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拽住了鹿弥的手腕。
鹿弥顺着手,看到了安兰德。他看着那一串的尸体,脸上的表情臭得跟吃了某样让人难以言说的东西一样。
“跑!”
那一位少校带着鹿弥潜逃,一边跑还要一边把买来的饮料给他,“趁热喝。”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导师啊!
他们跑回了旅馆,鹿弥上气不接下气地拍了拍脑袋,坐在床上。
安兰德:“吓傻了?”
“不是,刚刚那个电车驶过,让我的头发上都沾满了灰尘。”
安兰德挑眉,“你倒是冷静。”
“我一点都不冷静!”鹿弥的身子一转,扒住安兰德的衣袖。“呜呜呜,好可怕啊。”
安兰德本来想嫌弃地甩开他的手,但是当他低头看到那一双明亮亮的眼睛以后,多年未见的恻隐之心突然萌发,他犹豫着在鹿弥的床上坐下。“我离开了以后,你遇到了什么?”
“我遇到了……那个少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很诡谲,鹿弥选择把他从凳子坐下以后到遇到安兰德之前的细节都说了一边。
“小心,你要被捉到了?”安兰德重复着那句话。
“可不是被捉到了。”鹿弥哭丧着脸,躺在床上。
“这句话什么意思?”安兰德喃喃自语。
鹿弥躺在床上,从低处抬眼看着安兰德。“兰兰,我把一整句话补全以后,你应该就能明白了。”鹿弥的眼睛实在是太亮了,亮得让黑夜里朦胧的灯都变得黯淡。“我捉到你了,替罪羔羊。”
安兰德一愣,随即狞笑,“我要让他看看,究竟是谁捉到了谁!”说实话,鹿弥觉得凶神恶煞的安兰德太值得信赖了。
第二天,安兰德就要独自一人出门,他说他要去揪出那个装神弄鬼的小鬼。
鹿弥送他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心脏没有来由地狂跳。
世界会下意识驱除入侵者。
安兰德受伤了。
他要去找的是那个也许是创世神的小孩。
这三个信息组合在一起,鹿弥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越想越是害怕。
虽然说安兰德比自己有能力、有经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就是慌张。
在不是爱上那个人的可能性下,鹿弥觉得这是对危险预感。
因为这糟糕的感觉,他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心,就在他的神经紧绷的时候,他听到了窗外的声响。他整个人跳了一下,然后将窗帘拉开一条缝,偷偷看出去。
他发现得很是及时,刚刚好看到了一部警车在转弯处拐了进去。
鹿弥冷静地放下窗帘,然后拎起装有钱的背包。
他从房门出去,把房门紧锁。接着,他去了隔壁,敲了敲房门。
房门打开,穿着睡衣的女人打开了门。
“需要一点特殊服务吗?”他笑了笑,笑弯了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月牙。
女人盯着他,拿烟的手都在抖,然后敞开了门。
鹿弥的手扶着门进去,他站在后面,将门关上,然后主动地站在床的旁边。而床的隔壁,是关紧了的窗户。
“像你这样的男孩子……也要卖啊?”女人从散落了一桌子酒杯的桌子上拿起了一瓶酒,颤抖着给他倒了一杯酒。
鹿弥接过酒杯,朝她笑了笑。红色的液体映着他黑色的眼睛,女人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名利场里面才会有的画面。“我稍微有点坏习惯……需要很多的钱。”他无奈笑道。
女人的烟吸完了,她再次掏出了一根烟。
鹿弥伸出手,从她的手中夺过香烟,然后叼在嘴巴上。
女人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烟。
就在他吸了一口香烟的时候,女人已经拿出了钱包了,她想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可是因为她的手在颤抖,所有失败了。
鹿弥吐了一口烟,白雾往上飘。他的面容被烟雾挡着,仿佛下一瞬间也会跟着这团烟一起在空气中散开,消失不见。
就在女人沉迷于美色的时候,隔壁传来了激烈的破门声。
她被吓得身体卷缩成一团,紧接着,隔壁传来了翻天覆地的吵闹声。
“怎么回事?”女人吓了一跳。
鹿弥一副更为惊吓的样子,“该不会是警察吧?”
“你不要怕。”女人看着他受惊的样子,有一种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的决心,“就算是警察,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给带走的。”这年头,出来卖这件事情还是比较好处理的。
鹿弥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他的神情仿佛在说你根本就不懂在我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女人还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有人在敲击她的房门。鹿弥听到了声音,拿着香烟的手都在颤抖。
女人只好说:“你快藏起来。”
鹿弥不动,她干脆自己动手,把他藏了起来。然后她整理自己的头发,去把房门打开。门开了以后,外面站着的是一个警察,他看到衣着凌乱的女人以后,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拿出了一张照片给她看。“你有见过这个男人吗?”
照片上的男人明显就是刚刚敲她家门的年轻人,可是真人温和无害,跟照片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出入颇多。
女人伸出手抓头发,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的声音,但是她的表情又别扭地让人一目了然。“我不知道。”
警察一看到她的表现,立马伸出手,想把她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诶,你们干嘛强硬闯进来!”女人及时地把门关上。
女人和警察在门口拉拉扯扯了许久,最后,警察不得不用暴力把她给压制住。
其余的警察从背后快速地跑进去,他们举起□□,四处瞄准。
但是房间里面却不见有人。
他们皱眉,随后翻箱倒柜找人。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外面起风了,窗帘被吹起,窗户是打开的。
烟丝燃烧,烟雾向上飘。
鹿弥从楼房的外面爬了出去,幸亏这里就只有四楼,而且他刚住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女人的房间外面有一个凹壁,很容易攀爬。
他一下到地面,立马把嘴巴里的香烟拿出来,然后侧过头咳嗽了几声。不远处就是垃圾桶,他掐了烟以后,将烟头扔了。他的前方,不断有警察往旅馆的里面跑。他整理好自己的着装,然后往不远处的咖啡馆走去。
留在这个地方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但是他必须等待安兰德。
他在陌生地方,唯一的同伴。
可惜的是,他等到警察走了,夜晚来了,安兰德也没有出现。
咖啡店要关门了,那个旅馆是不可能再回去了,而且继续待着也有危险,鹿弥只好独自离开。
他停在了小巷子里,将背包里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钱,一样是他们整理的新闻消息。
安兰德就算想把他给扔了,也不会把这些资料扔了吧?
那他果然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会不会真的被这个世界给清除了,直接嗝屁了?
这一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但是他想他大概知道安兰德会在哪里,他会去找那一对兄妹。
陆氏兄妹几乎只待过三个地方,城市的街道、福利院和陆家。他沿着路线去,应该会在其中一个地方撞见他。
这么想着的鹿弥,在街道的一张凳子上坐着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立马就出发。
第一站是陆家,陆家现在被围了起来,但是并没有人看管。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然后翻了进去。鹿弥本来以为,发生了那么大的案件,这里应该会被严密守护。所以当他轻而易举进来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现实感。
仿佛这一个案件,并没有被人重视。
现场的尸体早就被搬走了,只在地板上用粉笔画上了尸体最后的样子。鹿弥的记忆力很好,不需要根据现场,都能回忆那两具尸体最后的样子。
他们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他们的手和身体分离,施虐者仿佛用这样的形式在怒吼,你们双眼看到什么就把他当成了罪孽,你们的双手碰触了什么就想把他给摧毁。所以,只有你们看不见了才能得到宽恕,只有你们接触不到了,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应当。
这一些莫名奇怪的情绪,鹿弥不知道是自己解读出来的,亦或是一时的感觉。
因为,如果凶手真的在那对兄妹之间,杀掉自己要称为父母的人,那该是因为蕴含着怎样的悲哀,才会动手。
鹿弥拿起柜子上面的一个相框,那里面是更小的两兄妹,妹妹抱着娃娃,哥哥牵着妹妹的手,
他们的父母站在他们的背后,很是美好的一家庭。
是吗?
鹿弥多手多脚,他突然拆了相框。这么一来,里面的照片自然就脱落,飘了下来。
里面居然有两张相片。
鹿弥弯下腰去捡,他将反了过来的照片翻了一个身。第一张是他刚刚看的照片,第二张……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家人是不是变态好了,第二张照片居然是刚刚那张照片的反面,他们在背面也拍了一张相,但是背面的照片就没有那么温馨了。在后背里,兄妹俩的背后居然是□□的,父亲的的手放在妹妹白皙的皮肤上,他的动作太过掌握不好尺度,叫人很是不愉快。而母亲的手居然拿着刀子,锋利的刀尖抵着满是伤痕的哥哥的背后。
施虐。
恐吓。
掌控。
鹿弥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把相框合好,放了回去。
他继续找,并没有再找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干脆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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