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不知靠什么感知到他们。
两人掐了敛息诀,时渊手指开合间, 很快做好了带着两人气息的木偶, 驱动木偶,走到傀儡的通道上, 果然,那些半人半虫的似乎被木偶的动静唤醒,顷刻间将木偶粉碎了。
阿元:“……”哇!
“不仅识灵力, 稍微有点动静也能察觉到。”
雕像后面仅能容一人通过。
很窄。
触手能摸到雕像,看了它们的无脑攻击,阿元心肝颤颤的。
她庆幸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深深吸了口气, 腰腹更细了, 而后突然想起,哪有女修是胖的,修士们大多辟谷, 只饮灵泉,每运转一次功法,灵力便冲刷一次身体,将体内沉积的杂质排出,极难有胖的机会。
像万知那样后天胖的,实乃异数。
时渊笑了笑, 是那种看透一切的取笑,让人有打他的冲动。
阿元横了他一眼,走的很慢, 心思全在装死的雕像上面。
这条路不长,但走了很久。
“终于过来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通道过后是一处封闭的大门,雕刻着梼杌英勇矫健的身姿,阿元抬眸,“……还挺自恋。”
她进的秘境不多,但将自己的画像和意识做成禁制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门上的气息凶恶深沉,对他的排斥很明显。时渊沉脸思索片刻,低声:“阿元,去开门。”他的语气有些古怪。
带着试探,还有一丝奇怪的兴奋。
阿元看着他,见他神色认真,当真上前,伸手触在门上,梼杌的意识发出颤栗的吼声,而后紧闭的殿门轰隆一声,往里自动打开了。
等两人进去后,门再度关上,意识重新凝聚在门上。
阿元:“……”这一定是幻觉,我居然这么厉害!
她没有身为高阶修士的自觉,虽结婴成功,知道体内的力量比同是元婴期的修士更加强大,但实际动手的机会很少,从虚空之地出来,还没有与元婴期的修士斗法过,因此拿捏不准自己的实力,习惯的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废材小修士。
说回天道,不能插手人间之事,否则将受到规则反噬,她刚才的作弊行为算插手吗?
应该……不算……吧!
阿元不确定。
“梼杌怕你。”时渊丢下这句话,留阿元愣住原地。
不是,把话说清楚啊,她跟梼杌没什么恩怨吧,说话说半截,最招人恨的懂吗?
阿元小跑着跟在后面。
殿中央是一座比地面凸出半米左右的高台,放着一个水晶般的圆球,浮在半空中,每一面棱角藏着一道上古时期的功法,不仅有功法,时渊甚至在圆球上感受到了梼杌残留的修为,只要拿下它,便可以一跃好几个境界。
阿元看着水晶球,越看越入迷,人也无意识向它靠近。
正当要触碰到时,时渊感受到了它传来的淅淅索索的得意,不明显,但骗不过他。他与梼杌一凶一瑞,骨子里对它的气息十分敏感。
“嗯?怎么了。”阿元陡的被拉回来,奇怪的看着时渊。
“我猜错了,它不是怕你,它在诱惑你。”时渊语气冰冷,微微带着一丝恼怒,若非梼杌按捺不住,因计划得逞显出得意,他就要被骗过去了。
它根本没有彻底消失。
附在门上的意识便是它的眼睛,那些雕像也是试探,即便两人不用敛息之法,傀儡人也不会攻击他们。
因为梼杌要的是阿元的身体。
它要逆天复生,而阿元体内有逆天法则,只要夺了阿元的身体,便能顺理成章避开天道的耳目,重新获得永生。
阿元呆滞,后怕的缩回手。
“……但是功法是真的。”阿元略过几道功法前篇,看上去很正常,没有作假。
“当然是真的,高阶修士一眼就能看出是真是假,它既为了夺舍,便不会拿假货出来糊弄人,反正学了也带不走,它只要占据了对方的身体,将多余的神魂捏碎就行了。”
对嗜杀的上古凶兽而言,杀一个修士算什么。
若非被天道制裁,只能躲躲藏藏,它眨眼间便能将整个秘境的人全部杀了。
阿元拧着眉,小脸皱成了一团。
“为什么你没被蛊惑,我却……师兄,我真的那么差劲吗?”以后她再也不骂天道蠢笨了,她也好不到哪儿去。阿元心情沮丧,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次时渊没有不正经打趣她,神情极认真,愧疚道:“怪我,雕像刻意绕开你,我以为梼杌怕你,便让你试着开门,梼杌的意识当时散了一会,应是那会儿,它记住了你的气息,顺便在你识海中下了暗示,不过此事不需太过担心,它困在水晶里面,只要没有人碰到它,没有媒介,它轻易出不来。”
阿元再看水晶球,如今乖的跟鹌鹑一样。
不散发迷人的功法光芒,也不再试图引诱阿元,好似刚才的感觉皆是错觉。
时渊冷笑。
梼杌既叫凶兽,就不是个听话的,现在装乖只是为了麻痹两人,静待时机再次出手。
“毁了他吧。”阿元犹豫片刻,眼神慢慢变的坚定。
时渊惊奇的看着阿元,数年过去,阿元心狠了不少,若是以往,她并不太愿意杀人。
况且梼杌被关着,既出不来,这世间符合它要求的躯壳少之又少,它能夺舍的目标很少,委实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以阿元的性格,她多半会选择放过它,因为它还没来得及伤人。
但时渊觉得,现在的阿元更适应修仙界的生存规则。强者为尊,杀伐果决,不放过一丝威胁,在修仙界,只要稍稍心软便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水晶球中的梼杌听到阿元这样说,登时激动起来,也顾不得装死了,虚幻的人影飘了出来,被控制在水晶上方。
“尔等后辈,不知谦卑,谁敢灭吾!”
阿元觉得一言难尽,都任人宰割了还这么嚣张,真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既已经消失,就莫要再回来了。
“嗯,今日我亲自送你走。”阿元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冥冥之中,似乎能感受到天道与她之间仍有联系。
阿元双眸阖上,灵力聚集,神魂呼唤着天道……
她神情郑重,梼杌的叫嚣声不断传来,时渊看不出来她在做什么,但一定在收拾梼杌。
因为叫骂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过了许久,“还好吗?”她睁开眼,额上渗出汗水,整个人很疲惫。
时渊上前,扶着她,慢慢走到角落坐下。
水晶变的暗淡,功法全都消失不见,只封存的修为仍在。看来梼杌的最后一丝魂魄已经消散了。
阿元缓了缓,才开口道:“它剥离了自己的魂魄,让天道以为它消散了,我只是将它的存在告知了天道,让天道收了它。”她与天道之间的关系,就是一团乱麻,该用时还是挺好用的,没必要一直杠着,对谁都不好。
时渊对天道依然存有疑虑,神色有些古怪:“天道不对付你了??”
阿元怔住,片刻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想如今它不怎么想。”若不是她主动召唤它,它都懒得搭理自己了,想想还有些小心塞。
这话怎么说呢,就好比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兄弟,虽然争家产的时候,争的你死我活,面红耳赤,但是吧,当对方不理你了,又忍不住失落,还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大致是这个意味儿。
阿元也觉得自己脑袋有毛病,估计有被害妄想症,天道一消停,她居然不习惯了。
打住,打住!
姜元,你醒醒,它就是要弄死你。
阿元努力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开,将手中水晶递给时渊。
“梼杌半生修为,师兄吸了它,便能冲破化神,达到炼虚期,据我所知,云洲大陆没有炼虚期大能的消息,那玄元紫光便不敢对你动手了。”
“不嫉妒我修为涨太快,你追不上了?”他说话时,语气很温和,带着暖意。
“那怎么能一样?反正师兄定会护着我的,是不是?”阿元将水晶强行塞到他手里,心想,我又不像你,仇人遍地跑,端是元婴,也够横着走了。
更关键的是,经由今日之事,阿元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当日天道消失,只是因为它伴随着归还的法则之力,藏了一道意识在她的神魂中。
如果不是今天突发奇想,唤它出来收拾残局,还指定不知道它那么鸡贼呢。
不过它送了一道意识过来,只是做两手准备。不管阿元死或者不死,它都能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
如果阿元死了,它只是撕了一部分意识存放在阿元这儿,于它顶多有所损伤,于根本无碍。若阿元飞升上界,它也能跟着一道,脱离云洲大陆的禁锢,看看别处的风景。
通俗说,天道困在云洲千万年,也有些腻了。但它又不敢像阿元这样破釜沉舟,脱离无限的力量,转世为人,所以被阿元怼了,明白弄不死阿元后,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这样,一方面能管控一下阿元的行为,让她不至于搞出大事彻底崩坏天道,一方面也能跟着出去放风。
阿元心想,其实没必要你死我活啊,不管它口中的阿逆以前是不是想拯救苍生,怜悯世人,送人奇迹大礼包,但她如今的想法挺简单的,认认真真修仙,收集更多的宝物灵石,看看不同的风景。
当然,有师兄作伴,就是最完美的了。
躲在她神魂中的天道一缕感应到她的心声,差点吐血而亡。早知道她胸无大志,不想着搞事了,它就不用绕这么大圈子了。
时渊探身,将水晶置于掌中,精纯的修为被纳入丹田,半晌,如玉的面庞上隐隐泛着红光。
他要突破了。
阿元连忙设下防御结界,在一旁给他护法,梼杌的修为中带着它的煞气,时渊吸纳后必须先行炼化,才能与自身的修为融为一体。
炼化不知需要多长时间,阿元担心有别的修士闯进来,便在两人周身加固了一层有一层的结界,不仅如此,各类防御性的法宝拿了泰半出来。
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够,又拿出符无踪的阵法小记,布了好几个法阵,看着这一重又一重的结界,还有套在阵法上的重重幻境,她终于满意的停了手。
没办法,她可怕死了。
本质上,阿元与以前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没有人在身边壮胆的话,她就难免有点怂。只是更多时候,她掩藏的很好,瘫着一张脸,谁也看不出她心底想什么。
“……怎么还不醒,都三天了。”阿元拿着晶莹透红的果子,有点像樱桃,但比樱桃大好几倍,酸酸甜甜的,感官一下被刺激到了,她嗦着果子里的汁液,自言自语。
一定是梼杌有阴谋,在修为中掺了杂质!
阿元才不会觉得时渊修为不够才炼化困难,反手扣了一口锅给梼杌。
等樱桃的核堆成了一小团,时渊终于醒了。
阿元连果子带盘扔进空间,夸张道:“师兄,你可算醒了,我担心的吃不下,睡不好。”
时渊:“……”能把那堆果核先处理掉吗?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微微眯着眼:“真的吗?”
“嗯嗯嗯”双颊被生生捏出了久违的婴儿肥,阿元胡乱嗯了几声,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他的修为上,“哇,真的炼虚了。”
时渊看着她大呼小叫,眉头一松,脸上露出点点笑意,由捏脸改成紧紧抱着她,头慢慢靠向她。
阿元:……要亲我吗?要亲吗?
她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很红,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心脏也不规律的跳动着,阿元缓缓闭上眼,藏住了严重的羞涩。
“阿元,谢谢!”谢谢此生有你。
阿元:“……”
随后耳畔便传来低沉的笑声,“为什么闭眼,你以为我想……?”
不,我没想。
时渊拇指轻轻捻着红的似血的耳垂,微微倾身,出其不意的在她侧脸啄吻了一下。
阿元捂着半边脸,一双眼睛瞪着老大:“你……你、你……”憋了好一会,脸憋的通红,“不公平,我也要亲一下。”
不等时渊反应过来,她便撞过去,啃了他一下。
“……走吧。”阿元撤下阵法,看也不看时渊,跟做了坏事的贼一样,转身就溜。
时渊摸着脸上的印记,脸上挂着荡漾的笑,如春风拂面,处处柔情。
“阿元,公平这个习惯一定要保持下去。”只见纤细的背影似乎歪了一下。
************
“他娘的,怎么还在这儿?”万知推开窗,外头男女纵情,□□。
“什么劳什子梼杌,一个凶兽学人家逛啥青楼……”万知咒骂。
万懂坐在桌前,戳着变回原形的小三。“冷静点。”
“冷静冷静,怎么冷静,这鬼地方没有任何提示,怎么出去?”两人刚被传进来时,便将楼下那些人杀了一遍,结果他们还是在原地,而过了一个时辰,那些被杀掉的人再次出现,并且好似不记得他们,继续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阵法?试过了,没用。
幻境?也不是,至少这跟心魔幻境不同,他们没有被这些女子迷惑,而是一直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这是天宫的三十六重炼狱中的一个。
万懂心中也急,但他不好表露出来,三个人中,有万知一人暴躁就行了,总得有人保持冷静。
哦,这话也不对,他们不算三个人,是两人一蛇,其中万知比蛇好不到哪儿去,都有点呆蠢。
万懂:背负了所有人的希望,心好累。
炼狱,炼狱,青楼自是跟美色有关,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万懂千思万想,想不出所以然。忽然,他神色微变,突然站起身将红色透明的纱帐撩开,耳朵紧紧贴在墙上。
“怎么了?有发现?”万知也凑了过来。
“嘘~”
是有人在做那那等事。
万知砸了咂嘴,还以为什么天大的发现呢,青楼里,正事不就是男欢女爱吗?这算啥,少见多怪。
万懂摇头,“不对,前些天就没有这种声音。”
他们进来的第一天,将这座院子搜了个遍,除了楼下饮酒作乐,楼上客房中空无一人。
据观察,楼下那些不是真人,他们的活动区域是固定的,如果无人与他们产生交集的话,他们只会呆在大厅。
万知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进来了?”
万懂嗯了一声。
“那还等什么?咱们去看看。”甭管是敌是友,先去探探底细,说动就动,他捞起小三,便往隔壁走去。
万懂皱眉,跟在身后。
“——薛平?”红帐飘扬,一股甜腻的香味萦绕其中,腻的心里发慌,他鼻翼动了动,没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抬眼一看,床上居然是老熟人。
昔年志得意满,高高在上的青年如今面色灰白,眼底泛着乌青,一副被采了的模样,一看就是胡闹了好些时日。
而那名女子第一时间裹好了衣衫,害怕的缩在床头,一双眼眸含着泪,欲语还休。
纵.欲过度的青年依然不改嚣张:“万知,万懂?你们怎么在这儿?吓着我的美人,小心我要你们的命。”
万懂面色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沉迷蜡笔小新,怎么戒!!!!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