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小说:我那造反的未婚夫 作者:阿淳
    大好人卫珩走后, 宜臻琢磨了好几日那小钥匙的用处。

    最终还是无奈放弃,打算日后再写了信去问他。

    只是卫珩那样的脾性, 送时不肯说清楚, 想必就是打算瞒着她了。

    那么十之八九也不会在信里告诉她。

    她未婚夫真是个好难琢磨的少年噢。

    祝五姑娘撑着脑袋叹气。

    .

    宜臻在这里想着未婚夫卫珩的事儿,却不知府里的人也正在想着她。

    五姑娘向来是个八面玲珑的笑团儿, 有一副府里所有姑娘里头最讨人喜欢的好脾性。往常,祝府下人都削减了脑袋想去竹篱居伺候。

    可是如今倒好了, 祝二老爷出了这样的事,五姑娘又自己搬去了寄春居这那偏僻地, 眼看着一副败落的景儿,众人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

    便是连原先在竹篱居管着扫洒浆洗的粗使婆子,一月里都去了三四个。

    半青, 思绿这些贴身丫鬟们气的不行,赌咒发誓说定要他们好看,宜臻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我早说院里用不了这么些人的,多养着也不过是白费银子散家财,何必呢。翠榕,我记着你老子娘都在外头罢?你回去问问你娘愿不愿意进府里来做活, 月例吃住就按府中定例来,年尾再另给她冬夏衣裳两套,并一吊钱。”

    翠榕连忙跪着谢了恩:“这样好的事, 她如何能不愿呢,平白得了一个好差事,我娘怕是做梦也要笑醒呢。”

    寄春居不大, 扫洒整理的事情,底下的小丫头们便能顺手做了,翠榕的娘进来,也不过是干些浆洗摘菜的活计。

    能吃饱穿暖,还能给家里添些进项,她自然是千恩万谢,比府里头那些养大了心的老婆子不知顺眼了多少。

    更何况,五姑娘如今鲜少与府中他人往来,素日院子里清净的不行,自己都只管自己的,少有口角争执发生。

    这样的日子,和在京郊庄子清闲养病时也没什么大差别。

    其实按照祝府的规矩,姑娘们都是要上学的,及笄之后才不用继续往下读。可因为宜臻身子不好,大夫专门嘱咐了要静养,不可太过伤神,老太太便额外开恩,许她自己在屋里读书练字,每月给先生交三回作业便好。

    这日里,日头渐渐落下了,宜臻在屋内练字。

    她练字读书时向来不喜人在旁伺候,几个丫鬟们便凑作一堆,在西厢屋里打络子做针线。

    翠榕的娘柳婆子正好抬了一筐子鸡蛋和两只鸽子进来,在院子里烫毛拾掇。

    红黛瞧见,忍不得多问了一句:“不是说今夏天儿热,鸡蛋缺的很,连大厨房都捉襟见肘了,你怎么还收了这样多的鸡蛋来?”

    刘婆子手下活计不停,笑了笑:“倒也没有那般缺,我今日寻空儿去村子里走了一遭,每家每户都收几个,不一会儿便凑够了一筐,许是大厨房只在城里头寻买,才缺呢。”

    “他们素日里采买惯了的,如何不知道该去哪儿采买,不过是拿话搪塞我们罢了。”

    思绿放下剪子,冷哼一声:“本就是咱们份例里的东西,如今倒还要我们自己使钱去买了,一个鸡蛋值多少铜钱?大厨房难道就真抠嗦成这样了不成。我说这府里惯会捧高踩低的,往日里瞧着不错的那些,一个个都是势利眼!”

    前些日子,宜臻想吃个清炖鸽子汤,小枣去大厨房要时,对方却是推三阻四,一会儿说鸽子没有,一会儿说柴火不够,一会儿又说忙着备老太太的膳,只不肯应下。

    小枣便说拿几个鸡蛋回去,好给五姑娘做碗鸡蛋糕当晚膳。

    对方又是有一千个话头来推脱,什么天热蛋不好产,花大价钱也难采买,又什么昨日表姑娘生辰,摆宴用了好些鸡蛋,早就不够使了。

    总是就是不肯给,最后也只塞给小枣一把小葱,一块豆腐,态度敷衍极了。

    也幸而是小枣去大厨房要,不然换做思绿这般脾气大的,只怕当场便要上去扇耳刮子了。

    半青也气,但好歹言语上克制了些,只说:“且看着吧,那些眼皮子浅的,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姑娘脾性温和,如今更是越发低调起来,不愿多生事端,听了禀报后,倒也未生气,更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自己吃下了这亏。

    她让红黛另开了柜子,从装碎银子的箱子里头取了大几十两银子出来,单独记了账,给柳婆子去外头走动采买。

    她们姑娘自小养的娇,如今住在这偏远小院里,时常要食材要冰炭的,与其费功夫与大厨房和大管事纠缠争执,倒不如自己走私账去外头买,想要多少买多少,也省得受气。

    也亏得姑娘有门路,七八月那个时节,连冰这样的稀罕物都能寻到卖主,每日一筐送进来,比鸡鸣还准时。

    思绿气不过了,最后连姑娘的月例银子和日常份例都不肯去领了,只管拿着柳婆子买回来的食材,在小厨房给姑娘备膳。

    宜臻知道这事儿闹出来,大家情面上都不好看,却只当没瞧见,默许了思绿的做法。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

    她卫珩哥哥随手吊在草帽里的一块暖玉就是几千两,和核桃仁一起随意裹在灰布里的砚台就是四大名砚之一,冬日送炭夏日送冰,都是一大筐一大筐的上等品。

    她见识过的好东西多了,当谁还真的稀罕这一二两的月例银子不成。

    她不去拿月例,也没见管事儿的大伯母派个小丫鬟来送一次。寄春居十几日不去点菜端饭,大厨房就从未和老太太禀报过一句。

    可见都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这个五姑娘再没必要敬重的了。

    那又何必要与他们嚼那些没用的舌根呢。

    左右闹出来了,也是他们自己没脸。

    宜臻听了卫珩的话,放开了手脚花钱,只管自己舒心最重要,反正她在金掌柜那儿买东西,对方都是拿最低的成本价给她。

    一开始,宜臻也犹豫过,推拒过。

    可是金掌柜是这样说的:“姑娘可千万别与我客气,这些产业都是公子置办的,收您银钱已是理亏,如何敢再多收呢。”

    “可是你们这里卖给旁人......”

    “那是旁人,与姑娘又是不一样。姑娘是我们公子的未婚妻,日后嫁与我们公子,这些东西早些用晚些用,又有何区别呢?便容许我说句最不好听的,日后若是姑娘真不嫁我们公子了,那也是我们公子平白耽搁了姑娘的年岁,赔您再多东西,都是应当的。”

    宜臻......宜臻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只不过虽然心底觉得有那么丁点儿道理,却也不能真的平白拿人家的东西。

    给银子金掌柜不肯要,她就只好送旁的物件了。

    什么自己酿的梅子酒,自己抄的佛经,千辛万苦找到的古籍,亲自去庙里求的平安符,宜臻隔三差五就送到轩雅居去,极客气地说是为了感谢金掌柜这些时日的照拂。

    虽然金掌柜并不喝酒,不爱看游记,也不敢戴那金贵的平安符。

    所有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最终都寄到了江南。

    卫珩一路行官道南下,边游历边走,等终于回到了卫府时,已经入了秋了。

    府里堆了不知道多少纸佛经,攒了不知道多少平安符,还有好几只镇宅压凶的辟邪符。

    他沉默片刻,把那叠符纸一张张压平,给京城的小姑娘回了一封信:

    “你要再把时辰都浪费在烧香拜佛上,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

    宜臻收到信后,气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写道:“你家的掌柜不肯收我银钱,我又不想做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烧香拜佛,又该准备什么礼回你呢?”

    当月月底,宜臻就收到厚厚一个包裹。

    里头装满了题册。

    另附一纸,上头写着:今冬生辰,静待佳礼。

    意思便是,宜臻若能在他生辰前把这些题都给作完,便是送与他最好的回礼了。

    财大气粗卫珩。

    冷心冷肺卫珩。

    不解风情卫珩。

    宜臻郁闷极了。

    她把刚刚画好的踏雪寻梅图给揉成一团,在画纸上描了只憨态可掬的猪。

    咦,真像卫珩。

    ......

    总而言之,虽然“远离尘世”,在府里受尽了冷待,但因背靠着这么一座谁都不知的大山,宜臻反倒过的比以往痛快自在许多。

    有时候她也想,嫁得金龟婿嫁得金龟婿,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不过世人眼里的金龟婿,往往都是高门贵子,身份煊赫者,而宜臻却觉得,卫珩这样最好。

    他从不会像旁人那样,把她当做一个“女子”看待,也从不把她当孩童忽悠。

    在他眼里,她是一个和季连赫、亭钰、金掌柜一般无二的人。

    她觉得很快活。

    便是日后他有了自己真正心爱的姑娘,不愿遵循这桩婚事了,宜臻也愿意与卫珩做个纸笔上的交心好友。

    不怀一丝怨怼和记恨。

    就是,也许有时候会有些遗憾罢。

    ……宜臻真想知道,这世上能让卫珩倾心 ,与他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我就说他们贪了罢!”

    外头院子里忽然传来思绿气愤的嗓音,“一篮鸡蛋多几十文,一只鸽子多几十文,一罐子盐又多几十文,这样几十文几十文算起来,一月里还不晓得要贪去多少呢!贪墨我们的银子,苛待我们的膳食,也不知他们的厚面皮是如何长的!”

    原来是柳婆子从外头买了食材进来,几个丫鬟们正围着她问价钱,不问不知道,一问,与大厨房给的价不知道差了多少。

    思绿都快气死了。

    五姑娘的花销虽从自己的私账上出了,她们这些丫鬟却依然还领府里的份例,平常要煨个鸡蛋都不肯,原来竟是占了她们这么多便宜!

    “其实未必就有这么多。”

    红黛倒是理性几分,“柳婆子是寻了自己相熟的乡户人家,一家一家零散着去收的,大厨房采买的量多,未必就有这样的功夫和耐性。再有,他们也不止对我们如此,前些日子零露去给大厨房煮糖水鸡蛋,也是另给了鸡蛋和柴火钱。”

    “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你没见大太太如今管着家,却日日愁眉苦脸的,这季的秋衣,拖到如今还未发,想必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呢。”

    思绿蹙蹙眉:“怎么就这般捉襟见肘了起来,一季秋衣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账面上都支不出了么?若是府里真的山穷水尽,大太太怎么还敢照着旧例来?”

    这便是祝府最让人叹息的症结所在了。

    自从老太爷去世,侯府成了伯府,又到如今削爵去职,进项是越来越少,偏偏管家的都不肯舍了体面,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各项开支依旧照着往常的定例来,可不正是卯吃寅粮,入不敷出么。

    “左右我们是管不着这些的。”

    红黛心里头有数的很。

    他们姑娘如今已经十三四了,至多在府里呆个四五年,便要嫁去江南。

    祝府如何,他们管不了,不敢管,也没必要多管。

    说的苛刻些,便是姑娘嫁去了江南,正经娘家也在黎州而非京城,何必要去管这些隔房的叔伯婶娘以后是怎么过日子的呢。

    他们又不是没有儿女。

    正这样想着,院门外就传来几点动静,风拂草木,飒飒作响,还有姑娘家的细声软语,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

    “五妹妹,你可在里头?我们来瞧你了。”

    红黛连忙放下手里的物件起身:“定是二姑娘三姑娘他们来给姑娘贺寿了,你去告诉姑娘,我去开院门。”

    今日是宜臻的生辰,但因为不是大生辰,不用大摆宴席,又因她最不喜麻烦应酬,便干脆“卧病在床”,自己吃碗长寿面也就算了。

    但是没想到,往常来往不深的姊妹们今日竟然都约一块儿来给她祝寿了。

    除了几个堂姐妹,还有表姑娘戚夏云,都带来生辰礼来,一样样摆在桌上,衬着红纸,确实也显出几分喜庆。

    祝亭霜送的是一方好砚,祝宜嘉送了一只样式老旧的珠钗,底下的妹妹们也一样,要么送笔墨纸砚,要么就是绣品首饰。

    唯独戚夏云心思巧一些,给了她自己亲手调的一盒香,并一张调养药方。

    宜臻一一收下了,倚着床头,唇色苍白,细声细气地道了谢,说两三句话咳嗽一声,十分的病弱体娇。

    “怎么养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祝亭霜微微蹙眉,语气清冷,“如若不然,便让太医来看看。免得日久天长地拖着,小病反而拖出大病来。”

    宜臻虚弱地咳了咳:“之前母亲也请太医来看过的,都只说静养便好,昨日是不小心吹久了风才如此的,二姐姐不用担心。”

    虽然上次在亭间小路里的对话算不得愉快,但祝亭霜如今对这个妹妹的印象暂且不太坏。

    最起码自从上次警告过她之后,她就再未与惠妃联系过,也从不接惠妃抛过来的橄榄枝,看来还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小姑娘。

    是以这次宜臻生辰,她也难得来了,还送了一方价值不菲的砚台。

    “这最早先还是御赐之外,是皇上赏给太子的,后来太子又转赠......这是什么纸?”

    说至一半,祝亭霜忽地停下来,目光落在桌案上写到一半的临帖上,却不因为那字,而是因为那纸。

    触感柔滑,质地白细,她提笔在上方写了一两个字,只觉得半点凝塞之意都未有,写起来竟是难得的舒服畅快。

    于是这么一写,她就又看见了桌案上的砚台和墨,砚台是极好极好的歙石砚,墨锭也是松烟墨中的上上品。

    这样好的墨,连她都不肯大狠磨。这歙石砚,若她眼力不错,应是连花钱也买不来的名砚,比之她那只御赐名砚更稀罕。

    还有多宝阁上那只小碗,床帘旁挂的玉,随意散在美人榻上的古籍......乍一瞧无一物什起眼的,但细细端详了,才发现十之七八都值得琢磨。

    祝亭霜的目光落到了床上。

    小姑娘半倚着身,唇色淡淡,面色苍白,唯有一双圆溜的眼眸能看出她往日的聪慧与灵动。

    其实单论相貌,府里长的最好的是三妹妹宜姗,宜臻如今还未完全长开,在姊妹里并不十分出挑。

    她以前从未多注意过这个堂妹。

    因为觉得府里的这些姊妹,眼界见识不过也就那样,注意了也只是白浪费时间而已。

    可打从惠妃来信那件事儿后,祝亭霜就渐渐觉得这个五妹妹不似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今日瞧见了她屋里这大场面,她心里的警觉和怀疑就更多了。

    祝宜臻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她觉得自己须得好好弄明白。

    祝府是祖父的心血,祝亭可霜不想自己殚精竭虑,费心谋划了之后,却被这些短视好利的蠢货毁了精心铺就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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