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在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里,她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病房,因为对于一间病房来说,这委实太大太豪华了些。但是医疗设备工作时发出的规律滴滴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生理盐水滴入身体的微凉感,还有罩在她脸上的透明呼吸面罩。
克莱尔尝试动了动身体,腰腹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平躺回去,一动不动。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左腿已经打好石膏,被高高吊起。
她被困在了这张大床上。克莱尔想到。现在的她除了乖乖等人来发现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不,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克莱尔动了动手指,挣开了夹在上面的夹子。机器规律的滴滴声立刻汇成了一声,刺耳尖锐。屏幕上平稳波动的线条变成了一条直线,警报刹时响起。
很快克莱尔就听见走廊上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侧耳细听,是五、六个人的样子,有一个人跑地飞快,将其他人甩在后面。
门被狠狠撞开。
第一个进来的托尼惊慌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就撞进一片冰蓝之中,他楞在了原地。
克莱尔平静地看着他,道:“你好,托尼。”
托尼照往常一样,一大早就从别墅出发,来到克莱尔接受治疗的私人医院,询问过医生她的情况,然后就在病房里待上一上午,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坐在一旁,干点像是设计机甲之类的事情,然后在下午返回马布里。
托尼这么做了四天。克莱尔已经昏迷了四天。
虽然医生说她在近期就会醒来,但托尼仍然觉得她睡得太久了。
久到让人心慌。
但他是不会给克莱尔一个“真爱之吻”的,因为这意味着要拿下她的呼吸面罩。
克莱尔的主治医生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托尼,漂亮护士一边给他抛着媚眼,一边把自己的身体凹出一个火热的曲线,将病例报告递给托尼。
托尼接过,他现在没心思去应付女人,所以连个敷衍的笑容都欠缺。
“她怎么样?”托尼看着病例上记录的有关克莱尔身体状况的数据。
“各项生命体征都已恢复正常,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这句话你在前天就说过了。”托尼将病例砸回医生的怀中,面无表情,“好在是我足够富有到她住一辈子的院。”
医生尴尬地笑着,刚想说点什么来安抚一下托尼,警报就突然响起。
“是顶层的vip房间,病人心跳停止了!”护士脸色大变
医生神情震惊:“这不可能!”
托尼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冷眼看了一下医生,暗骂了一声,就急忙冲向了顶层的病房。
越发靠近病房托尼心中就越发焦虑,一个面容苍白,毫无生机的克莱尔不断显现在他眼前——就像在阿富汗那样。恐慌在不断扩大。
托尼撞开房门,望进一片冰蓝之中,呆愣在原地。
“你好,托尼。”熟悉的声音,比往常来得沙哑干涩,但还是带着让人心安的熟悉。
该死,她怎么能什么时候都这么平静呢?托尼想。
时间拨回四天前,那片沙漠。在伊森宣布克莱尔脉搏停止,托尼悲痛欲绝的下一秒,就有直升飞机的隆隆响声从天空传来。托尼好友詹姆斯罗德上校顶住压力,历经两个的苦苦搜寻终于找到了他们。
据罗德上校称,他们在附近搜寻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外来信号源,但是没过多久就消失了,等他们根据最后一次出现的信号,标记找到具体位置时惊奇地发现那是一个爆炸过的基地,于是罗德上校猜测这就是绑架托尼的那帮恐怖分子的基地,并且很有可能托尼已经逃脱,信号就是托尼发出来的。
就在他们要进攻恐怖分子基地时,信号源再一次出现,罗德上校留下一架直升机清理战场、寻找线索,自己则是搭乘另一辆直升机向信号源出现的地方飞来。
然后他们就找到了托尼一行人。
因为考虑到托尼有可能受伤,所以飞机上有几名医护人员,并且医疗设备齐全,伊森和医护人员一起急忙为克莱尔实施了急救,才让克莱尔的心跳恢复。等到到达美军驻阿富汗基地后,基地经验丰富的军医为克莱尔进行了进一步的手术。
好歹是把她的命保下来了。
“你制作的那个信号发射装置没有撑到回美国就没电了。”
托尼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右手用黑色纱布裹着吊在胸前。他穿着得体的西服,头发和胡须也精心修理过,一副棕色的墨镜插/在他西服胸前的口袋里,总之打扮的又是人模人样。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克莱尔:“我以为你更想自己来修,所以我就没动。放在马里布别墅的工作室里。”
“谢谢,托尼。”克莱尔语气平缓,“我昏迷了多久了?”
“四天。”托尼回道,“佩珀看见你躺在病床上从飞机上被推下来的时候差点昏过去,一个劲地哭着问你是不是还活着。
伊森加入了斯塔克工业的制造部,成了主管,但是我在回来的当天就开新闻发布会关闭武器部,所以他可能是一入职就失业了。不过我们会一起讨论改良机甲,他也算是没有闲着。
公司的股票下跌了四十还是五十几,我不记得了。佩珀忙的焦头烂额,脾气也变得暴躁,一逮到时间就骂我。”
他最后语气带上了一点委屈,可怜巴巴道:“我很想你,宝贝。”
克莱尔不置可否,转而说道:“看上去我错过了很多东西。”
“确实很多。”托尼耸耸肩。任谁都能看出他在责怪克莱尔不顾自己的生命,让自己陷入濒临死亡的境地。
克莱尔没有搭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托尼,冰蓝色的眼睛里沉沉一片,没人可以摸透她的想法。
托尼将左手臂搭在椅背上,有些紧张,他咳嗽了两声,极力放松全身肌肉,但是效果不佳。
他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托尼?”克莱尔一眼就看穿了托尼的想法。
托尼挑挑眉,错开眼不敢去看克莱尔,犹犹豫豫,最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关于你的身份。罗德怀疑你是特工……之类的。”
托尼抬眼去看克莱尔的脸色,谨慎措辞,“你知道罗德的,军人,还是上校,有一些职业病。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不用回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就只是有点好奇。”
克莱尔垂下眼睛,陷入沉默。
托尼立马紧张了起来,他挥挥手,语速极快:“我并不是非得知道不可,你知道的,宝贝,托尼斯塔克可不管他的管家是不是赌技精湛,精通枪械,还开的一手好摩托。但是你不会匈牙利语,也不是所有特工都必须会匈牙利语。这可能和组织安排有关系,有些组织要求,有些又不会——当然我不是说你就是特工了!”
他闭着眼睛,单手掩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安抚了内心的慌乱,睁开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克莱尔,道:“我想说的是,宝贝,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如果知道真相会让你离开我,那我宁愿继续无知下去。”
他伸手去握住克莱尔的手,十指相扣,以希望能够表达出他的渴望。
克莱尔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了几下,终于抬起,露出下面那双透亮又美丽非凡的蓝色眼睛:“我不是特工。”她缓缓说道。
托尼松了一口气。
“但也差不多,我和特工之间就差了一份政府购买的保险。”
托尼疑惑不解。
“我是雇佣兵,在成为管家之前。”
“……”托尼惊讶,干干巴巴地说了一句,“酷。”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以悲伤为底色,佐以鲜血和恐惧,悔恨和痛苦。
如我们所知,克莱尔的父亲亚伯斯图尔特是一名优秀的缉毒警/察,拥有克莱尔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品德——忠诚勇敢,坚定公正,理智谨慎。他常年奋战在禁/毒的一线,几乎全年无休,以至于克莱尔有时都会忘记他的样貌,但是这并不妨碍到克莱尔对他的敬佩。
“我的父亲是个英雄。这是我在六岁之前的想法。”
六岁,克莱尔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报复的毒/贩射杀的年龄,1987年6月22日,克莱尔生日那天。
那天早晨,小小的克莱尔一直拖着不愿意去上学,因为她想要见爸爸,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她爸爸了。她的母亲哄了克莱尔半天仍然没有奏效,直到校车开走,克莱尔还是躲在餐桌地下,死死地扒拉住桌子腿,任由她的母亲威逼利诱都不愿挪动半步。
要是换作平常,她是不会这么不懂事的,但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克莱尔觉得她有权力任性这么一回。
克莱尔的母亲没有办法,只能去打电话给她父亲的同事,希望他有机会的话转告亚伯务必在今天之内回家一趟。
然后就响起了枪响。
“我看见子弹打破我们家的窗户,击中在我母亲的眉心。我看见了所有的一切。”
那是何等恐怖的画面。
一个六岁的、小小的、柔软的女孩,躲在桌子底下目睹了她母亲的死亡。
“她倒下,还睁着眼睛看着我,非常美丽的绿色眼睛。”
血流了满地,克莱尔从未见过这么多血,还是从和她相依为命地母亲身体中流出来,克莱尔还是在膝盖磕破了皮都要大哭一顿的年纪,但是已经可以意识到流血意味着什么。
她被吓破了胆,恐惧地抱着桌子腿大声尖叫,嚎啕大哭,不敢靠近她已经倒地还睁大眼睛的母亲,也不敢移动半分脱离她母亲毫无生机的视线。
她是多么希望她英雄的父亲可以出现在她面前,将她从这个难以理解但是极度恐怖的场景中解救出来。
“第一个找到我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FBI警探,我的邻居听见枪声报了警。”
这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六岁的克莱尔深陷地狱二十分钟,哭哑了嗓子,只是呆滞地抱着桌腿,任由流动的血液浸湿她白色的裙摆,和她死去的母亲默默对视着。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特意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白色公主裙,她原本漂亮的像个真正的公主,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毒/贩开了一枪就跑了。我被带到了警局,我以为我至少能看见我的父亲。”
等到克莱尔看见自己的父亲已经是第二天。他去执行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截获了一笔数量巨大的毒/品,结束之后就接到如此噩耗。
此时克莱尔所有希望都已经破灭,她甚至不敢睡觉,因为一闭眼那些恐怖的画面就会不停闪现在她眼前。
她只是憔悴而呆滞的看着那个作为她父亲的男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在他想要抱住她给予安慰时,放声尖叫。
六岁的克莱尔恨上了她的父亲。
接受了整整三年的心理治疗,克莱尔才慢慢走出了那片阴霾,她还是常做噩梦,但已经不至于连入睡都害怕。
母亲的死亡并没有让她的父亲放弃打击犯罪的信念,当他发誓要维护美国公民生命安全时,他只会忠诚的贯彻到底。
克莱尔被送到了寄宿学校,拒绝见她的父亲,没有朋友。
“一开始我会被霸凌,但是后来在我用一根钢笔把一个男孩捅伤之后,就没人敢惹我了。”
但是她也被迫转学,辗转多地。
克莱尔孤独的长到了十六岁,直到她遇见了那个,名为韦德威尔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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