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走远,终于有修士来到了天宫入口, 皆是修士中的佼佼者, 各门各宗都有。
上万修士,目前只有数百人到这里。
“这是什么妖兽?”有人发出疑问, 好奇的伸出手,摸向雕像。
“啊——”在他触碰到雕像的一瞬间,它们活了, 一脚踏进通道的人在刹那间被撕成了碎片,血肉模糊。
“怎么回事,往后退,退, 快退……”眼前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 毫无征兆便损失了十多人,还不清楚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修士们心性坚韧, 只惊慌了很短的时间,便缓过神来。
“只有这一条路,怎么过去?”
“……你们注意没,它们只杀通道上的人……”
“嗯,好像是这样”
“没错,这位道友说的对”
“……”
提出来的人是一个年轻修士, 见自己的话引来一片附和,登时有些赧赧。
众人一听,确实很有些道理, “让我来!”男修身高八尺,气势惊人,欲以飞毯过去。
“道友,飞毯出自哪位尊者之……”话未说完,突然生了变故,“你们看,它们又动了。”
“没有动啊,道友是不是看花眼了?”
“是啊,或许看错了。”
“……”
雕像安静的矗立在原地。其他人见了,难免指责这位一惊一乍的人。
“是灵力,这位道友催动飞毯的瞬间,雕像动了,我真的看见了,它们的眼珠转了下。”那人辩驳。
可惜他的辩解在众人眼中就是欲盖弥彰,嘴硬不肯认错,在通道尽头便是正殿,按照惯例,正殿中一定存放了不少宝物,这些人的心思全在后面,迫不及待想闯过通道。
只有少数人理智尚存,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首当其冲便是那名飞毯主人。
他的飞毯出自大能之手,不仅飞行速度快,还有非常不错的防御能力,先前的炼狱对他而言不难,因此便想当然的以为此处一定简单。
没想到,飞毯进入石雕范围,不过转瞬,连人带毯被无数道看不见的线撕裂了。
或许是飞毯品阶较高,撕裂的时间比之前的修士更长一些,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确实是催动飞毯的瞬间,雕像的眼睛隐隐有动静,但它们却是等人靠近了才动手。
“……竟然真如道友所说?”这会,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了。
或许前方宝物无数,但眼前的凌厉绞杀好似泼了一盆冷水,浇在灼人的贪欲之火上,呲呲几下,浇醒了。
“现下可有主意?”有人小声。
“主意嘛,当然有,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了!”说话的是一名女子,微微沙哑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慵懒性感,只听声音,便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美艳浓香型的女人。
只是她的动作却与漫不经心的嗓音相背离,在说话之时,便准确的将那位问主意的修士抓了出来,
不知掐了什么法诀,那人登时成了不言不语不能动的傀儡人。
被无情的扔向了雕像身后的缝隙。
那正是阿元与时渊走的那一侧。
“你!魔物做派,委实可耻!”
“……呵!”当真这么正直,方才有太多人可以拦下她的动作,可惜嘛……
“……”
************
阿元自是不知,两人把梼杌彻底灭了后,没有了梼杌的意识控制雕像,雕像们正在大开杀戒。
等他们千辛万苦过了地道,已死伤千人有余。
而时渊,此时刚从万象阵中出来,“给你。”
阿元满脑子是他化龙那一刻的英姿,魂不守舍的接过花,又恍惚着放进芥子,口中喃喃自语:“龙啊,我见到真龙了……”
“不是早就知道了?”时渊哑声,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可怜:“阿元,我受伤了。”他眸光渐暗,气息明显弱了几分,说完便摇摇欲坠。
“哎,哎……还好吗?”阿元连忙靠过去撑起他的身子,紧张的问道。
万象阵这样凶猛吗?连炼虚期也无法全身而退。阿元咬着下唇,有些后悔,
时渊虚靠着她,见她手忙脚乱,担心的样子,偷偷勾起唇角,声音更加低:“不用担心,只是受了点小小的伤。”
阿元自责,眼底慢慢晕出红色。
“都怪……”
“时渊?是你!”人未至,声先到,阿元话音被截,蹙了蹙眉,被认出来了,且那人不怀好意。
“时渊?是无华宗那位?”陆陆续续来了更多人。
有人立刻嗤笑:“你的消息落后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早被逐出师门了。”
“欺师灭祖,罔顾孝义,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给玄元真人报仇!”
这人声音洪亮,本以为能得到众人响应,没想到空气刹那凝滞了,气氛一时尴尬至极。
他面色微变,暗暗提醒:“诸位可别忘了,此人不仅品行不端,心狠手辣,还比我们先到,方才殿中空空,宝物一定先一步被他取走了……”
见众人意动,他又看向阿元,“想来道友定是被他所骗,只要弃暗投明,随我们一道为修仙界清理时渊这个败类,我等不与道友为难。”
阿元的修为一直压制在心动期,那人这样说,倒不是看中她的实力,不过想让时渊众叛亲离,人人不耻。
呵。
时渊冷笑,神情阴沉的看着他们,神识往后面看去,浩浩荡荡的人群,其中,熟面孔还不少。
“道友,如果你执迷不悟,那我等今日便留你不得了。”这狠话是对阿元放的。
阿元正恼呢,这些人一来,时渊便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疼了,气息还恢复正常了,一看方才就是装的,故意引她心疼愧疚。
眼前的局面,魔物跟人修站在一个阵营,而她和时渊两人成了新的魔头,他们代表正义要来讨伐她。
一个个义愤填膺,好似玄元是他们至亲之人,而时渊与她,便是他们的杀亲仇人。
“难道不是为了天宫的宝贝吗?”阿元眯长了眼,俏声问。
“当然不是,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维护修仙界的和平,你我皆有责任。”
“就是。”
“这位道友所言极是。”
“……”
阿元:“……”作为邪魔歪道,他们什么事都没做呢,这名头来的太容易了些。
人的欲.望,总能把自己心里的龌龊美化,然后找出一个正当的理由,不仅骗别人,也骗自己。
他们的激愤在阿元眼中犹如闹剧。
还好两人如今颇看的开,名声不名声的,也不讲究那些,否则为了跟这些人云亦云的人讲理,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时渊沉着脸,眼神阴骘,声音低的好似从地底下传来,“想要我的命,痴心妄想。”他站的很直,挡在阿元前面,阿元顺他意,乖乖站在身后,眼神痴恋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心中安定。
短短几句话,双方红了眼,动手只在一念之间。
时渊两人在众人眼中,是那闪着金光的宝物,早年就有传闻无华宗时渊手中珍宝无数,每每到秘境,满载而归。只要想到无数宝物近在眼前,他们的战意熊熊燃烧起来。
玄元隐在人群中,浑浊的眼珠闪过贪婪。
时渊下手无情,打起来便是不管不顾,他身上凝结着银白色冰霜,逐渐从身上向地面蔓延,很快,被冰霜碰触到的人瞬间凝结成了冰人。
终于有人开始惊骇恐惧,他们只想凭着人多势众杀了两人,一来得了名声,二来分赃夺宝,没想到低估了时渊的修为,他与十年前的传闻相去甚远,当年杀玄元时,他不过出窍初期,短短十年竟看不透深浅,显然,他比以前要高至少两个大境界。
希望破灭,换成任何人都受不了。
尤其是玄元,本以为能借着围攻之际,在他重伤时离体夺舍,哪知道这么多人居然无法伤他分毫。
此刻,他总算明白,所有的谋划,在时渊恐怖的修为增长速度上,完全失策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当场令他丹田翻涌,魂识不稳。
“不可靠近,速速散开,别被冰霜伤到!碰触过冰霜的人已经死了。”有人大声喊道。
声音有点耳熟。
阿元放出神识,从人群中掠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终于看清了是谁。
紫光!
时渊脚底下的冰霜并未停止铺开,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扑的更加广阔,众人后退不及,又有人惨叫着,成了冰雕。
“紫光何在?”时渊周身泛着寒气,霜花凝结在他扬起的眉尾,自己好似也与冰雪融为一体,他毫不留情的杀死那些欲攻击他的人,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点出了紫光的名号。
“师侄有何见教?”紫光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平静的看着时渊。
但见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眼底难以避免露出一丝焦急。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当年之事说清楚,我满意了,便饶过你们如何?”他本想将这些人清理个干净,又一想,若有漏网之鱼,引来更多的麻烦,就不太妙了。
阿元爱吃,又爱四处玩,如果有群小尾巴,整天盯着他们,就为赚个除魔卫道的好名声,容易搅扰了阿元的兴致。
时渊想,不若在此处将所有事都解决掉。
现在就看,紫光是要自己的名声,还是身后的弟子了。
紫光眸色微动,面不改色:“我不懂师侄的意思。”
阿元看了看紫光,又看了看时渊,对那些眼神茫然怀疑的修士有些同情。
这下又要死人了。
时渊呵呵了两声,抬手间,又杀了几人,看着紫光难看的脸色轻飘飘的问道:“是吗?”
“只要声名赫赫的紫光真人说一说他跟玄元曾经做下的事,我就饶你们不死。结果,他不愿意救你们呢。”
他笑的十足大魔头的样子,眼尾上挑着,杀戮尽显。阿元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上覆着白霜,唇色发白,脖子上,手上的血管凸起,似要炸裂开,十分可怖。
阿元心中一跳——万象阵真伤着他了?
他的话音一落,便有人质疑。
而紫光闭口不言。
待时渊又杀了数十人,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他跪倒在地,朝紫光磕头,边磕边嚷嚷:“真人救我等一命吧,如今玄元真人既已身殒,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不可言明?”
越来越多的人跪在紫光脚下。
紫光面色抽搐,神色十分难看。
时渊果真心思歹毒,竟将他架在火上烤,若他不说个明白,只要出了秘境,他与紫宸宗便是整个修仙界的死敌。只要看到他,便让各宗想起死在时渊手里的弟子。
他们不会怨时渊,只会恨自己见死不救。
“师父?”他的弟子疑惑的看着他,不懂为什么局面变成了这样。
紫光闭眼,罢了,该来的总会来。
“是我跟玄元对不起你,当年……我与无华宗的玄元真人,一时行差踏错,害了你的家人,是我之过,这么些年,也心生懊悔,但人生无法回头,做过的孽终归要偿还。”
紫光苦笑,见时渊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知道玄元没死,他就在此处,若我将他交出来,只愿师侄信守承诺,放了这里所有人。”
时渊沉声:“可。”
玄元脸上的讥讽来不及收敛,便听到后面一句,正想先逃,便见紫光用了锁魂链。
人群中传来一片哗然。
没想到仙风道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真人竟私下做了这么多坏事。
“紫光,你以为交出我,你就能活吗?”玄元怒目圆瞪。
紫光微微摇头,“你错了,我从来没想过活着出去。”从看不透时渊修为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这次躲不过了。
他当然能逃,但他逃了,紫宸宗怎么办?数千年的基业,声名,全都付之一炬,毁于一旦,他有何面目去见逝去的师尊。
玄元恨极。
时渊手一挥,将玄元从人群中拽了出来,盯着他老态龙钟的样子嗤笑了几声,不待他开口,一朵冰蓝色的火焰在掌中跳跃着。
是被炼化了的天地异火。
异火飞向玄元,刹那间,玄元的身体被异火烧成了灰烬,不仅身体毁了,连魂魄也在异火的包裹下逐渐消散了。
这回,他真的死的透透的了、
紫光瞳孔一缩,扫视了一遍身旁的弟子,低声叮嘱:“莫要惹上他。”
随后便笑着自毁魂识,死在众人眼前。
……
静默,恐惧,祈求,种种情绪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来。谁也不敢动,也不敢求饶。
虽然听明白了,那些事全是玄元的污蔑,并非时渊所为,但他们眼睁睁看着时渊毫不留情,杀了几百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心中的害怕更深。
不是魔头,更甚魔头。
紫光玄元已死,时渊也懒的跟后面这些卒子计较,冰霜撤去的瞬间,冰雕随着冰霜一起化为了水滴。
那么多同门如今皆化成了地上的水迹,阿元不知他们作何感想,但她有点瘆得慌。
阿元:脸色这么快又恢复了,到底伤了还是没伤啊。
万懂万知紫晶挖到一半,空间突然扭曲,三人一蛇直接被扔了出来,掉落在人群后边。
万知戳了戳万懂的手臂,低声问:“什么情况?主人跟他们打起来了?”
小三闻着灵丹的气味,小短腿蹬了蹬万知,刚落地,便急不可耐的朝阿元跑过去:“主人,小三好想你!”
万知抖了抖鸡皮疙瘩,这些人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害怕,戒备,还有松了口气?
他看小三刚跑过去,便从时渊手中骗了灵丹当零嘴吃,羡慕不已,脸上扭曲成麻花状,也捏着嗓子走了过去。
“主人,我跟万懂也很想你,”察觉到时渊刀子一样的视线,万知连忙改口:“也很担心男主人。”
万懂:……
薛平:……
众修士:……
万知脸一僵,都怪小祖宗这个二货,每次主人,男主人的叫,弄的他被洗脑了。
心里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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