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那件独栋最左边的窗户，开着灯，也开着窗。风灌进去，趴在床上的于热就好像沐浴在一种巨大的空虚里，连灯的边缘，都是她无所事事的灵魂。
“嗡——”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束微白的光锲而不舍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电话接通，钱宝珠的声音传来，“于热你干嘛呢？这么久接电话。”
于热摁免提，放在一旁，“吹冷风呢啊。”
后天就要嫁给绿禾市首富何奔了，大她四十岁，儿子还是她大学同学，可不得吹吹冷风。
钱宝珠笑起来不拘小节，方圆百里都能感受到她的豪放。毫不夸张。“我就说这个时间，你一猫头鹰安静如鸡不怎么对劲。”
于热跟她说：“何家把头面给我送来了，没拆标签。”
钱宝珠：“那不是定制的吗？哪儿来的标签？”
于热：“估计是怕我不知道黄金市场价多少，后添上的吧。”
钱宝珠‘啧’两声，“真是小家子气。冲这个，你也不能便宜给他，赶紧找个活儿好不黏人的，把你那层膜交代出去。”
于热：“不行，咱们得有职业操守，说好嫁过去的是个完整的，那就得是个完整的。”
钱宝珠：“他趁火打劫的时候也没像是爷们啊，你要什么职业操守？何况他都六十岁了，没有白内障也有青光眼，这你都不好糊弄吗？”
于热一想，还挺有道理。“那我找谁啊？”
不愧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温室小公主，连约炮都得别人教。“你下个同城约炮，然后头像换你照片，骚一点的，个签写‘等一个肩宽腿长’，放上微信小号，等着被撩就行了。”
于热没干过这事，“能行吗？”
钱宝珠：“你要相信你那张初恋脸的杀伤力，我要有你那先天条件，得少奋斗多少年。”
于热：“那，被撩之后呢？”
钱宝珠看眼表，到点了，不废话了，“我上飞机了。被撩之后你自己把握。”
于热哪有干这个的经验，“哎呀，不带你这样的，话说一半。”
“我好歹给你传授一半了，别人都得交学费，两万八千八知道不？”钱宝珠说得匆忙，“记得要钱，白嫖的都不是好货，懂得给钱的至少讲炮品，没幺蛾子。”
‘嘟’‘嘟’‘嘟’……电话挂断，那被渗透的空虚又笼罩上来。
于热命不好，八岁时亲爸出车祸，撒手人寰丢下娘儿俩。第二年，亲妈改嫁给她找了个有钱的后爸，日子没过两年，亲妈因病去世，后爸又给她找了一个有钱的后妈。
在这一系列悲剧里，唯一喜剧大概就是她后爸、后妈不孕不育，是以亿万财产全都归她。
去年全球五百强，于热家两个企业全都上了前一百，有网友说于热两辈子都花不完，结果年初就有其中一家宣告破产，另一家被蝴蝶效应坑得苦，也没撑过今年夏天。
在网友纷纷议论于热后半生何去何从时，绿禾市首富何奔官方宣布：将与于热择日完婚。
微博为这一对嫩草与老牛的结合献上了有史以来最大祝福——服务器崩了。
后来是某国总统去世把热度带走了，她为了表示感谢，秉三炷香一顿拜，“感恩，走的好。”
……
于热的头脑轻描淡写地回顾了下苦逼过去，然后泡了澡，化了妆。
点开新的朋友，一堆验证，其中有个深谙约炮之道，一句‘8K包你一宿’直接送他出道。
于热又点进他的朋友圈，也是不负所望——空空如也。
不过个签写的是‘内衣模特’。这就很有诚意了。
钱宝珠说过，在床上，男人的体魄可以直接决定女人是否计较他的颜值。
于热凭着记忆参考钱宝珠的成功案例，加了好友后先抬高身价，“一宿一万二。”
对方很爽快地答：“好，地点你定。”
于热稍有犹豫，他是有多饥渴？保险起见，她又试探一句，“行里规矩，先款后货。”
然后她就收到了转账信息。
于热确认接收，心想：这个行业都这么人性化了吗？
给他回复‘云巅书店。记得戴套’，之后便痛痛快快赴约了。
云巅书店是钱宝珠傍大款傍来的，在市黄金地段，从里到外整个一穷奢极欲，几个名媛贵胄、阔太二奶下午茶都爱来这边，不止是舒服，更因为她们喜欢损钱宝珠天价包养费。
于热离得近，到的早，拿钥匙进门，没着急开灯。
摸着瞎瞎走到观光电梯跟前，声控的玻璃门‘唰’一下打开，她一迈进去，电梯内的灯也亮起，从远处看，就两个字，高级。
三楼是客房，以前打牌太晚了，她就在这边睡下。
刚进门，楼下就有了动静，她猜测是那条鱼没错了，遂从床上下来，蹑手蹑手藏到门后。
须臾，人到了门口。
于热心被掀到嗓子眼，呼吸都迫于逼仄的空间打起Beatbox，却没想到来人没有停下，朝前走了。本来被紧张烧开的热情倏然间冷却，她也不玩躲猫猫了，打开门。
那人闻声回头，好看程度叫于热都无暇顾及他一脸‘卧槽你是谁’的表情了。
剑眉星目、肩宽腿长，倒贴两万一要是能睡他一宿都不吃亏。
于热十分上道，过去拉了他的手往回走，“咱们速战速决啊。”
来人被她拉进房门，然后被迫承受她并不熟练的风骚，还要被她褪下来的小内裤扔一脸……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她已经不着片缕地挂在了自己身上。
“……”
于热上一次亲嘴是在婴幼儿时期，对方是他妈，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所以她的吻技不言而喻，幸亏天可怜见，来人被她嘴唇刮了两下就不客气地反守为攻了。
他含住于热的唇，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把电话、车钥匙掏出来搁在桌上。
来电铃声也在这时响起，他随后接通，摁了免提。
“可以啊贝勒，这么难搞的客户都被你拿下了。你是改装了TD04HL涡轮套装和HKS高流量进气冬菇头？还装了外挂电脑？”对方声音很浑厚。
于热睁开眼，消化刚刚那个知识点。
他叫贝勒啊。
贝勒听电话那头似乎是没什么要紧事，挂了。
于热怕他忘记，还替他准备了纤薄，殷勤地拿给他，“店员说这个最好用。”
贝勒没接，“你给我戴。”
声音清清亮亮，蛮好听，于热开始走思。
贝勒没等她答，拉着她双手撕开一枚，套上。
等于热反应过来，有些东西已经昂首挺胸在起跑线做准备动作了，她张了张嘴，“那个，我是第呃啊——”
还没说完，首轮冲刺已经到达目的地。
于热：日！疼！
贝勒：第一次？
……
于热差点没死过去，现在还有口气吊着纯粹是第一次送出去，她喜极而泣了。
事后一根烟贝勒很绅士地去外头抽完才进来，他给于热接杯水，“多少钱。”
于热本来死在床上的身体突然活过来，大眼看着他，五秒后，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不是她约的那个。
“你这是骗炮！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一只脚在道德的边缘试探了！”她哭唧唧。
贝勒面无表情，“你本来的价钱，我十倍给你。”
于热也不是没见过钱，内心并无半点波澜，想说他少拿钱辱人，结果嘴瓢说了句，“你有钱了不起啊？有本事给我买套房啊！”
贝勒就扔过去了一串钥匙，“西三环安居里6区D-3309。”
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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