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常规午静候。
太子爷唤了他进来。
“昨日那群刺客可有查到什么蹊跷?”太子爷披着外衣,随意坐在椅子上, 微微露出的胸口, 透出些昨夜的餍足。
室内的甜腻之味,让常规午只瞟了一眼太子爷,就慌忙挪开了眼神。
这般风流春意的太子爷,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可见昨夜太子爷定然是十分尽兴了, 没想到罗小主这般本事,两人.......常规午面红耳赤,赶紧默念清心咒,打住想象。
“回殿下的话,昨夜臣等追了出去, 但是那些黑衣人似乎有些邪术,臣等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他倒是在书中看过。
太子爷锁眉:“所谓的鬼打墙,不过是一些易术, 让人产生幻觉,困住人在原地打转。”
“殿下, 现在我们的敌人, 不光有宸王、孟太傅的千林党, 还有山东海贼,昨夜的刺杀,看武功招数便可排除山东海贼,至于是宸王还是千林党的试探, 臣以为,只怕是两者联合为之。”
太子爷点头,这想法和他想得一样。
“殿下,臣查到,山东省布政司胡伟莱和宸王联系密切,而胡伟莱在这山东作恶多端,令其手下阮五郎秘密杀害妙龄女子炼制血丹,似乎在酝酿什么惊天的阴谋。”
“正好!孤这次便好好会会他们!”
太子爷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内劲,昨夜之后,毒素又去三成,这十几年他默默修习武功,以前有毒素压制,并未觉得如何,现在一旦解禁,内力比起常人更加浑厚!
他捏了捏拳头,现在毒素还剩下四成,等他毒素尽去,海军建成,他和千林党也有了一拼之力。
......
队伍再次启程,因为路上积雪,速度慢了很多。
追击逃兵的嘎蔓分、身也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马车中罗秋梨的手腕之上,变成漂亮的编滕。
嘎蔓的意识传到罗秋梨大脑中后,她脸上露出丝丝错愕。
昨夜那几个黑衣人,她能感受出,他们的目标其实并非是太子爷,而是她!
而嘎蔓说,追击途中,感觉到了和她相似的气息,它被这道气息挡下,只能无功而返。
难道还有能运用异能之人?
而且这个人还想杀了她!
这个世界真是稀奇,原来还以为她是个特例,却没想到这个世界卧虎藏龙,没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
罗秋梨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感觉她自己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招不慎就可以玩完!
慎重!慎重!
她需要慎重得好好想一想。
这个世界激起了她的挑战欲,她现在想呆久一些,好好看看这份稀奇。
......
队伍徐徐,太子爷继续着昨晚未完的帆船设计。
笔尖微顿,一张写满资料的纸张悄然出现在太子爷桌案之上。
这蓝鸢办事效率还挺高。
太子爷捏起纸张,细细看过,搁下笔的手指,曲起,敲击书案。
这清英原来就是她那谈婚论嫁的表哥。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弹琴对歌,语笑宴宴。
原来她也并非他所看到的这般乖顺谦卑,和她表哥幼年之时,也曾调皮捣蛋,爬树捉蝉!
谢蕴!
你何德何能有如此美好的记忆!
太子爷眸海深深,把这张纸用内劲化作粉末,随手撒出窗外,落在雪堆里,让车队践踏入尘埃里。
“林久,把罗氏唤来!”
语气透出股郁气,林久不敢耽搁,疾步到了后头的罗秋梨车前。
“罗主子,殿下让您过去一趟。”林久隔着车帘道。
罗秋梨闻言,披上斗篷,掀开车帘。
林久小声在她耳边提醒:“殿下喜怒不定,这会儿似乎有些生气。”
罗秋梨紧了紧斗篷,感激地对林久的提醒道了谢!
林久忙道不敢当。
两次听到太子爷和她的缠绵之声,他十分肯定,罗氏,绝对是太子爷心尖上最最宠爱的侍妾!
以后说不得就是太子妃,再然后就是一国之后,他一个小小内宦,得罪不起,还需在她面前多刷刷好感才是。
林久微微弯腰,殷勤伺候罗秋梨,穿过大半个队伍,到了太子爷的马车前。
“殿下,罗主子来了。”
“进来吧。”
林久从车夫那取了马扎,垫在罗秋梨脚下,小心扶着她上了马车。
“爷。”罗秋梨上了车,看到面色不甚理想的太子爷,想着早上的不愉快,她首先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林久,休息半刻钟后,继续出发。”太子爷看了眼罗秋梨的笑容,收回目光、吩咐林久。
林久答应告退之后,太子爷放下手中的羊皮卷,细细打量罗秋梨的脸色,见她虽有疲惫,但面色还算红润,便问:“午饭可吃了?”
罗秋梨点头:“吃了些糕点。”
“把墙上的壶取下。”太子爷淡淡吩咐。
“哦。”罗秋梨半跪,取了墙上的套了一层棉花保暖的水壶,递给太子爷。
“都喝了。”太子爷并未接过,低头只看手中的羊皮卷。
罗秋梨看了看不再言语的太子爷,默默打开水壶,里头飘出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原来是羊乳。
罗秋梨喝了一口,煮的很好,一点都不腥。她小口小口,喝了干净,马车也缓缓动起来。
一路上,太子爷只顾着演算,再没有开口。
罗秋梨一开始还能保持良好的坐姿,一下午下来,也颠簸得东倒西歪,无聊得简直想撞墙。
而到了晚上,罗秋梨就被太子爷越来越丰沛的体力折磨得四肢酸软,下不了床。
一连几日,白天罗秋梨被太子爷精神攻击、晚上精神肉体双攻击,罗秋梨的红条蓝条直线降低,马上就要见底。
这日,车队终于进入了山东省登州府内,罗秋梨黑着眼眶,看着越发精神的太子爷,强忍住到口的哈欠,憋得她热泪盈眶。
罗秋梨也想明白了,太子爷这是逼着她说出改进帆船的法子呢!
太子爷这是认准了她肚子里有想法,那还装什么,原来就怕她的想法太超前显得妖异,现在太子爷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还给她一种,她不知道才反常的感觉。
那就说了呗,这可是一件造福社会的大好事。
“爷,妾有话要说。”罗秋梨低头。
太子爷放下手中的羊皮卷,浅浅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蕊白,终于有话要与我说了。”
“妾身这几日仔细想了想殿下问的问题,有了点想法。”罗秋梨轻轻笑着,抬头看向太子爷无波无澜的眼,“爷可有空白的卷子,妾把想法写下来。”
太子爷看着罗秋梨,她脸上的小梨涡若影若现,挠得他心里酥麻痒痒。他猛然低头,一口咬住她粉嫩的小脸上的小梨涡。
“爷......爷?”罗秋梨吃痛,心里惊悚这位爷......该不会想车震吧?
两人气息缠绵,太子爷伸出舌头留恋地轻舔了一下罗秋梨的小梨涡,缓身坐回,镇定自若的拿出一卷空白的羊皮卷,给了罗秋梨一个眼神,可以写了。
呵呵呵。
这是当做啥事都没发生过吗?
罗秋梨僵硬地牵了牵嘴角,脸颊上疼痛还算小事,只是脸上粘糊糊的口水,她真的很想擦掉。
她看了眼太子爷含着冷意的面容,真会装!
算了,忍忍吧。
她捻起笔,整理了下思路,开始书写。
时间慢慢流逝,太子爷随着罗秋梨书写下的文字还有船舰模型,眼睛越来越亮。
就算知道她每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但是他从来猜不到这个惊喜到底有多大?!
日落西山,罗秋梨呼出最后一口气,在渐渐幽暗的光线中放下笔,她吹干笔墨,道:“爷,好了。”
太子爷抿着唇,目光深深望着她,双眸亮如漫天星辰。
她避开他过于灿烂辉煌的目光,低头,刚把卷轴收拢,递给太子爷,突然马车一个急刹,她重心不稳,一头栽进太子爷的怀里。
咚!
痛痛痛!
太子爷胸口是不是装铁板了,这么硬。
罗秋梨眼冒金花,捂着迅速变红的额头,从太子爷怀里爬出来,趴在案桌之上,直不起腰了。
太子爷看了眼罗秋梨因为疼痛抖动着的肩膀,觉得这场景还挺好笑,再一想,她难受成这样,他也得负一大部分责任,于是抿起唇,尽量让自己的笑意别太明显。
“外头怎么了?”太子爷一边问,一边轻轻伸手拍了下她的头,算作安慰。
“殿下,前面冲过来了一大批灾民,他们要抢我们的行军粮。”林久坐在车夫身边,紧张地喊,“后面......不对,四面八方都涌过来了大批的灾民!”
太子爷迅速把卷轴收好,撩开车帘一角,便看见队伍不断被涌出来的灾民逼得靠拢,队伍不断压缩再压缩,战马焦躁不安,不断嘶鸣。
太子爷的车前的两匹马也受到了感染,不断甩动脖颈,打着响鼻,踢踏着四蹄,想要挣脱束缚。
车夫极力安抚,但是马车晃动更加厉害,在不断地推搡间,两匹马似乎下一刻就要失控。
一个健壮的身影,从车夫手中牵过马绳,只听他嘴里发出奇特的短音,暴动的马竟然慢慢平静下来。
太子爷看向他。
那健壮的男人站立起来,身量甚高,向他行了一礼:“参见殿下,小的苏能。”
林久在一旁加了一句:“殿下,他原是罗主子的车夫。”
太子爷略微点了点头,夸了一句:“做得很好,从现在开始,你来做孤的车夫。”
苏能跪下,沉稳地应了一声。
外头涌动的声音更嘈杂,太子爷撩开车门,一个轻踏,站立在车顶之上,他手持弓箭,拉出满月,搭上箭羽,蓄势待发。
他面若寒霜,双眼耀然,出了宫,他就无须在隐瞒,他的时代,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魁梧的林远、曼妙的蓝鸢悄然挡在太子爷一侧,两人警戒着四周过于安谧的环境。
罗秋梨端坐在马车之内,嘎蔓分出灵巧小蛇,钻出车厢之外,密切关注着外面瞬息万变的局面。
“快来啊!这里有好多粮食,快抢,他们是皇家派来救济我们的,这车上满满的都是我们的食物!”
“快抢啊!快抢啊!这本来就是给我们的粮,抢了也不怕官老爷责罚!”
“粮食就这么几车,抢得慢了就没了!”
人群之中,有人在刻意煽动,原本就神志惶惶的灾民很快变得疯狂起来,一波接着一波,冲向手持利剑的士兵。
太子爷勾起一抹冷色,三箭连发,在人群里大喊的三人僵硬倒地。
局面变化太快,大家都未有所觉。
“反正都是死,饱死总比饿死好,冲......啊!”男人依然在大喊。
一支利箭直接射向他的胸口,血花四溅,热血洒在周边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满脸惊恐地喊:“杀人了,杀人了,太子殿下杀害平民......”
利箭再起,一箭穿心!
“太子殿下杀人了!”
“太子爷残暴嗜血,杀人不眨眼啦!”
噗噗!
两根利箭,直射他们胸口,一箭毙命!
“太子爷......”
又是一箭!
“太......”
一箭毙命!
血水在白色的雪地上晕开了妖异的花朵,被煽动的人群,在这一刻都仰起头,看向站立在瑟瑟寒风中的一身黑裘的太子爷。
坐在车内的罗秋梨,闭着眼看着嘎蔓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直播。
她胸口一闷,嘴里发苦,脸色惨白。
还是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看这种血腥的场面,鼻尖都充盈着一股令人作恶的气味。这与刺杀刺客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一次是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罗秋梨心里也没什么负担,正当防卫嘛。再来那也是夜晚,视觉效果哪有这次惊悚的。
她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让呕吐的欲望减低,继续看场中局势的变化。
冷峻无情的少年男人,手上搭着弓箭,瞄准着别人,又似瞄准着自己,他们吓得纷纷低头,匍匐在地上。
这可是太子殿下,是这天下顶顶尊贵的第二人啊!
常规午迅速集合自己的银鱼队,聚拢在太子爷马车旁,严密守备。
“孤杀人又如何?孤杀得自然是要杀之人!”太子爷看着地上跪着的千余人,“动乱民心、抢劫兵粮,这些人死上千次万次都不为过。”
“还有人质疑孤的决定吗?”太子爷环视众人,“孤一向来广柬贤言,但凡是有道理的话,孤一向爱听。”
一个男人死死捏着手,看着雪地里的血水,市井流传,大泷太子疾病残生、软弱无能、昏庸塞听、恣意任性,他看着挺拔高高站立着的太子殿下,完全颠覆了太子在他心中一直根深蒂固的形象。
沉着!果敢!神勇!百发百中!
他有话说,错过了这次,他不知还没有没机会再说!
他昂起头,微微起身,旁边衣衫褴褛、污垢不堪、满面祈求的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爹,不要!求你!”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