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缨到上榻入睡都没有再和苏起说一句话。
简直欺人太甚了。
夜半她还被他捂醒过一次,这次倒没有给她掖被子了,他臂弯横在她颈间,宝缨险些没喘的上气。小本本里苏起的罪状便又多了一条,他将来要是获罪,她一定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
次日。
不知是不是他待她难得的温存以后,她对他的防备心变轻了。还是她要报复他将茶水吐她脸上这一件事……可见,苏起对她只有一点点好,剩下的全是不好。
宝缨开始在老虎跟前捋须了。
她一手撑在枕面上,歪着身子,脸却离他凑的很亲近,有柔软发丝刮过他下颔,宝缨在数他细密的眼睫。直到苏起睁开眼,她都没有退怯的意思。宝缨露出笑涡浅浅,柔和而娇憨,似轻颦微笑,琼鼻纤秀,躲在唇瓣后头的如榴皓齿微露,顺着她披散的乌黑发梢,清晰可见她里衣肚兜的吊带姝色,宝缨又想起他喂自己喝药时的情景,眼下好像成了他做大郎。
“侯爷醒了?”她有点想试着像鬼怪志异里的狐狸精,功夫还不到家。
苏起在被褥里摁住她的膝,在她膝窝点了点,看着她笑意僵住,几近勉强。
“……爷有没有和你说过。”苏起开口时的声音暗哑。宝缨眨了眨眼,局势瞬息万变,她被他压在身下。苏起手上仍捞着她的浑软膝盖,他早带她领略过这样的姿势,“这时候你不该轻举妄动,不然要后果自负。”
“没有。”宝缨一副不知死活的语气,却掩下眼睫不敢看他。她实在做不到跟着苏起一起魔怔,他这话说的好像和她是老夫老妻似的,她看他是大梦还没做醒。欲拒还迎像是女人无师自通的天性。这年头不是没有出过情杀的案子,男女之间有了那么些猫腻像给对方盖了个戳儿,爱恨都在一线间。苏起对她只是再俗套不过的情.色.欲.望作祟。宝缨的保命意识还在,“我、我……”
她想去净室,恕她不想奉陪了。
宝缨正要说出前半句,苏起已看着她的口型念了出来。宝缨点点头,见他没有压着她行事的动向,摸爬似的想要下榻,她在他面前始终破绽百出,又要顾着他会不会做什么,没留神眼看要摔下去,幸好苏起及时拉她一把,手上改为扣住她的腰。
“这是怎么了?”他道,“还没睡醒?”
宝缨从净室磨蹭的回来。苏起取了她昨夜褪下的裳裙,宝缨由着他临走前给自己穿戴整齐,再将她衣带系的服服帖帖。宝缨看他越发的温和无害,她是存了心思想对付他,谁知他怎么回事?跟七魂里头换了六魄似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在她这里卖一点点好,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新绊子等着自己。
*
这日下朝之后。
校场角楼上。
徐全跟着苏起踱步,道:“陛下就体察水利工事出了诏书,定了二皇子即将南下。今日下朝早,陛下的身子骨看样子又发了旧疾。不过,我看今儿早朝有人险些迟了,怪不得说自古美人乡是英雄冢。”
苏起忽略他最后一句,道:“那不是很好吗?二皇子性子优柔,将来不失为一名明君。”
这话也就景璞兄敢夸下海口了。徐全心道。
二皇子快到而立之年了,虽开了府,没有正式册封文书,没有封地,皇位于二皇子来说,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水利工事一开始是徐老将军上的折子,陛下将这事儿交给静王殿下。一来,徐来将军和那些遗老孤臣不同,二来。人面逐高低,世情着冷暖。谁知你没领会到里头的深意,对从前的静王爱答不理,我也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一人为伍。”苏起道。
“真的假的?你是说陛下有过让我帮衬静王的意思?”徐全越想越乐了,“景璞兄这话就说笑了,我从来没有一人为伍……”
苏起目光下移,落在禁军装束的一人身上,手拿着长.枪在底下的武场里浑水摸鱼:“那是你的人?”
徐全跟着看过去,生怕拉不下脸的赶紧道:“我知道,光知一昧的攻占有什么用?诛人先诛心。要说这长.枪,我使的都没有你顺手,就拿你那套出乎意料的压枪路数来说,就很有老侯爷当年独到的风采。”
苏起:“……”
*
苏起回蕖园时,过了申时三刻。
蕖园除了宝缨以外,原封不动的就像以往一样,她似乎随时就能一眨眼不见了。要知道,宝缨没有住进来前,屋落里都会跟着四季更迭摆放花草。
他对她之所以会爱不释手,是因为他想要她。但他要了她这个人,才知道什么叫贪心不足。
“人呢?”苏起从推门而入,到在寝屋里转了一圈,都没见着宝缨的影子,他的预见这是成了真?
福安满头大汗汗的赶来复命:“回侯爷的话,上上下下走动的奴仆都问过了,没有见过祈姑娘。”
福安将贴身侍奉祈姑娘的二人提来问话。
麻衣棉衣待在离寝屋不远的树荫底下说这话,一头雾水的被提了过去,遂齐整的跪在屋外檐下。王氏兄弟被打死那日,棉衣麻衣也是历历在目。
“姑娘用过午膳后小憩了会儿……”麻衣回想道,“之后让奴婢去小书苑取书,奴婢到了小书苑才想起来,姑娘没交代要取什么书,只好再回来问,之后便没再看见姑娘,奴婢看棉衣候在这里很放心的样子,以为棉衣知道姑娘去哪儿了。”
你怎么还不和我提姑娘的事?麻衣朝棉衣比口型。不会姑娘找到了出去的法子,真以为自己“判了变”,只和棉衣说了?
棉衣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姑娘若真的找到法子走了也好,姑娘都在这里……这么受苦受难了,自己和麻衣一天□□食无忧的算怎么回事?
福安厉声道:“你知道你家姑娘去哪儿了吗?”
棉衣摇头。
福安道:“你也和麻衣一样,姑娘说的午后小憩之后,再没见过姑娘?”
棉衣点头。
“要说这蕖园看守的严不严,比静王府被围的水桶一般的那日还要……”麻衣要说下去,被棉衣略显慌乱的戳了戳胳膊,闭嘴了。
棉衣听的心口突突直跳,连偷偷拧麻衣都忘了,说到底还是给姑娘丢了脸面。
麻衣成了在场最不急不躁的,姑娘还能上天遁地的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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