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越在离盛蓝公司不远处的银行兑换了人民币,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牛油面包和咖啡。
这是都是写字楼,一栋挨着一栋的高楼,密密麻麻,让她有难言的窒息感,像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被易言轩紧盯着,也觉得呼吸困难。
她坐在盛蓝公司楼下的台阶上,右手机械地撕着面包,塞到嘴里,根本尝不出味道。
咖啡冷了,被放在一旁,她顾不上喝,心里有太多话了,想找个人说说。
盛蓝工作期间不允许带手机,她就等在这里。
这栋楼都是保险公司的,其他部门朝九晚五都下班了,只有客服部门二十四小时无休。
九点,盛蓝下班。
盛蓝在更衣室拿了自己的包,披上外套和同事往外走,出了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许越那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身影。
同事笑着先走了,盛蓝提着包坐到了许越旁边。
面包还剩一半,咖啡已经凉透了。
许越把头埋在膝盖里,被冻的麻木。
盛蓝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心疼,“怎么了?不是还债去了吗?不顺利?被欺负了?”
许越抬起头,脸上全无血色,她盯着面前的路灯,“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
“你爸?”
许越摇了摇头。
“你哥?”
许越叹了叹气,见这两个男人还不至于让她如此惊慌失措。
“我见到易言轩了。”
盛蓝不以为然,“他啊,我经常见。”
许越惊讶,“真的?”
我国偶像现在都这么亲民?
“当然啦,”盛蓝勾住许越的肩,声音带笑,“在电视上,在手机上,每天坐公交车经过大的购物中心时都能看到那个大帅比,你在国内多住一段时间,保证你能天天见他。”
许越愣了会儿。
这么说也没错。
她想了想,补充了下,“我见到是真人,活生生的,有体温的,能说话的。”
“靠!真的?”
许越在盛蓝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中点了点头,“我划得就是他的车。”
盛蓝缓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大确定,“所以你就是在易言轩的车上写了渣男?”
许越捂住胸口,艰难地、良心难安地点了点头。
“许越,你哪有脸说人家渣哦?”盛蓝吐槽起许越来完全不留任何情面,“当年你一声不吭地就出了国,谁都没说一声,人易言轩满世界的去找你,人都疯癫了,课也不上,一连失踪了好几天,回来总是问我关于你的行踪,我也不知道啊,他就低声下气地拜托我,拜托所有跟你关系不错的人,说有你的消息一定要告诉他。你这个没良心的,去了美国几个月后才和我联系,等我第二天准备去学校告诉他时,他就退学了,谁都不知道去了哪。”
盛蓝很惋惜,易言轩那时候的成绩一直年级第一,不出意外名牌大学随便挑的那种,可许越不辞而别后,人颓废的不行,清风朗月般的男孩失去了生气,学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不说,最后还直接退了学。
那样的一个人要是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一定会有个不错的前程,留校任教,进研究所搞科研,再不济进个大公司做管理层也行,哪用像现在这样进娱乐圈蹦蹦跳跳讨粉丝欢心。
这几年关于易言轩所有的影视、活动,盛蓝都是自动屏蔽的,不是她这个老同学不给面子,是实在很痛心。
她见过他最好的样子,知道他胸中有丘壑,眼里有山水。
——他不应该只是这个样子。
每每想到这,盛蓝都觉得胸中憋着一把火,烧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痛。
那时候的易言轩是多少人的青春啊!
她戳了戳许越的脑门,把积攒多年的怒火一股脑儿全都发泄了出来,“许越,你真没良心,薄情寡义做到你这个份上也是够够的,后来学校老师一提起他,都觉得很可惜,你说你哪有资格说人家渣,我看最渣的就是你。”
许越缩成了一团,委屈地说,“我划错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划错也不行。”盛蓝夺过许越手里的面包,咬了一大口,稳了稳情绪后问:“见到你,易言轩没有拿刀去砍你?”
许越被盛蓝数落的焉了下去。
她双手抱着膝,浑身没了一点热气,可怜兮兮地往盛蓝旁边蹭了蹭。
砍倒是没有,大概顾及着是公共场合不方便,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易言轩没准真下手了。
他的眼神透着凶狠,是许越从没见过的样子,以前他只是冷淡,看谁都无所谓,但今天下午,他拽着自己的胳膊的力度可以掰断她的骨头,眼神像刀,能剜她血肉。
他应该很恨自己吧,许越自暴自弃的想。
她不安地瞅了眼盛蓝,看她还在和面包较劲,忽然想起现在她的处境。
不是,她现在最大的困难不是易言轩,而是没钱啊。
许还山停了她所有的卡,料定她撑不过几日。和他谈条件,没人能占上风。
****
那晚之后,许越和盛蓝心照不宣,没再说起易言轩。
不说易言轩,两人还是好朋友。
同吃同住,睡在一张床上,搂着对方没有半分嫌弃。
易言轩出于某种考量,给了许越三个月时间,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说实话他不缺这点钱,可不能因为他有钱,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要求他放弃追责。
尤其这个人还是许越。
许越觉得和许还山的拉锯是个持久战。
她花了好几天才接受了自己已经变成穷光蛋的事实。
接受这种事并不容易,前二十几年优渥的家境给她培养的消费观就是钱是万能的,这话自然不对,但下一句没钱是万万不能倒是很是有几分道理。
她站在她喜欢的品牌店的橱窗外,看着最新款的包包,虽垂涎三尺但也只能远远看着,不能拥有,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揪得她五脏六腑都挤在一块。
“宝宝,你好好的待在这里面,等妈妈有钱了一定把你买回家,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们,都要跟我回家,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包包晚点买没关系,可吃饭这种事就等不了人。
她没了经济来源,身上的现金又不多,花完了之后,自然而然地的打起了自己衣服和首饰的主意。
她上了一个二手交易网站,把随身带着的每件物品都拍好照放到网上。
她回来带的不多,但每件都是当季新款,九成新,她要的价格又低,放到网上很快有人来问价,她用了三天把所有的东西给人邮寄了过去,一件都没留,拿到钱的时候在懊恼,当初就不应该怕麻烦,多带点就好了,现在这些凑在一起,还是差了快五万。
美国的那帮狐朋狗友的是指望不上的,回来的时候自己是破釜沉舟,断了所有后路,慷慨地把自己的私藏全都分给她们,但需要她们的时候,各个打起了太极,都在哭穷。
没意思,都是酒肉朋友,共的了富贵,却患不了难。
盛蓝倒是主动提出借给她钱,可许越知道盛蓝刚交了房子的首付,每个月还有房贷,她工资不高,一个女孩子独自打拼不容易,这点钱也不知道是攥了多久的,不忍心要。
不忍心的后果的就是委屈自己。
她把凑到的钱打到易言轩留给她的账户上,惦记着还差五万,开始出门找工作。
许还山料定她没钱了,肯定要回来妥协,她偏偏要和他硬碰硬,看看最后到底是自己撑不下去还是许还山狠不下去。
她跑了几个人才市场才知道现在国内就业的严峻,而且她这种在国外还没混到一个毕业证的人,想找份收入可观的工作就太难了。
幸运的是,她对自己有非常客观的认知,最后在一个儿童培训机构勉强安顿了下来,对方还是被她留美七年的经历给糊弄住了,想着,留过洋的英语肯定不差,许越当时有认真地和他们解释过,自己的英语水平just so so。
那人却笑着说:“没事,我们是儿童培训机构,不用说的多好,能教小朋友就行。”
这应该不难。
双方达成共识,许越没要什么福利,五险也不用人家买,对方心里乐开了花,提出给她每个月加了三百块工资。
培训机构就在华阳广场,购物广场的四楼,一溜全是各种教育机构,还有儿童乐园。
教小朋友英语许越还是可以勉强应付下来的,只是这点工资在两个多月的时间根本存不下五万,她忧心忡忡的,度日如年。
她欠易言轩的她知道,还不请的地方她无能为力,就是想在金钱方面尽快的给他个交代,然后相忘于江湖,永不再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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