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谢府。
谢蕴静心沐浴, 焚香盘坐于桃木之上。
他手执卦牌,念下法诀。
起卦!
卦牌落下, 他脸色一变, 拧紧眉头。
大凶!
他谢蕴在易学之上惊才艳艳,师傅曾说,他五行克他, 但是实在放不下他的才能,这才收他为徒!
卦象毋庸置疑, 他心口发疼,霍然起身,大步朝着府外而去。
......
树林之中、黑雪之上,太子爷身上的藤蔓慢慢褪去,一身血污的太子爷颤了颤眼皮, 缓缓睁眼。
若有人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会凌驾在理智之上,他原先定然是嗤之以鼻, 但是当他看到那遮天蔽日的浓烟烈火淹没那辆马车之时,他却想都不想, 拼劲内力, 只想去救她!
咳咳!
轻微的咳嗽, 牵起背上大片大片的疼痛,他艰难抬手,摩挲碰触。
衣服早被烈火焚烧,背上皮开肉绽, 一片滑腻!
天上飘着轻盈的小雪花,一股幽香从太子爷的肩膀上飘过来,太子爷寻着熟悉的香味,寻到了肩头的绿色藤蔓。
他从肩头取下藤蔓,小心缠在自己的手腕之上,月华照在其上,发出莹莹光泽,他的心口狠狠刺痛。
他凉凉苦笑,到底是没能救到她,而她在那样艰难的时刻,却依然救了他!
身为大泷太子,作为她的夫君,他几次让她身入险境,而她却几次让他化险为夷!
她叫他倾心,那是理所当然!
而他想叫她心悦于他,却是强人所难......
太子爷竭力克制自己心中喷涌的涩意,捏紧手中的血水。
黑鹰寻到他的时候,正看到太子爷手里拄着一根粗木,两眼充血,踉踉跄跄,蹒跚前行。
那一路的血水,让他红了眼眶。
“太子爷!”
拄着拐杖的太子爷,满身狼狈,却更有魄力,他面若寒霜,血红的眼睛直直注视着他,不怒自威。
“带孤回去。”
隐没在斗篷中的黑鹰单膝跪地,垂首:“臣恕难从命。”
“殿下,还请以龙体为重!”
太子爷的眼危险地眯起,他不再理会他,目视前方,粗木柱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绕过黑鹰,跨步。
黑鹰虚虚一晃,身影就挡在了太子爷的面前。
“殿下,天黑雪夜,危机重重,还请您随臣到安全之地静候。”
太子爷听着他刺耳难听的声音,看着他处处不从他命令行事,他缓缓弯腰,气息冷然,透过薄薄的幕帘,如虎如豹,盯住他模糊不清的眼。
暗庄规矩:明卫在明,听从主子吩咐;暗卫在暗,不显真容,见机行事,以主子安全为第一要务,必要时刻,可违抗命令。
黑鹰的两条手臂无力得垂在两侧,头上的斗篷檐触地:“请殿下见谅。”
太子爷的情感内敛,不外露分毫,他漠然直起身,翘望远方,眼眸晦涩不明,忽明忽暗。
天边落下第一片雪,落在地上,太子爷骤然抬起脚,狠狠踹向浑身漆黑,看不清真容的黑鹰。
砰!
靴子底重重撞在黑鹰的肩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子爷身上的血珠溅落在他的幕帘之上!
黑鹰不闪不躲,不动如山,他道:“殿下息怒,小心龙体。”
太子爷的眼血红:“他们呢?”
“臣留下了记号,想来他们很快就会与我们汇合。”黑鹰答复。
或许,她和他们会一起归来。
雪花静静落在地上,给大地铺上一层厚厚的白色锦被。太子爷艰难走出树林,黑鹰立在他身边,雪花落在他们头顶便自动旋开。
夜越来越深,太子爷的脸色也愈发冷峻。
细微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树梢传来,太子爷眼眸亮起,凝神细望。
一身破烂的蓝鸢在前,身后跟着同样破烂的常规午和其他锦衣卫。
一行百来人,落在太子爷身前:“臣等来迟,殿下恕罪。”
黑鹰慢慢归于黑暗,溶于月色之中。
太子爷无视黑鹰,他的眼从蓝鸢他们身上一一掠过,眼眸暗淡,尚余一丝光亮:“常领,罗主子和林久林远呢?”
常规午神情惨淡:“臣无能。”
太子爷眸光晦暗,不发一言。
“回程!”他气质如雪夜清冷,嗓音哑然,不容置喙。
常规午是太子爷的亲卫队首领,他不管太子爷的命令是什么!他也不管现在太子爷是如何凄惨!他只知道,太子爷的命令与他就是圣旨!
“臣领命。”常规午肃然回道。
二十六路锦衣队各路只余下五、六人一队,但因为少了一些暗钉,反而更具凝聚力。
常规午一声令下,一行人列队,呈大雁人字形。
常规午在太子爷面前背过身去,半蹲。
太子爷看着机敏的常规午眼里流转过幽光,然后微微弯腰,伏在他的背上。
常规午虽然刚刚被气浪炸晕,但是他体魄强健,醒来之后,便迅速恢复了体力,现在带着太子爷在天上飞,也能同队伍保持一致。
队伍行进很快,常规午带着太子爷踏在树尖尖上,穿过漫天暴雪,大约只过了几息,一行人就回到了原处。
炸得面目全非的官道上一片焦土,其上铺满了断臂残桓,隐约还有衣角鞋靴露在外头。
太子爷看着这场面,气血翻腾,他死死咬住牙关,咽下喉头之血,用尽心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推开常规午,默默弯腰,开始翻捡尸体。
林久、林远虽和他是主仆,但这十几年的情谊却譬如兄弟!
而她,昨夜还在他怀里如猫儿一般蜷缩呢喃,小爪子撩拨着他的心,让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余毒在他身体肌理翻腾,心肺都在灼烧着疼痛,他却全然未觉。
他死死扒开一把焦土,其下露出一个女人的模样,他的手剧烈抖动,腕上的绿蔓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抖。
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是那天上的皓月凤凰,定然能浴火涅槃!
他一把抹掉那女人脸上的土,死死睁着眼睛,把女人看得仔仔细细!
不是她!
下一个,不是她!
再下一个,不是他们!
指尖被锋利的石头割伤,旧伤又添新伤,鲜红的血珠落在焦土尸骸之中,模糊着太子爷的眼,也模糊着其他人的眼。
黑二看着衣不蔽体、满身血污,颤着手指,却又格外坚定得翻拣着尸体的太子爷。他内心震动,对太子爷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爷,停下吧,夫人只怕......”黑二喃喃!
太子爷闻言,双手埋在尸身人海之中,刺鼻的焦味混着血肉之味让他心神俱颤,一口热血再也压抑不住,喷在空中,溅落在地,染红了黑二和常规午的衣角。
“活着!肯定活着!”
太子爷血红着眼埋首刨挖,嘴中的这六个字似从他灵魂深处喊出。
黑二被深深震撼了,他不等常规午的命令,就地翻找起来。
他的这番举动惊醒了常规午,他也埋首徒手翻找,两人的举动感染了众人,越来越多的锦衣卫们自发地在雪地一寸一寸翻找着。
他们已从内心里认可了太子爷,一个有能力又能为了自己的亲信重涉险地的主子,他们跟随他左右,还有什么不能安心自豪的?!
常规午看着一众卫士,心里百感交集,再看太子爷,他双目也越发坚定。
蓝鸢静静停在树梢之上,让黑鹰现身,帮他把脱臼的胳膊重新按好,眼里一闪而过的心疼,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一明一暗,在黑夜中警惕着未知的危险。
悉悉索索。
蓝鸢抽出软鞭,全神戒备,双目在黑夜中散发出绿色的幽光。
一个佝偻的老人从官道边的山林中走出。而他的身后是一群衣衫褴褛、面容被烟熏得黑漆漆的难民们。
这一群人以老人为首,相互扶持,蹒跚而来。
蓝鸢悄无声息地接近,只要他们有什么对太子不利的动作,她就能对他们一击毙命。
“是殿下吗?”
老人匍匐在地,声音颤颤,却十分恭敬。
其余人们面色有茫然无措,也有死里逃生的激动彷徨,他们心情不一,却全部学着老人匍匐。
太子爷浑然未觉。
“殿下可在找寻神女娘娘?”老人的鼻尖贴在雪地里,因为提到神女而全身激动地颤抖。
神女娘娘?!
一语惊醒梦中人!
难民们心中陡然想起在漫天火海之中,那为他们架起厚厚保护伞的藤蔓。
“神女娘娘显灵了......呜呜.......神女娘娘保佑.......谢谢神女娘娘!谢谢神女娘娘!”
有母亲搂紧孩子,呜呜哭泣,若不是神女娘娘,他们现在定然早就变成焦土了。
“多谢神女娘娘保佑!”
“多谢神女娘娘!”
一声引起万浪,难民们不断发出呜咽之声,不断朝着东面叩拜!
场面震撼,让常规午等人震惊!
谁是神女娘娘?!
这么多人,在那场火光之中,是怎么活下来的?!
谁救了他们?!
太子爷豁然转身,漆黑不辨面容之上的血目,迸射出日曜精光,聚满了一世的祈求!
她还活着!
她不光活着,她还救了这么多人!
他心里无限激荡,他就知道她就是天边的凤凰,怎么甘愿做这人间鹌鹑!
隔着一片血红,他紧紧盯住老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激动忐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艰难起身,步履蹒跚,一步一步,走向老人。
每一次迈步,都似乎拼尽他的全力,这一条路的尽头,是他最后的希冀。
常规午等人心里酸涩,暗暗使了一个手势,锦衣卫们纷纷聚拢,护卫住太子爷。
太子爷走在老人身前,慢慢开口,声音干涩如干拉的二胡声:“神女娘娘?”
老人颤颤,脸上露出几分狂热:“是是是,是神女娘娘显灵,她掌百草,策万物,护住了小老儿,不,不,娘娘护住了大家,在娘娘眼里,众生均平等,她都善心相护。”
“神女娘娘何等相貌、身量,你可描述?”太子爷的心微微一跳,如水滴落心湖,层层荡漾。
老人摇了摇头:“娘娘没有现身,但是那些百草牢牢护住我们,它们在小老儿耳边唱着歌,歌颂着娘娘的无量功德。小老儿知道,那辆马车里呆着的就是神女娘娘。”
“马车呢?”太子爷再靠近几分。
“马车往东边的树林去了,小老儿看着,马车完好无损。”老人喉头滚动,似那震撼的场面犹在眼前。
心湖犹飓风拂过,漪涟起浪,太子爷的心跳动的欢快健壮,他重复着老儿的话:“你听得见草在唱歌?”
老人埋在雪里的脸露出笑容:“百草千花万树和我们人一样,会说话,会唱歌,会冷会热。”
太子爷的心湖波浪滔天,因他听过同样的话,所以他确信,她,他们,还活着!
“你姓甚名谁?”太子爷的喉头发紧。
“小老头姓谢,人称千机老人。”
太子爷的眼微微睁大。
竟然是谢千机,听父皇几次三番提起,却从未与他碰过面的玄学大师,却不想却在这里与他见面。
往常要相见总是推脱,此时在这种情形下,如此相见。
他不由得有些犹疑。
视线落在这一片狼籍,罗秋梨的下落还得他给出些头绪,太子爷眼里掠过万千思绪。
这谢千机虽然出现得十分可疑,但是现在这形势,他却正得用。
姑且先用吧。
他郑重伸手,面露一丝笑意:“千机大师,在此地等候孤,可已算到,你口中的神女娘娘的下落?”
谢千机在雪地中缓缓仰头,望进太子爷的眼里,眉眼慈和:“是,也不是。”
大师说话就爱这种腔调。
“那大师欲如何打算?”太子爷虚虚扶起谢千机。
“太子殿下,若能行个方便,让小老儿随行,那便再好不过了。”谢千机抖落脸上粘上的雪花,露出雪白的须发。
太子爷嘴边的笑意更浓。
“大师不怕艰苦,便随意吧。”
谢千机拜倒在太子脚边,道:“小老儿谢太子殿下!”
难民们匍匐,齐齐喊:“谢太子殿下垂怜!”
“谢神女娘娘庇佑!”
这一声声,响彻云霄,激荡人心。
.......
锦衣卫们寻了一块空地,搭建营地,安置好难民。
太子爷嘴里咬着一节粗木,坐在榻上,其后的谢千机拿起一罐烈酒,正帮他冲洗着血肉模糊的后背!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沁出,太子爷只觉得每一次冲洗就如同在剐他一层肉,痛!痛死了!
他强迫自己想着其它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第一次为她挡了一剑,他还了她一嘴牙印!
这一次,一背的痛楚,他能否要她一辈子的爱恋相守!
“太子爷,这伤口算洗干净了,小老儿给你涂上消炎止血的草药,若能安然度过今晚,就不碍事了。”
谢千机抹好药膏,再给太子爷缠上绷带,正想扶着他去塌上休息,去被太子爷拒绝。
他穿上一件雪白内袍,再罩上黑色大裘,撩开帐篷的门帘。
屋外正下着鹅毛大雪,焦土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太子爷走到杨树下,见常规午一干人等正在仔细检查着周边雪地留下的痕迹。
“有没有线索?”
无奈,这场火烧得太干净,天又下着雪,已经完全抹去了车马的痕迹。
“殿下,寻不到确切的线索。”常规午回复。
太子爷的手腕上绿蔓发着茵茵之光,他突然福临心至,道:“蓬莱!他们会去蓬莱!”
......
夜色深深,帐篷之上落满了雪。
太子爷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凶险异常!
帐篷外自发地跪满了人们,他们跪在皑皑白雪之中,相互倚靠,虔诚祷告。
黑二撩开帐篷,看着外头的人,又感动又自豪:“想不到太子爷能得这么多百姓自发得在雪地祈福,这一幕在史书之中,定然是流芳百世了。”
常规午耳力比起黑二要好上许多,他不光看到了众人的虔诚,还听到了他们的祷告。
“天上的菩萨,神女娘娘如此心善,救大家性命,还请各位菩萨帮帮她,让她的夫君安康吉祥,让她能顺顺遂遂一生。”
“请菩萨保佑太子殿下平安度过厄难,以免神女娘娘背上克死君主的罪名,不能安生!”
“好人有好报,还请菩萨保佑神女娘娘在远方能平平安安,也保佑太子殿下平平安安,好让神女娘娘顺利归来,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菩萨,小人家有万贯,只是恰逢大难,是神女娘娘让我度过这大难,也让我那万贯家财不被身边那群白眼狼夺去,还请保佑娘娘能一生顺遂,小人回去定造百座庙宇,让菩萨和神女娘娘一人一半!”
“......”
常规午表情玄妙,这外头的百姓,哪里是为了太子爷,无一不是为了那神女娘娘,而天下至尊的太子爷,却没有一人是单纯为了他!
太子这是沾了那罗小主的光啊!
但是若不是罗小主,太子爷也不会身入火坑,闹得现在昏迷不醒,生死一线!
他现在都不知道太子爷遇到这罗小主是福是祸了?!
“白......白......”
太子爷嘴唇干裂血红,迷迷糊糊似乎再唤着谁的名字。
黑二放下帐篷帘子,忙到太子爷身侧,倾耳细听。
.....白......瑞?
黑二皱眉,这是什么?
常规午瞪了黑二一眼:“非礼勿听!”
黑二咧咧嘴:“我这不是怕太子爷有什么吩咐嘛,首领,你可知道这白瑞是谁?”
常规午略略思量,能让太子爷如此惦记的,只能是那个他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救的神女娘娘了!
“叫你不要瞎打听,你还来劲了!”
一个爆栗打在他的头顶!
黑二呲牙咧嘴,到底不敢再多说,手里拧着帕子,为太子擦拭身体。
当他擦到他手腕的时候,突然看到太子手中的绿蔓发出莹润的绿光,然后化作绿点,融入他的心扉之中。
“首......首领!”
黑二全身僵住,他这是看到什么了!
常规午转头,看到呆楞的黑二,嫌弃得戳了戳他的头:“赶紧干活!”
“你......你没看到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黑二揉了揉眼睛,确定太子爷手腕上的绿藤蔓不见了!“你看,太子爷手上那条藤不见了!”
常规午一看,果真不见了!他正感到奇怪之时,又听到黑二大叫:“太子爷.......太子爷!”
常规午心里一抖,巨紧张:“他怎么了?!”
“太子爷不烫了!”黑二惊喜大叫!
常规午伸手一摸,真的不烫了:“去叫千机先生!”
天蒙蒙亮,谢千机本就睡得不沉,黑二来叫他,他就赶紧跑来,给太子爷细细把了脉,最终露出笑:“太子爷吉人天相,再用上半月药,便差不多能好了!”
黑二心里嘀咕,总觉得太子爷能突然好起来,肯定和那条绿蔓有很大的干系。
而这藤蔓,他似乎在哪里看过?!
谢千机放下太子爷的手腕,搭在他脉象上的手指悠悠收回,再缓缓帮太子爷掖着被子,避开众人的目光后,脸上露出丝癫狂。
快成了,快成了!
五十年筹谋,他定然能再见到她!
一定!
......
另一头罗秋梨的队伍,因恐怕后有追兵,一路奋勇疾驰,连夜踏雪,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冲入了一片茂密森林,到了一片踏实的土地之上。
苏能松开手掌,拽出深深嵌入手掌的缰绳,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肉。
“主子,咱们安全了。”苏能看清挂满了藤蔓的马车壁,壁上还开满了颜色不一的喇叭花,黑脸之上的一双单眼皮眼睛,略有微光,却未显出半点惊讶。
此时的罗秋梨脸色惨白,体力不济,她软软趴在桌案上,她手臂上细细一根嘎蔓,也气息奄奄地吧嗒在她的手上。
妈蛋,原以为自己是个富翁,竟然却只够自己一次挥霍的!她现在丹田之中的小潭竟然只剩下一个硬币大小,瞬间变回穷光蛋啊!
“主子,您稍作休息,小的给您去找些吃食,您需要恢复些体力。”苏能在马车外恭敬地说完,就潜身进林间。
树林中一辆感觉被遗弃多年爬满了藤蔓植物的马车、两匹残马、三个昏迷的人类,这奇异的组合,引来了很多寂寞孤独苍老树木的围观。
风瑟瑟,叶萧萧。
好香!好滋润!
是万物之种!
好像有万物之种的气息!
沙沙、沙沙、沙沙。
沐浴在香气中树木在慢慢长长,枯枝好似还春,埋在雪堆里的花草有破土发芽的征兆。
这真的是万物之种,能孕育出万花之种的女人能掌管天上人间万树、千花、百草,任其生任其灭,花开花谢,不过须臾之间。
世间万树,千花、百草都将受她馈赠,受她滋养,她就是他们的主子。
树林中叶子沙沙作响,他们万众一心保护着马车中的罗秋梨。
雪地饥饿的瘦狼闻到人类的气息,慢慢潜过来,却被守护着罗秋梨的植物们擒住,它被粗壮的藤蔓缠绕、又被荆棘刺成重伤,采药回来的苏能看到此等异象,见怪不怪,拿出一把尖刀割破它的喉咙,给了它最后一击。
苏能单肩扛起死狼,快步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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