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嗓子又甜又绵,像刚刚出炉的舒芙蕾,带着扑面的奶香和云朵般的柔软。她自己都忍不住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腹诽做个娇柔的小女人是真难。
偏偏男人最吃这一套,纪宁钧连日劳碌,原本累得根本不打算起身,听到这里不得不侧躺着将上身支起来,迎接她的热情一抱。
实在太久不见,柏溪是真的想他,树抱熊似的双手双脚都要缠着他。要不是小白兔不该有缚鸡之力,她觉得此刻绝对能力大到把纪宁钧这厮勒死。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抱了好一会,都有些累,特别是柏溪完全只有腰部发力,早就是靠自身毅力来支撑了。
柏溪轻吁口气,自己躺平到床上,抓着他胳膊的手将他顺势带下来,他沉沉的体重一下压过来,教她一点都透不过气。
却偏偏让她有一种无比沉醉的安全感。
纪宁钧跟她面对面,眼神幽深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低头蹭到她脖颈亲了亲。他刚刚洗过澡,鼻尖带着沁凉的水汽。
柏溪只觉得被一只鼻子永远湿乎乎的小狗嗅着,痒得不行,手背遮着下巴咯咯笑,嘟囔:“别弄了,好痒啊。”
“你身上怎么总是有股奶香味?”纪宁钧忽然抬头说,菲薄的嘴唇浅浅勾出一个弧度,眼里倒是一贯的深沉。
柏溪心想那不是废话吗,她特意花重金让调香师给她调的香型,专治你这种喜欢小白兔的。表面上却还是乖巧柔顺的,小小声:“你不喜欢吗?”
“吗”字还没出口呢,纪宁钧又问:“怎么好像还有点酒味?”
“……”柏溪整个人都快僵住了,她不是已经刷了十几次牙了吗?只能强行镇定:“睡觉前偷吃了一个酒心巧克力……慈宜送的。很难闻吗?”
说完还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再拿碎玉似的小牙咬着。
纪宁钧看着她一举一动,眼底暗色更加深幽,他一手托着柏溪下巴,轻轻揉了揉她婴儿般滑软的皮肤。
这是他要吻她时的惯常动作。
柏溪一下紧张到心脏狂跳,这次所有的羞怯和窃喜都不是装的,她立刻下意识闭眼,平放的两只手死死绞着床单。
纪宁钧却只是浅尝辄止,声音如梦似幻:“不难闻,很甜很好吃。”
喂喂,好吃你就多吃点,你啄这么一小下就躺下去是怎么一回事?柏溪睁眼看着纪宁钧躺下来,明明有满肚子的话却说不出来。
几秒钟后,纪宁钧又起来过一次。
柏溪原本以为这家伙终于开窍,记起来夫妻久别后的固定主题了,没想到他只是把夜灯关了,再重新躺回了他的半边。
柏溪:“……”
夜里起了一点风,刮得院子里的大树叶片碰出簌簌的响声。他们这间卧室只在二楼,离得分外近,所以声音也分外大。
这栋位于黄金地段的豪华别墅是结婚时纪宁钧爸爸送给他们的礼物,为了表示对这段婚姻的认可,别墅直接登记在柏溪名下。
既然是柏溪物产,装修时完全依照了她的喜好。
柏溪特别怀念儿时家门口的那几棵梧桐,尽管园艺师婉转表达了梧桐并不十分理想的意思,当时的她还是执意往门前竖了两棵。
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确实是个错误,这种高大的落叶乔木根本不适合这个家,就像这个婚姻也根本不适合他们俩一样。
柏溪透着外面的一点月色看到纪宁钧模糊的轮廓,她现在根本气得要死,他却鼻息平缓,一点心事都没有地躺着。
柏溪默默在心底念了三遍这老公是“自己找的”、“自己找的”、“自己找的”,愤懑不平地翻了个身。还能怎么办啊,她也睡吧!
刚刚闭眼,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翻身的动静是不是太大、太不淑女了?
纪宁钧明显是被吵到了,在她背后也翻了个身。柏溪耳后很快一热,他半边身子又压过来,声音黏着她开始发红的耳朵。
“是不是睡不着啊?”纪宁钧声音忽近忽远,脸上带着淡淡促狭笑意。他将一只手伸到她肚子上,动作利索地接连接了几颗扣子:“我也是。”
柏溪暗自腹诽这家伙也太鸡贼了,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想等她主动。她扭捏着要说点什么,他热烫的手已经盖在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惹得她立时一颤。
纪宁钧紧紧贴着她,卸下彼此阻碍后,缓慢但坚定地进入。
纪宁钧向来冷情,柏溪头一次见他,便是他拒绝校花求爱的一幕。
校园里最常见的香樟树下,他一张过分白的脸被阳光照得几乎发透。明明是暑气逼人的酷夏,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看人的时候,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凉意。
及至到了商场,这份冷中更添一份凌厉,再亲近也有一份疏离感。
想想也实在是情有可原,他初出茅庐便被委以重任,如果不刻意培养自身成熟稳重的气场,怎么可能压得住手底下那帮对他颇有微词的元老。
他办公室里最显眼一处,便是他亲手写的十个行楷大字: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
曾让曾国藩热泪盈眶的一对寿联,用在纪宁钧身上也刚刚好。外界送他绰号“怒目金刚”,是因为他有初生牛犊之孤勇,向来以恶制恶,从不掩一身锋芒。
纪宁钧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从小便只做第一名,旁人能做到的事,他不仅要做到,还要做到最好。他认定下的目标,再多反对虽千万人吾往矣。
进入公司不过短短数月,便以雷霆之势肃清异己。如此地震,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会尝到苦头,然而公司不仅安然无恙,市值还节节攀升。
集团重组上市当天的敲钟仪式,他手持鼓槌静默站立只是寻常,身后却是一整个城市的俯仰追望,自此无人能出其右。
他仍不满。生意场上,已婚男士的信誉度总是比未婚男士要高得多,他便立刻找了离他最近的柏溪匆匆领证。
柏溪每每都觉得好奇,明明是这么一个面冷心冷的人,怎么一到了床上就完全变了样,急切难安地像是一个人形泰迪。
出于一个男人的骄傲,他每每都会先为了取`悦于她,百般技巧,千般讨好。
等她浑身簌簌发抖如同一柄随风而动的秋叶,方才到了他真正发挥的时候。
柏溪尚算青涩的那一年,爱极了他在这件事上最初的体贴和温柔,后来食髓知味,新手成了老司机,巴不得他立刻跳过前奏直接化身野兽。
柏溪喜欢他蛮横的力度和节奏,喜欢看他气喘吁吁,汗水流过他前胸。
好像只有这种时候才能真正感觉被需要,感觉到两个孤独的灵魂也有颤抖交汇的一瞬。
不过这样激烈的运动也往往会有后遗症。
后一天早上,柏溪浑身上下像是被轿车碾过,特别是某处隐秘又酸又痛,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居然早上十点了?
夜里忽然开窍的纪宁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泰迪,搂着她腰不停突突突,恨不得把过去一年多欠的粮食一次性`交全似的。
柏溪到后来意识都模糊了,幸好还记得自己是淑女这件事,只抱怨了句“你都不会累吗”,否则完全依照她个性横起一脚飞踹说“你给老娘下来”,她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柏溪忽然顿了顿,现在人人都爱戴面具,她已经不诚恳至此了,那纪宁钧呢,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掩藏了本性呢?
到底是外面深沉冷漠的他是真实的呢,还是床上热情似火的他是真实的呢?
房门被打开来,纪宁钧穿着衬衫西裤,边打领带边走进来。
他看起来也没能从那运动中彻底缓过来,鲜见的睡过了头。才刚刚洗过澡,水滴顺着凝结的发缕滴下来,白衬衫上一片星星点点。
还没来得及穿鞋子,他赤着脚,沉闷脚步里,留下一串由深至浅的水印。
“醒了?”他眉梢一挑,深邃眼睛扫视过来,预备想打的温莎结刚刚绕了一圈,他显然很不擅长,迟疑着接下来的步骤。
“嗯,醒了。”柏溪孩子气地捂嘴打了个哈欠,再举起两手伸了个懒腰,原本就松垮的袖子直接落到肩上,露出两条细长的胳膊。
纪宁钧原本只是随意一瞟,猛地被她雪白的肤色晃到了眼。
许久不见,她还是老样子,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总带着一股酸甜的稚嫩。纤尘不染的一张脸却完全是成熟女人的风韵,说不出的明艳娇俏。
她看向纪宁钧,咧嘴笑得灿烂:“系领带啊,我来帮你吧!”
柏溪说完就伸手抓过他领带,同时两腿展开往床下走。她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恢复能力,脚刚着地,犹如踩上云朵,膝盖也软得不行——
柏溪一步都没迈开,四仰八叉地倒地上。慌乱之下手里的领带一直没松,连带着纪宁钧也一同被扯了下来,重重压在她身上。
“唔——”柏溪翻着眼白,觉得自己像是块夹心饼干,旧伤又添新伤,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被轿车碾过了,是火车!火车!
“噗——”偏偏后面的纪宁钧还不合时宜地笑起来,被压在下面的柏溪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震动。
她闭着眼睛深呼吸几次,咬牙切齿却还要保持风度地缓慢撒娇:“别笑了,快点拉我起来,我腰都断了。”
纪宁钧也不知道今天心情怎么就这么好,柏溪一开口他居然笑得更加厉害。柏溪实在是难受狠了,忽的大声:“笑什么笑!快扶我起来!”
恰好纪宁钧正停下来,安静的卧室里只剩下柏溪说话,更显得她声音尖锐语气焦躁。两个人都是一怔,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
后来是纪宁钧先反应过来,将柏溪抱起来放回床上,语气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的错。”顿了顿,还是有笑意:“就是你刚刚的样子——太可爱了。”
才怪。是太滑稽了吧?柏溪正后悔自己刚刚的失态呢,偷偷瞄见他似乎没什么反应,索性打个马虎眼地略过去。
柏溪小心搓着刚刚摔红的胳膊,岔开话题:“你要出去啊?”
纪宁钧“嗯”了声,领带也不着急打了,松松悬在脖子上,自己坐去柏溪身边,拿过她胳膊帮着揉了揉。
“那你吃过早饭了吗?”柏溪反抓过他手,说:“我下去给你做点东西吧,你不是最爱吃我煮的面吗?”
柏溪刚再要下床,纪宁钧一把搂住她腰,热乎乎的鼻息就喷在她耳边,说话的同时嘴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皮肤,痒得柏溪直想抖起来。
“你不是腿软吗?”纪宁钧一只手意味很浓地在她腿间来回揉搓着,袖口上的金属袖扣折射着熠熠的光。
这人隐隐又有化身泰迪的趋势,柏溪明显感觉到后面某处存在感十足地抵着她。凌晨那股抵死的战栗又重回记忆,柏溪不是不想,可又实在觉得无力应付。
纪宁钧像是读懂她心思似的,说:“一会儿真的有事,助理都到楼下了。面跟你,我现在都没空吃。”他拨了拨她下巴亲一口:“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明摆着是来撩人的,柏溪思路却不知道岔到哪里去,忽然来了句:“是你那个姓尹的女助理?她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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