气息恢复平静,只留下丝丝戒备在她的心头。
他拍了拍她的头,犹有闲情地对她说了句:“乖。”
罗秋梨抵开他的怀抱,她现在可是男人打扮,虽然他们被锦衣卫团团围住,外头难以看清,但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在这个世道还是太清奇了些。
太子顺着她的力道,放开了她,面对她的抵触,他略有苦笑,但现在并非儿女情长之时,他的视线迎上宸王爷之时,只余下冷酷:“怎么还不动手?”
宸王爷嘴角溢血,眼露暴虐,他伸出一手,在空中不断变化手势。
而崂山之上隐藏起来的弓箭手,接收到命令,搭箭,齐放!
万箭齐放,朝着太子爷及周围尚未来得及避让的民众无差别进攻!
形势严峻,危机就在眼前。
“观主!”一直关注着局势的玄虚寒满脸焦灼,“宸王爷行动了。”
崂山之上的老人忽然睁眼。
“观主,找到了?”
老人颇有些可惜:“差一点,现在只能确认,这术士正在太子这一营。”
玄虚寒一听,满面愁容:“这可不好办了,我们玄衣观受宸王爷供奉,按道义,我们必须听他差遣,但那术士的厉害,可没有比我们更清楚的。”
老人叹息,据藏经阁记载,百年之前,玄衣观还是雪衣观之时,在北地可是风光无限,名动八方。
一日一艳丽女子踢馆上门,要求观中长老交出一名六岁幼童,还诬陷雪衣观明是收受小童当作道童,背地里却干着贩卖童奴的勾当。
那艳丽女子愤怒至极,一息之间,就让万木葱茏,万厦楼宇化为乌有,女子携了那小童离去,走至门口,甩袖冷哼:“你们这群黑心肝之人也配称一个雪字,此后便改成黑衣观算了!”
老祖宗怕那女子妖异神力,赶紧带着一干弟子到了这崂山重建道观,并且改名为玄衣观。
“看来,只能这样办了。”
“观主,快说,您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老者在寒风中负手:“集齐所有人,迅速撤离!”
玄虚寒呆住。
老者一掌拍在他头上:“两头都是我们惹不起的,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啦!速度!速度!”
“观主英明!”
“少拍马屁,多跑路!”
玄衣观里的道士们正悄然摸黑走路,崂山之下,漫天箭雨,聚集在众人头顶。
民众四处逃蹿,而孔方祖沉稳步兵!
有兵士飞掠,救山民,往山上跑,而锦衣卫们手持兵器,紧盯上方。
“起!”太子爷掐着时间,大吓一声。
一张铁链巨网,从砂石中拔地而起,速度极快。常规午和黑二各执一头,沉重的锁链如同羽毛被他们耍得如臂自如。
虎虎生风的铁链巨网挡住了箭雨的攻击,民众耳边充斥了各种声音,一个尖锐的声音把众人茫然惶恐的目光聚拢。
苗小鱼小小的个子,坐在苗疆的单肩之上,他跟着激烈大喊:“上船!”
“上船!”
“上船!”
声音传遍了各个角落,铁链之下的人群,兵分两路,一路上山,一路上船,在一开始的骚动之后,迅速冷静下来,高效率地撤退。
天上的箭雨越来越密集,常规午和黑二甩动巨网的频率也在不断加快!
“快!”
“快!”
苗小鱼在岸上不断呐喊,少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宸王爷巨高临下看着人群在箭雨中挣扎求生,他透过密密锦衣卫之后,看见如山峰站立的太子。
昏庸无能、病弱不堪、骄纵任性、胸无大志……
这些都和这人没有半丝关系。
他,反而是个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胆大心细之人,假以时日,还真能成一方霸主。
呵。
竟然瞒过天下之人十六年!
万绵延,不简单啊!
不过,他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
太子爷感受到他的目光,锐利视线如天地雷霆。
把他们当作被猫踩住尾巴的老鼠一样戏弄,正好,给他有机可乘!
轰隆隆的雷鸣之声自远方传来,万马奔腾之声自崂山底下随风贯耳!
不对!很不对!
胡伟莱惊得跳了起来。
宸王爷极目远眺,眉宇索起,他手指微动,空中箭雨更加猛烈。
胡伟莱看清了宸王爷的手势,拿起一枚竹哨,锐音陡现,一只黑羽巨鹰腾空而起,绕行在崂山之巅。
锐音不断,巨鹰啼鸣!
一息、两息,眼看着民众已经基本退散,但是与玄衣观约定好的爆破声却没有出现。
胡伟莱抓紧竹哨,声声刺耳,巨鹰绕行一周又一周,迎来的不是爆破之声,不是山石塌方,不是那停靠在岸边载了满满民众的船舰被掩埋在山石之下,而是一中气十足,豪迈气势的声音。
“滕州东率十万大军,觐见太子殿下!”
镇国将军滕州东不在北地呆着,竟然来了!
还率领了十万大军!
比宸王爷的五万精兵足足多出一倍!
胡伟莱把口中的竹哨吐在砂石之上,他愤怒地重重碾了又碾!
妈蛋,这玄衣观到底搞什么鬼!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炸个山头,有这么难吗?一群装腔作势,拿钱不干事的蠢货、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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