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佬不缺钱。
他仔细听了巫玄给出的两个解决方案,最后想也不想地拍板选择了第二个。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说得毅然决然,巫玄目光微闪,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爽快付钱时的英姿,矜持淡然地颔首:“袁老先生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这个单子,我就接下了。”
袁恒州闻言,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连声道:“好、好!不管事情成不成,老头子我都先谢过巫大师了。”
巫玄微微一笑,伸手递了一杯清茶过去。
袁家的装修风格和肖家大宅不太一样,显得奢华厚重,浓荫遮蔽的青木立在大道两旁,水池潺潺,园子里开满了当季的鲜花,看起来漂亮又热闹。
但就是这么一片热闹的景象,却看得人心里发凉。
行为举止看起来莫名有些僵硬的管家看见袁恒州回来了,连忙笑着迎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白惨惨的,连袁恒州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何,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袁恒州皱着眉说道,“要是身体不舒服,你就回去休息吧,叫张嫂过来招呼客人就行。”
老何微微低着头,喉咙里“嗬嗬”地怪笑着,袁恒州立刻觉察出了不对劲,他身后跟来的肖老爷子和肖英也不由得皱着眉头退了一步,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正前方的巫玄。
巫玄:“……”
“哪里来的野小子,莫要多管闲事!”粗砺嘶哑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老何直挺挺地站在巫玄面前,猛地抬起头,两眼翻白,嘴边的笑容咧到耳后,阴恻恻的气息都快要实体化了。
巫玄闻言,微微皱眉,退后了两步。
“老何”见状,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开了,志得意满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巫玄神色冷然,不赞同道,“没看见有长者在场么,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
“老何”笑容一僵,随后又狞笑着说道:“你祖爷爷我活的时间可比你们这些小娃子都长得多,还不快些给我离开!”
巫玄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突然柔和了下来,慢慢地伸出手:“就凭你,也想当本尊的祖爷爷?”
“老何”盯着他的动作,笑容越发诡异——
眼看着“老何”身上的鬼气就要缠到巫玄的身上了,巫玄却恍若不觉一样继续抬手朝“老何”探去,白皙修长的手穿过那厚重如云的阴气鬼气,骤然抓住了“老何”的脖子。
他用了一丝力气,只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尖厉凄嚎,“老何”那双翻白的眼珠子就瞬间滴溜溜地转回了原位!
巫玄抿着唇在他脖子上一捏,一回眸,就将愣在一边的肖英抓了过来,将软倒的老何身体塞到他怀里。
他身上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长发拖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晕出绚丽光华,看着极清雅又矜贵。
肖英怀里扶着软绵绵的老何,眼睛不错眼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在口袋里一掏,掏出了一个嗯……?塑料袋?
不该是桃木剑、五帝钱、又或者是罗盘之类的法器么?塑料袋是个怎么回事?大师们的装备都这么与时俱进的吗?
巫玄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手里拿着这阴阳不侵……咳、物美价廉的塑料袋,略施了几个法诀,灵力潺潺流动,不多时就将整个塑料袋都渲染成了淡金色,朦胧胧地亮着,一张一吸地,袋子里蓦然多了几道黑色的气体。
袁恒州和肖平通几人被他这一手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也不在意他用的装备就是个塑料袋了,一个个直溜溜地盯着他的动作,心中又是悸动又是好奇。
袋子里的阴气越聚越多,巫玄索性就将它挂到了一旁的树杈上,然后转身给袁恒州三人各个拍了一张平安符,手掌一抓,阴气经过他的手掌,细细地凝成丝,摇摇摆摆地从袁家大宅里飘出来。
有了掺着那鬼修阴气的指引,巫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将帕子放回口袋里,身形一动,就连踏了好几步,闪身就进了袁家大宅里。
留在原地的袁恒州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捏紧巫玄拍在他们身上的平安符,蹲在水池边默默等着巫玄完事。
仔细看看,他们的表情几乎是同出一脉似的空白茫然,肖英稍微好一点,空白茫然当中,还隐约带了几分懵逼和酸涩。
袁家大宅里不断传出雷霆震怒似的声音,袁恒州在外面听得心惊胆战,抓着老友肖平通的手臂,忧心忡忡道:“不知道巫大师……”
怎么样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身清爽、容色殊丽的巫玄就提着一个扎得紧紧的塑料袋出现在房子的门口,身上凛冽的气势还没有散去,整个人看起来冷艳又凌厉。
“巫大师——”袁恒州劈着嗓子喊道,颠颠儿地跑过去,目光在他手上提着的塑料袋上不断打转,“这是……”
巫玄冷艳高贵地一点头:“这就是潜伏在老先生家、害得老先生家中不安分的罪魁祸首。”
那袋子里装着的东西黑糊糊的,在阳光下这么一晒,登时就激动了起来,在里面窜来跳去的,将塑料袋翻出“唰啦唰啦”的响声,听得袁老爷子心惊胆战——
就这么拿着塑料袋装真的没问题吗!
他的目光几乎都要实质化了,满满的都是劝巫玄多加一点点防护——钱不是问题!但别这样光拿塑料袋装着,看起嗯……有点吓人。
吓他这老心肝。
巫玄对大顾客提出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的。虽然有些遗憾袁恒州看不懂塑料袋物美价廉的本质,却也体贴地拿了一个小瓷瓶,不知道怎么动作的,就把这鼓满了一袋子的东西塞进了小小的瓶子里。
袁老爷子看着那个精致又漂亮的小瓷瓶,心里还有一点儿不真实感。
害了他妻子女儿、吓跑了好几个大师的鬼东西,就这么容易地被巫玄抓起来了?
这也太……
他的表情收敛完美,但巫玄在修真界进修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穿了他心底的疑虑,不由得微微皱眉——
该不会是觉得他业务完成得又好又快,想要赖账吧!
不行,这真的不行。
下次得开个定金制度了。
袁老爷子还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却又不好问他抓住的是不是真的罪魁祸首,眉头紧皱着,本就严肃的脸皱纹堆得更多了。
“喂?是袁老先生吗?袁小姐还有袁太太……对,醒了……”恰好这个时候,袁恒州的手机响了起来,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清楚明晰,隐约还能听到他女儿的声音。
袁恒州拿着手机,被这个消息冲击得有些失神,等到电话那头真正传来了妻子和女儿的声音的时候,他才恍然回神,低声柔情地殷殷安抚着她们。
“这次真的是多谢巫大师了。”挂断了电话,袁恒州脸上重新焕发笑容,叹息着对巫玄说道,“报酬我会稍后就叫人打到大师的账号上。”
巫玄缓缓抬眸,抿唇道:“袁老先生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他们正做着一点儿也不肮脏的金钱交易,袁家的大铁门前却突然多了两个年轻俊美的男人。
铺天盖地的龙气不要钱似地在空气中浮动着,巫玄眼神微眯,手腕间的青铜镯震颤不已。
“肖先生,袁先生。”开口的那个青年模样俊秀,神色活泼,笑眯眯地和在场的肖平通以及袁恒州问了一句好。
而他身后的那个冷峻男人更是生了一副欺霜赛雪的好相貌,身高腿长,气势迫人,如寒夜星子般的眼眸色泽深深,此时正静静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巫玄。
巫玄淡定地和他对视着,探出神识略微一扫,桃花眼中微微一闪。
这人的气息起伏不定,有时像是辽阔浩瀚如大海,有时又像垂垂老矣干涸在即的山间小流,竟然是连他都有些摸不着底细。
不过他身上的龙气倒是好辨认。
“巫道友?”男人微微低头,眸色深沉地叫了他一声,嗓音低沉而磁性。
巫玄微微侧头,唇角微掀:“你是?”
岑渊淡淡地看了一旁和肖平通等人搭话的韩爵,收回目光朝巫玄伸出了手:“我叫岑渊。”
巫玄瞥了一眼男人宽大的手掌,然后伸出手,淡然笑道:“你好。”
双手交握的瞬间,一丝精纯的灵气随着功法的运转被扯入巫玄的体内,巫玄眼瞳微缩,握着岑渊的手顿了一下。
岑渊:“?”
“你是来找这个的?”巫玄敛眸掩盖住了眼底的深思,手掌一翻,就露出那个细滑白腻的小瓷瓶来。
岑渊本就是追着这千年厉鬼的气息过来的,这时候见他拿出这个瓷瓶,当下里就点了点头:“是。”
眼前的青年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岑渊的目光在对方璀璨漂亮的眸子上掠过,难得地开口解释道——
这祸害了袁家十几天的东西是一只侥幸修了鬼道的千年厉鬼,本身没有太大的资质,只是得了一点儿机缘,知道了根骨替换的办法,就盯上了身怀灵根的袁老爷子——以及他的家人。
袁老爷子要留到最后抽筋拔骨取灵根,他的家人厉鬼却没有轻易放过,一边吸着他妻子女儿的血气,一边借他们夫妻父女之间的因果牵绊掠夺袁老爷子身上的运势。
可以说是一只非常会物尽其用的鬼了。
“厉鬼作祟之时我不在帝都,却是麻烦巫道友出手解决了。”岑渊歉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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