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最近一次得到纪宁钧的消息,是源于一则微博热搜。
他因为被拍到有女人深夜进入酒店套房,后者直到凌晨才姗姗出来,被媒体爆料婚内出轨,与太太早就貌合神离。
纪宁钧含着金汤匙出生,是国内知名企业家独子。在当下这个浮躁社会,仅仅凭借自身非凡财富就收获拥趸一片。
偏偏他还长着一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是众人口中“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要靠才华”的真实版本。
这样一个人已经足够有话题感,再加上纪太太曾是国内的一线大腕,两方的粉丝加上一堆吃瓜的路人,“纪宁钧出轨”的热度可想而知。
幸好纪宁钧从不是吃素的,手段雷霆,热搜不过存在十来分钟就被撤了,所有转发过消息的媒体、营销号悉数删博。
最先放出消息的那家自媒体更是直接被封号了。
同一时间,纪宁钧的公关团队放出消息,表示要追究相关人等法律责任的同时,声明视频中的女士只是纪宁钧的女性助理尹某。
“纪先生与尹女士仅为上下级关系,并无网传的不正当关系。纪先生与太太结婚多年,感情始终如初……”
以下省略纪宁钧爱妻的一万字小论文。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坏,纪宁钧甚至破天荒接受了媒体采访。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他闲适而坐,长臂懒懒搭在沙发上。
面对记者提问,他条理清晰,思路明确,声音低沉醇厚,像保存完好的老唱片经由留声机缓缓流出,不打折扣的好听。
“发视频的人很会耍小聪明,特意只留下了我助理出入的片段。其实那天晚上我组织了一个短会,当时在我房间里的并不只是我们两个人。”
“那新闻出来之后,有没有跟太太解释过呢?”记者又将话筒递给他。
方才还在侃侃而谈的纪宁钧忽然顿了顿,许是在思考如何答得滴水不漏,许是别的什么,他过了几秒才答:“既然不是真的又何必要解释呢?”
“看来太太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了,你们的感情一定超级好吧。”
原本肃然看向镜头的纪宁钧,眼神陡然柔软,习惯性下压的唇角也难得扬起弧度,他连语气都变得轻松起来。
“对,她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纪宁钧说。
好到能让一个利喙赡辞的人也找不出准确词语来形容。如此深情又如此温柔,这一刻,所有蹲在屏幕后观看采访的人,都自我代入的觉得与他恋爱了。
“到底是真的不用解释呢,还是根本就没跟太太联系过又不想撒谎,所以就用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所有人都搪塞了?”
闺蜜郑慈宜说这话的时候,柏溪正跟她在清吧里喝酒。
柏溪原本是约她在市里新开的一家夜店蹦迪来着,谁想到这家伙许是怕她灌酒,居然带了自家宝贝女儿来做挡箭牌。
柏溪无奈转战至此地,跟郑慈宜一道喝着味道甜腻的现调鸡尾酒。
听完郑慈宜这一番话,柏溪按在手机屏幕上的一只手立马顿了顿。
她一双画着浓烟熏的眼睛迅速瞟了一眼对面,随即将手机抓到身前,状似无意地退了微博,四处翻了翻。
短信,没有,微`信,没有,电话……最近一通停留在一个月之前,是他妈妈犯了风寒,他提醒她拎点东西去慰问。
郑慈宜瞟到她灰溜溜的脸就知道自己是猜中了,叹气着说:“你干嘛总这么巴结他啊,世界上又不止这么一个男人,这是冷暴力你明不明白?”
两个人算是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朋友了,柏溪也就不想扭扭捏捏地说一句“他是因为忙”诸如此类的屁话了。
柏溪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放下的同时将脸一板:“不然还能怎么办啊,离婚吗?你给我找个长得又帅,又能挣钱,床`上`功夫还一流的男人吗?”
郑慈宜:“……”
柏溪年纪其实不大,婚龄倒是已经有好几年了。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助理闹过绯闻的纪宁钧。
柏溪嫁给他的时候,刚刚收获人生的第一个影后,试水拍的第一部电视剧便是当年爆款,结局收视直到现在还没被打破。
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女明星忽然宣布息影嫁人,如果不是爱惨了这一位,谁会甘心只做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
只可惜纵然柏溪愿意为纪宁钧洗手作羹汤,纪先生却总是一副与她不熟的样子,他在外出差一年有余,两个人交流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柏溪只能从他的新闻里找行程,就好比这一次他回来,柏溪事先也没有得到过有关于此的任何只言片语。
纪宁钧接受采访是昨天的事,那则绯闻则要再早一天,这么算起来他起码回来三天了,宁可在外住宾馆也不肯回家。
柏溪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过得憋屈,招来侍者又要了一杯酒,朝着郑慈宜嘟囔道:“有时候我还真想离了。”
郑慈宜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柏溪突然拍着桌子跳起来,指着桌上震动的手机说道:“他妈妈怎么来电话了!”
柏溪一把抄起手机往外跑,郑慈宜把孩子扔给保姆,在后面跟着。
厕所内,朋友面前大大咧咧的柏溪立刻化身小白兔,一声甜软糯的“妈妈”听得郑慈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纪宁钧妈妈在那边说:“马上到你生日了,我给了你准备了点礼物,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过法,我们不干涉,你有空过来拿,顺便吃个便饭好了。”
柏溪语气更加恭敬,说:“谢谢妈妈。”
“咦,你在哪啊,那边怎么好像有点吵?”纪宁钧妈妈忽然问。
柏溪简直紧张得背脊冒汗,赶紧招呼一直在旁光明正大偷听的郑慈宜去关厕所的门:“我在……看电视呢。”
话音刚落,某个坑位突然响起冲水的声音——
柏溪吓得一动不敢动,舌头都打颤,郑慈宜则在旁边快乐疯了,等着听柏溪一会儿怎么接着编瞎话。
幸好这回纪太太没多问,只叹息着:“哎哟,我就说接你来吃饭吧。”她声音一下变得远了些,像是跟谁在说话:“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呢,无聊得很。”
手机里始终带着沙沙的声响,柏溪接连喊了几声“妈妈”。
就在她以为婆婆肯定是在跟旁人说话,忘了她这通电话的时候,柏溪忽然就听到那边响起个熟悉的男声:“柏妞。”
柏妞是柏溪家里人自小喊到大的昵称,她进娱乐圈的时候年纪不大,粉丝也就跟着她家里人一道喊柏妞,把她当成是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来宠。
纪宁钧先是喊她“柏同学”,后来是“柏溪”,结婚之后称谓变成了很平常的“老婆”,只有高兴的时候才喊她“柏妞”。
只这一声,柏溪整颗心都酥了,踮着脚来回荡漾着,方才说想离婚的话早就不记得了,一颗心跳得还像第一次见他一样。
“嗯。”柏溪抿嘴哼着,眼神四处躲闪,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欲语还休:“……你回来啦?”
纪宁钧也“嗯”了声:“晚上我还有一个会,忙完了就回去。”
柏溪声音越发糯软:“那我等你回家。”
纪宁钧倒恢复了一惯的姿态,不复方才那一声“柏妞”时的亲昵,语气是不轻不重的淡淡然:“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柏溪一直等到纪宁钧挂了电话才把手机放下来,一旁偷听的郑慈宜也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到她面前。
郑慈宜挠了挠脖子:“祝贺你啊,终于等到老公回家了。要不要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喝个鬼啊!”柏溪推开郑慈宜就往外走,恨不得立马掏出瓶卸妆水现场就卸妆:“我要赶紧回去准备了!”
柏溪对纪宁钧一见钟情之后,便利用各种手段试图掌握他的全部喜好,其中,他对女人的喜好当然是重中之重。
柏溪从他历任女友身上总结出了温柔的共性,认定纪宁钧喜欢的是如水一般的女人。
等见到纪宁钧娇滴滴,说起话来永远不疾不徐的妈妈后,她对自己的判断更加肯定。
于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比男孩子还野的柏溪蓄起长发,穿起裙子。纪宁钧面前这个一说话就爱脸红的淑女,她一装就是好多年。
柏溪坐在回程的车上就开始卸妆,等到了家里,一头扎进卫生间,连着刷了十几次牙。
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刚刚敷完两张面膜的脸上水当当。柏溪又很是心机地扑上晚安粉,再涂了点粉色润唇膏。
平时那些性感的睡衣也全部收起来,小白兔当然该穿保守的两件式全棉睡衣,上面画满了可爱的红色小草莓。
这么一折腾,时间悄然过了十二点。楼下院子里的夜灯在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后,渐次亮起,照亮了藏在窗帘后的柏溪的脸。
她再看了一会儿,直到轿车入库,立马赤脚跑去床上,滚了两圈滚乱床单,再将头深深埋进被子做熟睡状。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她真的快要睡着了,卧室门响。有人故意放慢脚步地走进来,紧跟着床榻陷下半边,纪宁钧带着一身清淡皂香地躺下来。
柏溪顺势往那处滚了滚,在昏暗的夜灯中舒展双手伸了个懒腰。半开半闭的眼睛小鹿般清亮,在看到纪宁钧后,立刻新月般弯起。
“老公,你回来啦。”柏溪说话的时候,嗓音黏黏糊糊,还真像刚刚睡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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