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子前，手脚放的规规矩矩，表情拘谨，一双眼睛却一个劲地向一个地方乱瞟，额头上也有汗冒出。
“你在紧张个什么东西？”坐在他身边托尼一副好好家长的样子看着讲台，小声询问皮特。
进了教室的他为了表示尊重已经摘下鸭舌帽，但墨镜还戴着，勉强隐藏一下身份，还好皮特是坐在最后一排，并不引人注目。
被突然点名的皮特顿时脊背僵直，结结巴巴地小声开口：“我我我……我只是有一点太激动了，斯塔克先生。”
“放轻松，孩子。”托尼无所谓地说道，“你这样会暴露我们的。”
一听见会给他尊敬的斯塔克先生带来麻烦，皮特下意识地变得更加紧张了，连腿都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好好好……好的，斯塔克先生。”
他拼了命地想遏制住自己，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于是他陷入了一场身体与精神的残酷搏斗之中，一个劲地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紧张，不要腿抖的像踩了电门那样。很显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皮特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哦，斯塔克先生一定会因此觉得我是个没用的人的。皮特沮丧的想。
但托尼现在并没有心情去注意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看见了更有趣的东西。
前面两排，中间位置，一个熟悉的黑色后脑勺。
她连后脑勺都这么漂亮。托尼心想。他前面的那位家长终于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笔，坐直了身体，把托尼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克莱尔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她后面的家长正垂眼把一只钢笔放在桌上。
“怎么了？”阿伦问她。
克莱尔转回头，微皱起眉，她只是直觉性地回下头而已：“没什么。”
阿伦就不再多问。
“嘿，孩子，你认识坐在你前面两排的男生吗？”托尼问皮特。
皮特伸长了脖子张望了一下：“哦，他叫阿伦斯图尔特，斯塔克先生。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数学和计算机天才。”
“天才？”托尼皱了皱眉，“那他怎么还在这里读高中？”
“我不知道，斯塔克先生。”皮特说，“可能他只是想体验一下平凡孩子的乐趣？”
托尼并不赞同，他微微拉下一点墨镜，漂亮的褐色眼睛看向皮特：“我可不这么觉得，一般天才看普通孩子只会觉得他们又蠢又无聊而已，根本找不到乐趣。”
“…….”皮特察觉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呆愣，“您是在说我吗？”
“不。”托尼把墨镜推回去，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斯塔克式假笑，“我是在说所有称不上天才的孩子。”
皮特瘪瘪嘴，难过的连腿都不抖了。
“告诉我更多吧，孩子。”托尼接着问，“他在学校朋友多吗？”
“不多，斯塔克先生，准确的来说是斯图尔特根本就没有过朋友，哪怕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女孩去邀请他参加舞会，他也只会冷冰冰地叫她滚开而已。”皮特说道，“而且这不是个比喻。”
那可是在大庭广众之前，当时那个漂亮的金发女孩难堪的都要流下眼泪来了。
托尼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在学校里得罪一个受欢迎的人往后日子可不会好过。托尼都想为阿伦的勇敢吹一个口哨了：“那他挨过揍吗？”
“没有。”皮特摇摇头，“斯图尔特是校长和老师们的‘Golden Boy’，他们是不会让他在学校里被霸凌的，而且……”皮特突然压低了声音。
托尼本不想陷入皮特下小把戏里，但由于阿伦身份比较特殊，他只好叹了口气，顺着他说：“而且什么？”
皮特鬼鬼祟祟地四周环视了一下，凑近托尼趴在他耳边：“据说他家里是混黑帮的。”
托尼：“……”哦，那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托尼摸了摸鼻子：“我还是对他是天才这一部分比较感兴趣。”
皮特有些惊讶。真不愧是斯塔克先生，连黑道这么神秘的神秘都不感兴趣。皮特又想到他被绑架过，顿时又升起一股带着一点怜悯的理解。“好的，斯塔克先生。”
有些无聊的家长会结束，克莱尔和阿伦并肩走出教室，老师叫住了他们。
“请等等，斯图尔特小姐！”老师挥着手，喊道。
她是个很和善的中年白人女人，教数学的，有着让人倍感亲切的笑容，她现在就正对着克莱尔露出这种笑容：“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克莱尔和阿伦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当然。”
于是他们就被领去了办公室，阿伦坐在外面。
“斯图尔特小姐。我想和你谈谈的是阿伦。”老师为克莱尔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但也请您不要担心，阿伦是个好孩子，智力非凡，也从不惹事。”
克莱尔在等着她的但是。
“但是……”老师在办公桌前坐下，“他实在是……太孤僻了一些。他从不交朋友，独来独往，甚至是团体活动也要求一个人完成，这让我们老师都很担心……”
“他有伤害过其他人吗？”克莱尔平静地打断了老师的话。
老师一愣：“那倒没有，但是……”
“那他逃避过他的责任吗？”克莱尔再次打断她。
“也没有。”老师摇摇头。所有他自愿参与了的活动或者被迫参与了的活动他都会完美的完成任务——一个人。
克莱尔慢慢靠向椅背，神色淡淡：“那我不知道您在为什么而担心。他已经完成了作为一个‘人’而必须完成的事情，剩下来的，交友、恋爱和世俗的一切关系他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老师吃惊于为什么会有家长这么想：“您的说法在我看来可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您有义务关心孩子的交际情况。阿伦很有天赋，特殊的孩子就需要我们更多的关注。”
克莱尔依旧固执己见：“女士，您是一个尽责的老师，但我不在乎阿伦是一个阳光还是孤僻的孩子，外向也好，内向也罢，如果他的天性如此，那我就没有强迫他改变此以迎合世俗的权利，毕竟不与人交往并非什么邪恶。”她站起身，“我只想要他在尽职之后能够活的尽量舒服，生活对我们来说都不容易。”
克莱尔走出办公室，坐在外面的阿伦站起身。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现在的和以往已经不同了，曾经只要你成绩够好，老师就会放你去做任何事情。”在走出教学楼时克莱尔如此说道，“但是现在，很显然，美好品质也同样重要。”
阿伦微微撇了撇嘴，还是神情淡漠：“我不能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克莱尔。这里的人都是愚昧的傻子，我除了浪费时间什么也学不到。”他颜色浅淡的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我一定要待在这里吗？”
克莱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的，阿伦。我只是想让你快些从过去之中挣脱出来，顺便再帮韦德一个忙。”
“韦德？”阿伦面无表情，“他还在想着参加毕业典礼吗？”
克莱尔耸耸肩：“一直在想。你知道这是我们欠他的。”
“不。”阿伦更正她， “是你欠他的，而我又刚好欠你的。”
他走下去几步，低着头看台阶，露出的一小截后颈上，一枚鲜红的纹身在黑色的晃动发丝间若影若线。
圆形、骷髅以及骷髅下狰狞舞动的九条蟒蛇。
克莱尔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叹了口气追上阿伦，用手搭在他的后颈上，刚好遮住那枚纹身。
“走吧，我们去一起去吃午饭。”克莱尔说道。
阿伦被她压住脖颈。不得不上身前倾，微微皱眉：“那斯塔克怎么办？”
“等下我会向他请好假的，不用担心，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阿伦语气平静，但嘴角却在克莱尔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扬起。
托尼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渐渐走远。
“我们一定要这么偷窥他们吗，斯塔克先生？”皮特站在他身边，“好像有点变态。”虽然他也惊讶于高冷的阿伦竟然还有像个未成年人的时候。
“不是我们，是我。”托尼无情地纠正了皮特，“你怎么还不走？”
以及有点习惯托尼毒舌的皮特并没有在意，而是低头翻起挂在胸前的书包：“事实上，我还有点事情想要拜托您。”他翻出一本本子和笔，眼睛里亮起星星，“您能帮我签个名吗？不，是两个！我的朋友内德也特别喜欢您！”
“Well，fine。”托尼摊摊手，接过本子，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我们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就要准备好面对他们的得寸进尺。”他把签好了的本子递回去。
皮特一脸虔诚地双手接过，珍重无比的放在胸口，紧贴着，向往地说：“我真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像您那样的人。”
“不，孩子。”托尼理了理帽子，“我只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去到游乐园会开心的人。”
他没等皮特反应过来就已经抬步走下楼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