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姒启程回宫时,已经是三日之后。
想到很快就能除掉身边侍奉的这四个大宫女,傅姒的心情便格外的好。
而昨个儿就已经得了消息的淳贵妃,早已经备好了傅姒最爱吃的点心和水果,看她回来,笑盈盈的招手让她上前,“姒儿,我的好孩子,姑母可想死你了。”
傅姒恍若什么都不知,笑着走过去,偎依在她身边,撒娇道:“姑母就会逗姒儿开心,姒儿不过才离宫五日嘛。”
淳贵妃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却是道:“你自幼就养在我身边,往年哪有离宫这么长时间。尤其听说那日你还受了惊,姑母哪能不担心。”
提及那日姜玉淑冲撞了自己,傅姒突然红了眼睛,喃喃道:“姑母,姒儿确实也吓坏了,只是姜表妹急着入京,听说是赶了一夜的路,姒儿也不好小题大做。而且,姜表妹当时都吓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她呢。”
那日的事情淳贵妃早已经知晓,可这会儿听傅姒这么说,她心中对于这姜玉淑也颇有些不屑。
几乎没有犹豫,她开口对着沈嬷嬷道:“淑丫头才入京就闯了这样的祸事,可见是个没规矩的。你亲自挑了两个教养嬷嬷,去教她学学规矩,省的日后再这样莽撞。”
见淳贵妃要指了教养嬷嬷给姜玉淑,傅姒差点儿没笑出来。
尤其想想姜玉淑那要强的性子,闻着这消息,岂不要晕死过去。
还有那周氏,这消息对她来说怕也恍若一道惊雷吧。
只心里这么想着,傅姒还是故作挣扎道:“姑母,这样好吗?姜表妹是太太做主接入京城的,若因着此事和姑母生了嫌隙,倒是姒儿的不是了。”
傅姒早就知道淳贵妃的性子,这些年她虽没有给过周氏难堪,可心里其实是瞧不上周氏的。
果然,傅姒的话才说完,便见淳贵妃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之后,淳贵妃又留了傅姒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想到方才傅姒竟怕周氏因此和她生了嫌隙,淳贵妃便暗骂一句,“蠢货!”
沈嬷嬷看自家娘娘眼中的得意,在旁恭维道:“娘娘,您这些年对县主的精心教养,县主可不一直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要奴婢说,还是娘娘厉害。”
听着沈嬷嬷的话,淳贵妃更是得意。
这边,傅姒回到自己屋里,宫女们见她回来,忙恭敬的屈膝行礼。
“我有些乏了,想要睡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傅姒说着,便懒懒的靠在了临窗大炕的大红色金丝引枕上。
宫女们忍不住面面相觑,可又不敢说什么,缓步退了出去。
可大家心里还是暗暗嘀咕,这县主年岁渐长,脾气是愈发不好琢磨了。
见众人出去,傅姒从荷包中拿了平安符出来,那日她求了的几个平安符,唯三哥哥的还没有送出去。
到底该瞅着什么机会送给三哥哥呢?
那日在颐和宫门口和三哥哥偶遇之后,傅姒便回了勇国公府。也不知道三哥哥这几日怎么样了?
还是日日往颐和宫给顺妃娘娘请安,却从未得到顺妃娘娘的召见吗?
想到这,傅姒心中便不由有些心疼,心中更是一阵烦躁。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傅姒坐起身,叫了宫女们进来。
宝茹只当她不好入睡,小声问道:“县主,要不奴婢去点了安神香。”
傅姒摇摇头,冷冷道:“我出去随便走走,你们谁都别惊动姑母。”
宫女们不由有些为难。
傅姒见状,佯装动怒道:“太子哥哥大婚,皇后娘娘许会借着这次机会,放一些适龄的宫女出宫。你们既无心在我身边当差,那到时候,我大可以直接回禀了皇后娘娘,也省的你们这般为难。”
话音刚落,宫女们噗通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道:“县主恕罪,奴婢们对县主忠心耿耿,县主莫要赶我们走。”
傅姒自然不担心她们有胆子往姑母那边传话,毕竟,自她重生以来,这些宫女们看着宝甄失宠,也不乏多了些自己的小心思。
傅姒很快出了翊坤宫,没一会儿,就到了西三所。
三哥哥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瞅着这时辰,三哥哥会不会在午休呢?
宫里的规矩重,姑父对皇子们的教导也称得上严苛,在傅姒的记忆中,皇子们从三岁起,寅时便要往书房去读书,之后还有射猎摔跤等课程。
也唯有中午,可以小憩一会儿。
西三所偏僻,三哥哥又不得姑父喜欢,平日里也鲜少有外人来,所以,傅姒很容易就偷偷的溜了进去,并未惊动任何人。
如傅姒所想,三哥哥果然在休息。
书房里,安静的可怕。傅姒就这样慢慢的走近他,看着眼前的三哥哥,连睡觉时都眉头微蹙,傅姒便忍不住伸手,想要抚平他额头的褶皱。
只她的手才刚伸出去,便见三哥哥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间,傅姒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像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捉住一般,有些心虚。
更因为上一世她从未和三哥哥有任何的接触,所以这会儿被三哥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愈发有些紧张了。
好半晌,宋祈禛开口了,“县主这是做什么?”
看他浑、身的戒备,傅姒想要解释,可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好在她也不算愚笨,急急拽了荷包,从里面拿出了平安符。
“三哥哥,那日我往静宁寺去,特意替三哥哥求了个平安符,三哥哥可喜欢?”
傅姒从不知道,此刻的她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嘴角的笑意是那样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还有那小心翼翼的讨好,更是让宋祈禛心里猛地一咯噔。
见他不说话,傅姒的指尖也是颤颤的。
可她岂容他拒绝,直接便把平安符放在了他手心。
知道自己行事惹人疑心,傅姒小声解释道:“这个,就当因上次的事情,谢过三哥哥。”
话虽这么说着,可她又如何能骗得了宋祈禛。
这满是漏洞的话,宋祈禛自然是不信的。
只他并未拒绝,反倒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见他笑了,傅姒也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三哥哥,这平安符是不是很好看?我求了这平安符之后,还抄了足足三卷经书,供奉在佛祖面前呢。佛祖肯定会保佑三哥哥的。”
自出生以来就不得父皇喜欢,连母妃都那般淡漠,宋祈禛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关心。
见三哥哥这神色,傅姒怎能不知三哥哥的心思,斟酌了下,她开口道:“三哥哥,顺妃娘娘这些年肯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娘娘一定是害怕因自己的缘故姑父迁怒了三哥哥,才这样对三哥哥的。”
傅姒知道自己这番话有些唐突,可她还是说了。
因为是偷偷溜出来的,傅姒也不敢多呆,而且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所以没等宋祈禛开口,她便匆匆离开了。
而这样的她落在宋祈禛眼中,倒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看她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平安符,宋祈禛眼中的笑意更浓。
只是,这样的笑意没多久,便被疏离和淡漠给取代了。
这些年,他不得父皇喜欢,母妃更是仿若这深宫最大的笑话,而这一切,总有一日,他会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的。
这时,赵淮缓步走了进来,恭敬道:“主子,方才属下见县主进来,原本想通传的。可属下也不免有些好奇,县主到底想做什么,便让县主就这样闯进来了。还请主子责罚。”
宋祈禛看着手中的平安符,淡淡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淮闻言,恭敬的又回禀道:“主子,莫先生说想见主子一面。”
提及这莫先生,便要从十年前说起了,当时的宋祈禛不过六岁,一次外出狩猎,瞧着路边有人奄奄一息,随手便救下了这人。
熟料,这莫慎道却是大有来头,掌控漕运不说,西北的第二大马市,幕后掌控之人,竟然也是他。
西北有两大马市,最大的马市掌控在朝堂手中,而莫慎道手中的,其实是黑、市。
这些年朝廷不是没有想过归为己有,可一直都未能如愿。
而这莫慎道也并非粗鄙之人,饱读诗书不说,纵横谋略之术,也颇有心得。
在被宋祈禛救下之后,便起誓自此效忠宋祈禛,绝不会有二心。
而今,他提出要见面,必是有要事的。
却说傅姒从西三所出来,并未直接回翊坤宫,而是往慈宁宫去了。
慈宁宫里,赵瑾茹正陪着赵太后打叶子牌。
见她来了,笑着便拽了她坐下来一起玩起来。
因为傅姒自幼就和赵瑾茹要好,所以也时常往慈宁宫来,赵太后也格外疼惜她一些。
席间,赵太后不免问了徐家老夫人的身子,傅姒笑着回道,“让太后娘娘担心了,外祖母这几日用了药,已经好些了。”
赵瑾茹却提及傅姒受惊之事来。
傅姒捏着手中的牌,故作惊讶道:“这事儿竟然传到茹姐姐耳中了?”
赵瑾茹笑着道:“这姜姑娘赶了夜路入京,冲撞了徐家的马车,如今阖宫内外谁人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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