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看着那砸在地面上四分五裂的木头,目光泛寒。
好你的徐洪峰!
.....
人心惶惶啊!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汹涌地想冲进屋内,却被林远拦下,他对着众人大喊一声。
“站住!”
太子爷拂去膝头的灰尘站立起来,嗓音低沉:“都给孤滚远些,孤还死不了!”
林久闻言,一双死鱼眼瞪着蠢蠢欲动的人群,夜色中渗得人不敢乱动。
罗秋梨看着那木屑满地的内室,她手腕上被太子爷咬出的牙印又开始火辣辣地痛起来,这可是第二次了!
“林远!叫人把这倒霉女人给孤抬走!”太子爷嗓音里透出满满的厌恶!
罗秋梨捡起一条被子裹紧身体,叹息,这是被嫌弃了。
......
门打开,林久踮手踮脚地进来,对着被人群淹没了的柳常宫招了招手。
柳常宫接了林久的信儿,低着头,顶着压力,带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
一根断裂的横梁横亘在寝殿中,柳常宫瞟了一眼,就被惊骇住。
她有些恍神,在一片木屑的寝殿里,她看到裹着床单可怜兮兮站在床侧的罗秋梨。
哎,原以为她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却不料两次坏事,扫把星投胎来的吧。
柳常宫扫了眼床上的落红,然后亲手收了床单,然后向宫女们使了眼色。
罗秋梨是被两个太监抬着走的,为了增加受孕率,她需要在床上躺上一整夜。
......
罗秋梨刚走,皇后就急冲冲地来了。
“太子,可有受伤?”
自从太子受伤,皇后就派人密切关注太子爷,这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皇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太子,确认他没事后才皱眉絮絮叨叨地念:“听说你今个儿又留了那个晦气女人?”
太子不作答。
皇后习惯了太子与她的冷淡,不等他回答,继续道:“那就是个祸害,第一次召她,你就遇刺,这一次再召她,你差点被屋梁砸了,赶紧把她打入冷宫,万不得再让那女人踏入你屋里一步。”
太子嘴角挂着淡漠的笑,道:“母后说得是,孤日后不再召她便是。”
皇后看他表情冷淡,又想宫女回报说太子爷对那罗氏大发脾气,只道他也是厌恶了那罗氏,欢喜地点头:“太子这就对了,日后多召芳儿,母后给她算过命,是多子多孙的富贵命,你呀,这岁数不小了,赶紧诞下龙孙!”
“母后,孤累了。”太子并未应承,声音冷硬。
皇后愣了一下,心里懊恼,太子最不爱听子嗣的话,她今个儿怎么就突然说起这事,她勉强笑着点点头:“是母后疏忽了,这一闹腾你还不得累坏,那母后这就走了,你去歇着吧。”
“是。”太子爷让人送走了皇后,屋内一阵清冷,他摸了摸早已冰冷的龙床,合衣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罗氏。
他对她竟然没有嫌恶之感。
他并未如传言一般,对女子不举,只是他对女体有着深深的厌恶。
当年他尚小,便有宫女欲与他行云雨之事,他下课归来,却见自己那明黄的床上躺着一具裸露的女体,还有空气中弥漫出的淫靡女人的味道,深深恶心了他。
他是个少毛的人,肤色苍白得如同鬼一般,就算发色也偏黄。
他看惯了自己的身躯,乍然看到一个成熟的女体,心里直觉翻腾,就算他把她打死了事,从此面对女子,他却有了深深的厌恶之感。
但罗氏不同,她的酒窝让她有七分稚气,不同那些妩媚妖气的我女人,她的气息更对他有利,泛着花草的清香,她的肌肤如羊脂白玉,就算指尖都是晶莹的粉色。
她果真是他的药啊!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
他得万分小心保着她。
......
罗秋梨在新厢房躺了一夜,天明时分,她默默看着沙漏里沙子终于漏完,便听到柳常宫打着哈欠,冷言:“可以起来喝药了。”
“是。”
罗秋梨顺从得从柳常宫的手里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
柳常宫看罗秋梨如此听话,又想到她孤身站在屋里的样子,倒是有些可怜她,她拿出一盒子蜜饯,不苟言笑的脸上多出点笑意:“吃吧,嘴巴添点味道。”
罗秋梨忙真诚谢过。
柳常宫扶着罗秋梨起来,又叫了屋外的两个宫女进来:“按照规制,小主虽没有品阶,但也是太子爷的侍妾,要帮太子生儿育女,这两个宫女日后就负责照顾你的起居。”
这两名宫女的身份是奴役宫女,这些宫女并非良民,是不能承宠的。
她们有的是前朝余孽留下的后嗣,有的是战争的俘虏,有的是罪臣之后,这是当朝最最底层的一批人物,男子在臂膀上烙下奴隶的字样,女子则下额间用红印刺下奴字。子子孙孙都被其他人驱使,看不到希望的尽头。
“抬起头让小主看看脸,让小主认认人。”柳常宫吩咐。
两个姑娘抬起头来,一个杏眼小嘴,一个狐狸眼勾人唇。
“都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罗秋梨问。
杏眼的先开口:“奴婢唤杏黄。刚满十三岁。”
狐狸眼的接着开口:“奴婢唤棠红,是杏黄的双生妹妹。”
罗秋梨稀罕得又多看了两眼,还是一对姐妹花,长得却完全不同。
“往后这两人就住在东厢房的耳房里,这东厢房共有八间正房,四间耳房。现今住着六位小主,算上你便是七个。其中两间耳房住的便是专门服侍小主们的奴役宫女,另外两间则是良民宫女。”
柳常宫尽责得给罗秋梨普及进阶后的常识:“这承露院的北屋是堂屋,有重要的事情都在那颁布,西厢房和东厢房同样的格局,住着另外六位主子。”
“常宫,只不知这太子殿如何布局,妾怕一不小心行错差池,惹了贵人的厌。”
柳常宫细细给她说来。
罗秋梨边听一遍结合这几天行走在宫里的见闻,脑海中对景德宫里布局有了初步认知。
景德宫正中便是昭阳殿,是太子日常起居之所,昭和殿外有一圈半高的防护墙,墙外有青石铺成的大道,墙底有水流潺潺流动。锦衣卫分着班次在不停得巡逻,大道东西南北各开一个垂花门,门前有“吉祥”、“平安”、“福禄”三座影壁遮挡外面窥探的视线。
东面是繁茂院,是太子未来子嗣居住的地方;北面是园林花湖;西面是校练场,是太子日常习武骑马射箭的场地;南面则是正宫大门,大门旁是两排倒座屋,左侧是锦衣卫值班休息之所、右侧是太监们的居所。
北面园林之后又是一道雕刻了石榴的垂花门,为“三门”,有左、右两处院子并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左侧便是承露院,右侧是蕴灵院,是怀了孕的小主住的,中间则是“礼贤阁”,是秀女、小主们学习各种礼仪、才艺的地方。
“三门”之后有一处小花园,花园之后再一道垂花门,为“四门”,四门之后,东侧是未名院,西侧是一排后罩房,是管事妈妈、落选宫女、奴役们的居所。
整个景德宫都造了游廊,把昭和殿和各个院落连接起来。
罗秋梨想了个大概,起身又给了柳常宫一个鼓鼓的荷包,正经向柳常宫行了一礼。
“秋梨以后还要劳烦大常宫多照顾些了。”
柳常宫也不推诿,直接收下,叹息道:“小主还是老老实实,别动坏心思,昨晚上倒是有些希望,往后......便看小主的造化了。”
罗秋梨想到昨晚上太子的举动,笑,这要是也能怀上,
就在柳常宫觉得交代的差不多打算离开的时候,院子外的动静,让她止了步子。
林久带着两个小太监,小太监抬了2个箱子,走进了院门。
“罗小主,可在?”
杏黄开了厢门,棠红扶着罗秋梨出了房间,柳常宫随后。
“公公,什么事又劳您跑一趟?”罗秋梨看见小太监手上的托盘,心里有几分猜测,但是事情还没有落定,她并不敢太武断。
毕竟昨夜太子厌恶的表情仍在她脑海中,格外清晰。
林久弯着腰,上前相迎,虚虚抬了罗秋梨的手臂:“罗小主果然是观音座下的童子,两次让殿下逢凶化吉,昨日又伺候殿下伺候得格外尽心,殿下这不是掐着时间,知道小主可以起了,便让杂家给小主把赠你的赏赐给送来了。”
“还要公公亲自送来,快到屋里喝杯茶。”罗秋梨客气相邀,林久推辞。
“今日皇帝身体不适,没有上朝,太子爷大概忧心国事,下朝之后便脸色不善,杂家还得早点回去守着,就不进去喝茶了。”
林久看罗秋梨站定,他也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宣太子殿下口谕,罗氏,接旨。”
罗秋梨曲膝跪下,其后的柳常宫、杏黄、棠红也跟着跪下。
“念罗氏英勇机智、护孤有功,特赐百草白玉膏一支、冰心翡翠手环一对、碧玉镶砖七宝玲珑头面一套、桃花镂金步摇头面一套、双耳琉璃水晶花瓶一只、白狐皮裘一件、银丝红石榴绸缎披风,薄、厚各一件,话梅蜜饯各一坛、各色果干各半斤,另再赐白银百两,钦此。”
东西被一件件摆在院子里,前面这赏都挺正常,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看着就价值不菲,只是这后面两个有一个成人合抱大小的话梅蜜饯坛子,引得众人看了又看。
罗秋梨也被这两件庞然大物夺去了目光,林久见罗秋梨看过来,笑嘻嘻地道:“罗主子,殿下特意吩咐小的把这两坛子给您送来,他说您爱吃着呢!”
这句话让旁边的女人们遐思连连,看罗秋梨的目光也一变再变。
罗秋梨无所谓那些女人想什么,她脑中想着太子爷的模样,浮现出他眉眼嘴角带着讥诮,对林久说,罗氏这胃口哪里够一小坛子,这两大坛子蜜饯子都给她送去!
太子爷心思难测啊!
明明对她十足厌弃,却给她送来这些个贵重东西,彰显着他的喜爱。
罗秋梨双目眨眨,或者太子这是让她当出头鸟,让她早日超生,这倒是如她所愿。
她舒心地笑起来。
这让周围关注着她的女人们,生气起来,不就是得了点赏赐,就得意成这样,说是福星,指不定是不是灾星,太子爷遇到她就出事!
“罗氏秋梨,谢太子殿下赏赐。”罗秋梨感受到了众人的恶意,收了笑,严肃脸色,磕头谢旨。
杏黄从太监手中接过礼单,默默退居一侧。
“罗小主快快起来,这天气越来越冷,可不能久跪。”林久扶着罗秋梨起来,笑着指着一盒膏药,“这百草白玉膏可是好东西,殿下虽然爱捉弄人些,但是他对自己人向来是好的,知道小主昨个儿被他捏疼了,特送来了这个。”
罗秋梨忙道谢,林久看没什么事了,便和罗秋梨告辞离开。
刚走到门口,林久又返回来:“对了,险些忘了,太子爷让杂家转告小主一句话,太子爷屋里的莲,您今个儿可别忘了?”
罗秋梨笑了笑,道:“麻烦公公和太子殿下回话,妾身收好了东西就过去。”
林久应了,看事都办完了,带着小太监出了院门。
柳常宫看着这些赏赐,心里震惊,虽说这些小主第一次承宠之后都有赏赐,但是赏赐也有薄、厚之分。
这罗秋梨的赏赐比起其他小主,也就只差了那东厢房的孟小主和西厢房的滕小主。可是他们一个是当朝首辅的千金,另一个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只比他们差上一丝,却比起其他小主好上了大半截。
她非常疑惑,太子昨夜的神色她也是看见的,只不知今日怎么又这般作态?
看来这罗氏在太子殿下心里定然非同一般,小心行事为妙。
柳常宫把倨傲的神色收了,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容:“往后若有什么事便于我说。”
“是,秋梨晓得。”
柳常宫又嘱咐了罗秋梨几句,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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