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卖酒前,齐庸凡去仓库清点了一番酒水种类。几乎没人会在景点买酒,所以他当初只进了些江小白、二锅头、青岛啤酒之类的常规酒,偶尔留着自己喝。
昨日他拿去卖的便是江小白,一时没注意,拿了几瓶400ml的金标52度纯粮高粱酒,怪不得把一群人都给撂倒了。
这回他学聪明,特意挑了酒精度数最低的,再掺水,想来应该符合古代人的口味。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将备好的酒水、烤串运到陈家,先放在院子里,然后去门口卖面包和泡面。
老卖这两样显得太过单调,他又添了一样牛奶,装了满满一只木桶,用量杯按每200ml卖,须自带容器。
镇上从未有人卖过牛乳,村里的牛大多是黄牛和水牛,产奶量极低,也没人去打这个心思,最多喝些羊乳。倒是大家都听说过北方边戎民族会喝奶,因此也不觉得稀奇。
而来自现代的蒙牛杀菌乳,相比之下不仅没有腥味,还隐隐有股甜味。小孩子喝了以后天天嚷着还想喝,加上齐庸凡打着多喝牛乳对身体有益的旗号,每到中午一桶奶便卖得精光。
许多去私塾上学的书生,以往都会在包子店随便买点充当早饭。但自从多了陈记肉铺门口的摊位,他们皆会来此买一杯牛乳,加上面包。
这样的早饭已经成为镇上有钱人家的风尚了。要是哪户人家早上吃得起这些,肯定会饱受邻里的艳羡。
如今人不多的时候,柳元子已经能将摊位看治得井井有条。齐庸凡便会去陈家里屋歇息,跟着二狗子摇头晃脑地念弟子经。
这天徐大娘也上来了,给她的宝贝孙儿带来俩红烧大鸡腿,喜气洋洋地说:“昨个刚吃了顿喜酒,特意留着这些带回来给你们!”
她还一并带来了山上挖的冬笋野菜,几捆干柴,以及两尾草鱼。虽然这些吃食对陈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怎么说也是丈母娘的一番心意,陈生很是高兴地接过来。
徐大娘一转头看见齐庸凡,布满褶子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道:“齐哥儿,最近生意好不好做的啦?”
齐庸凡回答道:“托您的福,有元子帮忙看顾,还不错。”
陈生在一旁笑着补充道:“岂止是不错啊,齐兄生意好着呢,每天排队的人都排到街尾了。”
徐大娘眼珠一转,细细端详着齐庸凡,问道:“齐哥儿今年贵庚?”
齐庸凡被她盯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抱着手臂,感觉有点冷飕飕的,道:“18了。”
徐大娘喜道:“早过二八了,齐哥儿有考虑过婚事吗?”
这话徐大娘以前就问过,他忙打着哈哈道:“还没呢,男子先立业后成家,我还未曾赚到什么钱,哪儿有心思娶妻。”
徐大娘锲而不舍,“乡下姑娘又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我跟你说,我堂弟的表妹家的女儿,长得忒秀丽,你肯定喜欢,要不要抽空跟我去莲花村见一面……”
齐庸凡摆了摆手,探头望向外面,匆匆甩下一句话:“我过去看顾下摊子。”
直到踏出院子,他才感觉心里踏实了。说实在他并不喜欢徐大娘这种拉郎配的“相亲”方式,但也没办法翻脸走人。几年前他便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会娶古代女人为妻。
更何况他穿越过来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谈恋爱。
……
晚上夏星酒馆开门。冬天天黑得快,齐庸凡每桌都摆了白蜡烛,并点上火。烛光闪跃,与街上的灯笼相映成辉。
铁架上冒着熏肉香的白烟,被风吹去街头巷尾,撩人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唤。
生意照旧不错,桌桌满员,还有不少拿了号的客人站在一旁排队。
齐庸凡一边翻转着烤串,偶尔还要腾出手来去倒酒,忙得焦头烂额。累是累了些,但瞧见银子不断进账,还是很开心的。
关谷如今成了酒馆的忠实客户,每日风雨无阻必来此占位。改良过的低度数米酒更受欢迎,几乎成了夏星酒馆的招牌,即便贵了些,但仍有许多人咬咬牙便买了。
而对面龙游酒馆的生意便显得尤为凄惨,说得难听点,每日除了苍蝇在桌前盘旋,一个影子都不见……
某日小二买了酒回去,掌柜喝完以后,陷入了沉默。
小二问:“掌柜的,还要吃烤串吗?听说他家的烤肠是一绝。”
掌柜摇了摇头,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马车去越川县了。
至此以后,龙游酒馆无甚生意,关门大吉。
……
烤了几轮肉后,烟熏火燎的,齐庸凡感觉自己的脸几乎都要被烤成黑炭了。他去里头拿了湿毛巾擦了擦脸,走出来时却看见殷旭正站在摊位前跟柳元子说些什么。
走近了,他才听清楚,殷旭在点菜。
“来两杯酒,四串烤肠,两串五花肉,两串烤白菜……”
第一次吃“烤物”,殷旭显得很谨慎,只买了一点儿,并且还是看在这家店是齐庸凡开的份上。
小林子环视周围,盯着桌上的白蜡烛,微微又些诧异,估计以前没见过这玩意,图个新奇。
碰巧有一桌人吃完走了,柳元子过去收拾了桌面,而后安排他们坐下。
酒先上来了。殷旭望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惊讶道:“那天我们闻到的酒,竟真是他酿的。”
小林子喝了一口,甘爽的口感刺激着味蕾。他撇了撇嘴,道:“不过是会酿酒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殷旭笑道:“他还是状元呢,难道这也不算什么吗?”
小林子不说话了,埋头喝酒。不一会一杯酒便被他喝得一干二净,双颊绯红,晕乎乎地抓着殷旭的手,叫道:“公主……”
殷旭垂下头,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骤然变得低沉起来,“林,闭嘴!”
小林子打了个激灵,背后冒出的冷汗几乎把衣衫浸湿,猛的清醒过来。他自扇了个巴掌,诺诺道:“公子,对不起。”
殷旭淡淡道:“下回别再这样了。”说完拿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不过这酒是冷的,入喉难免令人不适。在这样的天气里,若是能喝上一壶热热的好酒就好了。
他寻思着等下跟齐庸凡买上一壶,带回家。
喝完酒后,齐庸凡把他们点的烤串端了上来。殷旭嗜辣,点了重辣,这让齐庸凡有些害怕,问道:“要不要再点酒喝?”
殷旭莫名其妙:“为何?”他已有些醉了。
齐庸凡道:“烤串很辣,你们会渴。”
殷旭道:“那便再来两杯。”
结果殷旭发现烤串着实好辣,他从未吃过如此重口的食物,辣得满头是汗,呼呼地张嘴呼气吸气,颇为狼狈。
齐庸凡给他拿来了酒,想了想,又去木推车里勺了一碗打算送给二狗子的剩牛奶,道:“喝点这个吧,解辣。”
殷旭喘着气,也没看杯子里是什么,一口灌进嘴里。出乎意料的味道……甜甜的乳奶味,冰冰的,好似一下将辣意给包围了。
结账时,殷旭问齐庸凡:“你往后会开店吗?”
齐庸凡笑道:“当然会啊,等我赚到银钱了,定然开一家极好的酒馆。”
殷旭便道:“同我一起开如何?我有钱。”
齐庸凡摇头,“不,我喜欢自己的店。”
他不太喜欢跟别人合作,就像很讨厌现代的商业综合体一样。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是很早以前的愿望了。
虽然在现代未曾实现,但他希望在异世界可以。
“你方才给我的那杯……是牛乳吗?”殷旭问道。
“嗯,味道还不错吧,我早上会卖喔。”
随后殷旭买了一壶酒,但不方便带回去。
齐庸凡便说等会就收摊回家了,可以帮他送到隔壁。
……
镇上的钱庄差点儿就关门了。齐庸凡赶在最后一刻去兑了钱,揣着一口袋叮当作响的碎银,沉甸甸的。
夜深人静,偶尔能听见打更夫敲着锣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回到家,他放好木推车,打开酒坛子,里头碰巧还剩下一些,用竹筒装了,送到隔壁去。
今日卖的全是江小白,他心想,明日应该轮换着卖二锅头了。
咚咚咚,敲了半天门才有人应。
小林子揉着眼,睡意朦胧地走出来,瞅见他,没好气道:“怎么现在才来?我家公子等你等得都快入睡了……”
“抱歉啊。”齐庸凡把竹筒递过去,道:“这酒就送你们了。”
他虽然抠,但还是懂得维护邻里关系的。
小林子愣了愣,刚接过酒,便见他转身离开。
“你能否卖些瓜子于我?”小林子叫道。
齐庸凡回头瞥了他一眼,道:“不能。”
卖给殷旭倒可以,但他不会卖给小林子。无他,看此人不爽罢了。
回到车里已经很晚了,齐庸凡洗洗睡下,但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只好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喝下,困意这才袭来。
他似乎隐约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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