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靥如花,说话间带着不自觉的软糯娇俏, 大大的眼眸中闪着星光。
萧禹臣有瞬间的失神。
“快、快看?!!”锦书惊呼, 双眼瞪大,眼球快要脱出眼眶。众人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四周逐渐扭曲消失,墙上呈现出一幕幕安息城过去的和乐安宁,百姓们笑着哭着, 为生活奔忙,而后慢慢变得无忧无喜,面无表情,再逐渐消散与安息城融为一体。
周围的一切在一点点的化为尘埃, 像是整个空间崩坏了一样。
阿元咬着牙, 暗骂:此人真是可恶至极,不仅害了前辈,还丧心病狂以城为祭。虽然之前也作这般猜想, 但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深刻。
此时,待所有迷障消失,祭坛上只有紫光一人。
他盘腿而坐,面色十分苍白,嘴角的血丝还未来得及擦掉,显见受了阵法的反噬。
时渊神色变了又变。
紫光既愿破阵, 早前缘何怒而离去?
言语间对玄元的不满虽藏了些,但仍让人能察觉。就连阿元那般心思浅显的人,都能听出他对玄元的愤怒。
“师……”
“嘘……”萧禹臣锐利的眼眸扫向锦书。
这位真人能一己之力破开安息城的迷障, 想必受了重创,贸然出口打扰万一……
萧禹臣几人年少,虽常游历,但如此惊险的大场面,从未见过,一时对紫光真人充满了崇敬之情。
安息城的死气散了八九成。
等姬姚等人前来时,紫光面色已经恢复红润,好似并无大碍,然而实则他跌了三个小境界。
“师傅,可有大碍?”
“无事,不过少了点修为罢了。”紫光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弟子嘴里泛苦,众人皆知,修士越到高阶越难进阶,大都折于心境不稳,悟性不够。何况是紫光这样的一宗柱石,紫宸宗以符术见长,修炼速度本就不及擅长攻击的剑修,因有紫光撑着,才能在云洲五大宗门中占有一席之地。
紫光心中并不如表现出来的平静。
他以为自己早看透了玄元的无耻和狠厉,没想到即便有提防,还是钻进了他设的套,被玄元吸走了部分灵力,不仅如此,阵法的反噬也移到了他身上。
不仅修为大跌,灵台也被这股猛烈回击的死气搅扰的不稳。
想到这儿,他双眸一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
弟子见状,不敢多问,只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姬姚正要上前,紫光利眼一扫,动作顿时停住。她拧着眉,神色不定。过了片刻,才想起时渊两人比他们先一步到这儿。
“师叔来了?”否则紫光怎会回来?不管怎么说,都说不通啊。
时渊摇头,“我们来时,只有紫光真人。”
见他们一个个脸色不好,苍梧倒是想的开,笑着说道:“紫光真人素来受人尊敬,人品高洁,也不与人相争,此番私下归来破阵,不也正好说明他心怀苍生大义吗?”
阿元偷笑,苍梧师兄定要被骂了。
果不其然,姬姚眯了眼,美艳的面庞上泛着冷意,“师兄心胸豁达,我等不如你。”大有讥讽他头脑简单之意。
苍梧不知听懂没,只乐呵呵的又笑了笑,“师妹谬赞了,谬赞了……”
姬姚颤着手指,指着苍梧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行,心肝又疼了。
看着师姐对上傻白甜师兄,被气的歪了脸,阿元捂着嘴笑个不停,便是姬姚没好气的白了她好几眼,也没止的住。
此地事了,姬姚等人即刻要返回无华宗。
各宗弟子皆散去,姬姚心中已有猜疑,却强行压了下去,只道让阿元游历时小心别受了伤,正要离去,却见空中飞来一人。
——是白霜。
她跟众人打了招呼,便拉着阿元往别处去了。
姬姚几人虽觉得她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但确实是白霜的气息,也就没当一回事。
时渊望着白霜与阿元远去的背影,心中隐隐传来不安。
这头,阿元乍然见到白霜,开心的无以复加。又思及白霜先前与她通话时,并未说自己到了安息,是以疑惑万分。
她察觉不出白霜身上有假冒的迹象,心底微微升起的疑惑霎时被抛诸脑后,只想着,白霜怕是想要给她惊喜,才突然出现。
只听白霜说了句“跟我来,师叔。”她的脑子便迷迷糊糊的,跟着她越走越远。
等铃铛声传来,阿元浑身一震,回头只能瞧见师兄模糊的脸。
阿元暗道不好,自己大意了,心中焦急万分。
这人能瞒过众人,想必修为在诸位师兄之上,打是打不过,只能看看能否逃回去。她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但却不肯往前走。
这人便是早先算计了紫光的玄元,此时他抛开伪装,狞笑着:“晚了,交出你寻到的东西,我便饶你一命。”
“什么东西?”她除了带走了一道魂识,什么都没做。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别的的气息,交出它来,我就放了你……”玄元紧紧盯着阿元,试图在她脸上找出破绽,玄铁受了他的精魂,他确定玄铁柱在姜元身上。
既然那条废物龙消失了,玄铁和锁魂链自有别的用处,更关键的是,与他熟悉之人能分辨出玄铁上面的气息,安息城之事将被再次翻出来。
阿元一听,以为他说的是龙魂,心里咯噔了一下,假若听话是不成了,便直接冷着脸嘲讽道:“藏头露尾,装模作样的废物,定是长相丑陋,无以见人,才要幻化成别人的模样,以为顶着白霜的脸,我就不好骂你了?做梦!”
她拽紧手上的剑,心中着急,却不敢让对方看出她的气弱。
玄元盯着她看了一会,忽而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是块玄铁,何必为了身外之物丢了性命?”
原来是玄铁。
他不知道龙魂未散的事。
阿元眼睛闪了闪,松了口气,想着既已骂了,便不改毒舌:“哦,就算身外之物,那也是我的。你这种卑鄙小人也想要?门都没有……”
她在赌,赌他不敢直接动手,否则不会刻意把她骗过来。
手心冒出冷汗,阿元松开又握紧,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不敢分神。
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小年纪,如此嘴硬,既然她不听劝,直接将她杀了,也就没人知道玄铁在她身上了。
玄元做事惯来心狠,用了白霜的脸,倒不怕事情暴露,大不了推给魔物。
阿元见他眼神陡变,下意识往后退。
可还是晚了,无数灵气化为利箭,眨眼间刺向她体内,灵气入体便瞬间结冰,冻住了她的七经八脉,她的灵力被封在丹田处,瞬间成了废人。
最后映入阿元眼中的是他看蝼蚁一般的眼神,还有飘落在眼前的一片纯色羽毛以及师兄惊慌失措的大喊声:
“阿元——”
变故发生太快,时渊只看见阿元防备的后退了一下,而后便见白霜朝她动手,空中突然裂出一道缝隙,阿元就在他眼前被吸入裂缝,消失了……
她不见了?
她去哪儿了,去哪儿了呢。
时渊不敢相信,阿元竟在他眼前被人所伤,如今下落不明,连冒充白霜的人跑了他都没注意到。
脑中不断在提醒他,阿元不见了,她消失了。
明明他发誓要护住她的。
明明刚才她还笑的无忧无虑……
“师弟,阿元恐是被魔物抓走了,我们速速回去,请师叔帮忙寻找。”姬姚怕他太过自责,以至错过寻找阿元的最佳时机。
“……对,你莫要如此。”
玄元,玄元……
时渊眼角泛红,似有走火入魔之感。怒火懊悔等等复杂的情绪通通盘旋在他胸中,闷的快喘不过气来。他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再也抑制不住嘴里的腥甜,生生吐了好大一口血。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就算找十年百年,我也会将阿元找回来。”
玄元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他甚至怀疑,是玄元将阿元弄走了,岂敢找他寻人。
一时间,紫光对玄元的怒气,白霜说玄元四天前就来了安息,以及阿元说她发现了秘密,皆在脑中一晃而过……
秘密,玄元……
明明只要回宗门看看阿元的命牌,就知道她是否遭遇不测,时渊却不敢回去,他怕见到碎了的命牌,他甚至不敢去想这种可能。
如果阿元出事,他……
无边无尽的痛楚袭来,五内俱焚,时渊眸中呈现出痛色。
时渊未与姬姚同行,他仍是决定先回无华宗,他要确定一件事……
他看着手上的白羽,眼底闪过嗜血的狠意。
因心底有事,时渊比姬姚几人更早到达无华宗。
练剑坪上数十名弟子正在做晚课,见氏月峰的师叔形容狼狈,点点血迹如梅花一样,盛开在袖口,以为发生了大事,个个惶恐不安。
练剑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状似无意的看着他。
“那是师叔吧?”
“……难道有魔物攻上山了?”
“不会吧,师叔他们去了安息城,如果魔物偷袭,会不会……会不会……”
“胡说,就算长老们不在,掌门还在呢。况且有护山大阵,宵小魔物怎能进来,别自己吓自己。”
小弟子们叽叽喳喳,场面有些混乱。
时渊充耳不闻,乘上飞剑,直往氏月峰飞去。
“时渊,怎就你一人,阿元呢?”悬空躺在一片药田中,手里拿着酒囊,见他回来,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迷茫的目光透过他,绕到身后,却不见阿元。
时渊没回答。
眼中闪过挣扎,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才拿定主意。“师兄可认识此物?”他的声音喑哑,刚开口便把悬空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
“师兄先帮我看看,是否认识这个东西。”时渊将白羽递到他眼前,似顾不上自己毁坏的嗓子,固执的望着他。
悬空无奈,酒气熏熏,接过白羽,
看似柔软,却很坚硬,散发着淡淡的异香,这是——
悬空睁大眼,大喜过望,口齿不清道:“这是薄鱼的尾羽,虽是鱼,却能靠着尾羽翱翔天际,你看看,它坚硬无比,是铸器的极品材料,不过薄鱼只存在记载中,你到底从何得来的?”
薄鱼,竟真是薄鱼——
好啊,好啊。
时渊怒极反笑,眼尾渐渐浮出一抹红色,显得整个人妖异无比。
原来,上辈子追杀他,害了阿元的人果真是玄元这个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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