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觉得自己快死了，亲生女儿却见不到一面，咽不下这口气吗？”
姬淮看着病床上苍白着脸色的老人暮然瞪大眼睛，却丝毫生不起同情。
“你，你怎么……”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就请你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看着……事实的真相是怎么被残忍的一点一点撕开的……”
随着埋藏心里很久的话一点一点的吐出，姬淮心里积攒的郁气似乎也逐渐减少。
有些事情，是自己亲手解决更好。
而作为丈夫，能够为自己妻子做事，应当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病床上的孙昌国费劲举起的手突然无力的垂下，他心有不甘，假如没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或许自己的亲生女儿的身份永远不会被揭穿。
或许真的应该如年轻人所说，自己应该想办法苟延残喘下去，尽力争取一点机会。
孙秀秀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父亲和丈夫之间奇怪的气氛，“阿淮，怎么了？你们是说到什么了吗？”
姬淮微微一笑，“没什么事情，我只是在鼓励伯父不要放弃。”
孙秀秀的目光瞬间变得晦涩，很多时候，自己虽然作为女儿，但是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作为自己的丈夫或许真的太过了解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帮了很多忙。
清明节到了，考虑到孙昌国现在的身体状况，孙昌斌要代替自己的兄长祭祖。
祭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孙家的前几代先祖从孙昌国兄弟俩的父亲那辈往上数都是从大山里面出来的。
那时候，死后都很讲究，要挑一个风水好的位置安葬，所以孙昌斌他们从一个山头上刚下来，又要从另外一个山头上去。
山路不好走，又陡又滑。
得亏孙昌国是从部队出身的，这么多年了身体素质还没有变得很差。
孙秀秀本来因为怀孕，根本不用过来这么一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里很想去。
姬淮拗不过她，心里想着，到时候大不了自己一路做个人形搬运车好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虽然孙秀秀几乎没有下脚走过路，姬淮却疼惜自己的妻子会被太阳晒得不舒服，要求中途休息五分钟。
正好两百米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平坦的田垄，边上有一块高出的杂草丛，可以稍微遮一下太阳。
姬淮疼惜妻子，孙昌斌又何尝不呢？
姬淮把准备了的水壶递到妻子嘴边，“喝吧，看你嘴唇干得都有点裂开了。”
说着的时候，不远处一阵阵说话声传来。
可能因为灌木丛的遮挡效果，旁边说话的人并没有发现姬淮一行人。
“我和你们说啊，我今个儿看到我们村长那个大有出息的弟弟了，这长得一看就和我们不一样……”
“……我倒和你们注意力不一样，我可是看到村长家、小女儿了，就那个断绝关系的……”
“啧啧啧，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原本长得黑黑瘦瘦的一副干瘪样儿，这一嫁人就变得不一样了……我跟你说啊，那一身的打扮，就跟城里人一样，叫什么、什么……洋气，对，就是洋气……”
“诶诶诶，你们这一说我到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
“……”
女人的声音突然压低了很多，只隐隐听到几声“秀秀”和孙昌国、孙昌斌兄弟俩的名字。
姬淮突然起身，往那边走去。
孙秀秀被丈夫的行为吓了一跳，但是她打心眼相信他，所以虽有不安，但还是可以耐心地在原地等待。
没过一会儿，姬淮就回来了，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手里还提拉了一个面色惊慌的老妇。
“让她亲口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虽面色惊慌，但老妇的眼珠子仍旧滴溜溜地转得飞快。
孙昌斌蓦然地脸色一沉，极其严肃地讯问，“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姬淮警告性地踹了踹老妇的后背，希望她能记起之前给自己做的保证。
“好、好，我说、我说……”
小心思乱飞的老妇突然想起了身后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刚刚用了什么手法，按着她手臂的时候极痛，差点让她自己以为要被扭断了。
到底骨子里还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害怕自己的不配合会受到更多的苦头，到竹筒一样把自己所知的都说出来了。
她也不敢说谎，面前的几个人恰好是她之前话头里的主角，有些细节说不定比自己还清楚。
说完之后，气氛静得可怕，老妇见状不对，找个机会就溜走了，好在也没有人在乎她了。
……
孙秀秀一个月大的时候曾经被孙昌国送给隔壁村另外一个人家抚养。
那对夫妻结婚四年并没有孕有孩子，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想着是不是可以从别家抱养一个女孩来给他们带一个小孩。
或许真的是命运弄人，两个月后，孙秀秀的养母被发现有孕。
本就没有被精心照顾的孙秀秀这下更没有人在乎了，小小瘦瘦的婴儿被他们养得面黄肌瘦，有了上顿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性命堪忧。
得亏同村一个好心的老大妈看见情况不对，把孙秀秀抱回孙昌国家，“你们家这小女儿都快被那对夫妻养得丢性命了，要我说，你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小娃娃，又何必要好心把女娃娃送给别人家呢？”
这段几乎算得上是孙秀秀人生中最大的磨难，而小小的婴儿那时却不记事，也没有不长眼色的村人特意在她面前提起，就被忘却了。
这时候突然被捅出来，未免令人心寒。
再加上，刚刚那个嘴碎的老夫人最后一句话的猜测……父女没有隔夜仇，我怀疑、可能孩子就不是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
那孙秀秀又可能会是谁的孩子呢？
陡然得知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场除了姬淮以外的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孙秀听了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是伤心，她没有想到曾是……被抛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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