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6.12 修了前一章)

    陆离推开卧室的门,只见一个茶杯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滚着。床上躺着的男人一手横在床头柜上,似乎嫌弃硌到了硬物不舒服,收回手臂朝反方向翻了个身。

    陆离弯腰捡起被对方睡梦中撞翻的茶杯,放回柜子上,安静地在床边坐下。

    俞克寒清醒的时候,总是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他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冷漠的神情。但现在浅眠的男人,显得那么平静宁和,面部的轮廓似乎都被卧室里暖黄色的灯光柔化,失去了锋利的棱角。

    陆离认真地看着他,越看越喜欢,最后忍不住握住对方露在被子外的右手。

    心跳的竟然比当初站在篮球场边看江承影挥洒汗水时还要厉害。

    “我……”陆离张了张口,深吸一口气,“我想……”

    他想了两个开头,都觉得难以启齿,说不下去。明明几个月前,他还以为自己会一直偷偷的喜欢江承影,直到眉毛胡子都变得一把白,也默默陪在对方身边。

    然而这种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想说“喜欢”,说“想在一起”的对象,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是对的吗?他一直在心里偷偷地承认,俞先生是个大好人,可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如果眼前的人没有他想得那么好,他也能坦然接受对方吗?

    “我……”

    “你什么?”俞克寒睁开紧闭的双眼,飞快握住陆离想抽回去的手,“我躺了这么久,等得都快没耐心了。你不偷偷揩油也就算了,连一句话也要吞吞吐吐憋半天?”

    陆离双颊涨红:“你没醉。”

    俞克寒一点也没有装醉被揭穿的窘迫感,他握着陆离的手,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给你个机会占我便宜。”

    “谁要占你的便宜!”陆离猛地把手抽了出来,俞克寒眉头一皱,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胃部,像是在忍受着痛苦。

    因为经常加班出差,不能准时进食,俞克寒的胃一直有些毛病。陆离当了他几个月助理,对他的身体状况自然很清楚。看他胃痛,立刻打消离开的打算,弯腰把手掌贴在他的手背上,在胃部轻轻揉了几下,关切问:“胃痛吗?我去拿药。”

    俞克寒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关心,微微一笑:“不要药。”

    陆离见他笑了,就知道自己受骗,可惜再抽手就迟了。他整个人被用力一拽,身子失去重心,摔到了床上,听得对方没脸没皮地说:“就要你。”

    “俞、俞先生!”陆离喘着气说,“你骗我。”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没有多想,只是想指责对方装醉又装病的事。话说出口,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电脑里打开的那个视频。他握着鼠标的手点了好几次,才点开了播放键,只看了几秒钟,就认出来这就是江母给他看过的截图的出处。

    江承影没有骗他,当初把监控视频的截图发给江父江母的,确实就是俞克寒。

    这个念头一冒上来,就像浮出水面的葫芦瓢,怎么也按不下去。陆离的神情变得有些忧郁伤感,双臂环抱着他的俞克寒没有发觉。

    “哪里骗你了?”俞克寒沉声说,“这叫愿者上钩。”

    他的手指灵活地钻进陆离的上衣下摆,在手感颇佳的腰身上轻轻摩挲。他确实有些醉了,酒到微醺,兴致正高。

    这句情话说来助兴,却戳到了陆离的痛处。陆离握住俞克寒在他腰间作怪的手掌,扣着他的五指,和自己的比划着,轻声问:“都是我看错了吗?”

    俞克寒察觉他的语气不对劲,就着怀抱将陆离翻了个身,两人正对着面,鼻尖相距不过几厘米,呼吸相缠:“想什么呢?”

    “你……您真的喜欢我吗?”陆离不确定地问。

    俞克寒心中好笑,他和对方坦诚了自己的情感状况,向对方正式提出过交往的请求,甚至在A市名流云集的晚宴上公布了两人的关系,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再多做些什么,才能表现出足够的“喜欢”。

    不过既然陆离问了,俞克寒当然也要回答:“喜欢。”

    他回答地很快,很肯定,像是在陈述确凿无疑的事实。

    陆离问:“您不会骗我吗?”

    俞克寒笑着说:“你就这么怕被我骗?”

    陆离的心尖颤了颤。他确实有些怕了,他很容易相信别人,也习惯了全心全意地付出。江承影把他的真心随意丢弃过一次,他实在不敢再轻易捧出来任人再次践踏。

    “好了,不会骗你的。”俞克寒揉着他的肩头,宽慰道。

    陆离直直地看着他,稳住声音开口问:“那您当时……看到我被江家赶出来,为什么要把我接到这里住?”

    “当然是因为……”

    俞克寒说到一半,顿了顿声。他的反应速度很快,想到刚才陆离走出卧室接了个电话,想到他问这句话可能的缘由,心里冷冷一笑。又是他那个外甥在寻事。

    他当初把小仆人强行留在身边的理由就是要替江父江母看住他,不让他再和江承影接触。这当然是俞克寒捏造出来的借口,可这事左右也没有对证,还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江承影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小仆人怀疑他,把他当成一个言行不一的骗子,就大错特错了。只要他一口咬死当初的借口,有谁能证明他在说谎?

    俞克寒停顿了半秒,就自然的接着说:“因为不能让你和承影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真是做对了。”

    陆离沉默的低着头,忽然翻身坐起,背对着俞克寒说:“我去熬一碗醒酒汤……”

    “不用这么麻烦。”俞克寒说。

    但陆离还是坚持下床,替俞克寒盖好掀开了的被子,快步走出卧室。他担心自己走得迟了一步,就会露出控制不了的表情。

    俞克寒在说谎。

    如果想要他和江承影分开,俞克寒可以有千百种手段,但他没有选择其中任何一种,只是把他放在自己身边,让他住进这间公寓,做了总经理助理……以前他没有多想,但看到那份播放次数明显不正常的监控视频后,他不能不想。这件事就和监控视频、叶筠的事一样,是俞克寒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他的证明。

    这些和善良、真诚、温柔背道而驰的手段,还有用出这些手段的人,陆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接受。

    他曾经多少次感激过对方为他提供的帮助,就有多少次不断回想起他之所以陷入需要旁人伸出援手的困境,就是因为对方。

    他曾经有多真诚又忐忑地赞美过对方的“好”,现在就有多怀疑那份“好”背后有着多少欺骗和隐瞒。

    ……

    俞克寒躺在床上,依稀能看到在客厅与厨房之间忙碌的那个背影。三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迫切又强烈地渴望安定下来。不用站在商场的金字塔尖,不用考虑整个家族的荣辱成败,只要有他想要的人陪在身边。

    抽个时间带他出国吧,俞克寒心想,结婚也不是件那么糟糕的事。

    【叮!可攻略对象:俞克寒】

    【当前好感度:95~】

    陆离搅着醒酒汤的手一顿,汤匙和锅壁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回过神,笑着对系统说:【看来快到可以走的时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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