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蜚(上) 季明洵x季光汐

小说:禁止撒娇 作者:时有幸
    1

    炎热夏日, 刚满十八岁的少年站在宅邸外面, 他出落得长相惊艳,此刻垂着桃花眼的眼睫,安安静静地在思索些什么。穿着的衣服虽然不是名牌,但洗得很干净。由于没被仔细熨烫过,衣摆有一些泛皱。

    手指绞弄着衣摆,让褶皱变得更深, 就在他下定决心摁响门铃之际,隔壁蹿出了个同龄人,不假思索地敲着大门。

    同龄人的左胳膊被包扎起来,绑了块三角巾:“季明洵,我还当你真心诚意过来探望病号,来我房间坐了没到两分钟,把我八门课作业全部拿走了!”

    “而且居然连语文作文都拿, 丧心病狂——”

    里面正好有人推门而出, 被喊作季明洵的男生和人说说笑笑,再被自然熟络地推着肩膀往前走。

    “我们由衷感谢杜同学始终坚持创造班级作业多样性。”季明洵说,“就算被人追着塞情书, 逃跑过程中不慎摔下楼梯导致骨折, 照样意志坚定地把暑假作业提前写完了。”

    其中一位女生附和:“也感谢季同学, 贴心地给题目附上多种解法,供大家自我选择。”

    说完那群人鼓了一会掌, 欢呼起来。

    季明洵注意到杜羡身边的少年,怔了怔, 过了几秒钟才想起来他是谁,随即笑容收敛了些,把同学送走以后,朝季光汐招招手。

    “我来找妈妈。”季光汐淡淡地说。

    “哦,她去陪我爸出差了,有什么事?哎呀,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叫光汐吧,两年没见,我差点认不出你,怎么变那么好看了,还是因为之前几那次见面,你总是默默低着头?”

    这么聊着,季明洵忽的恍然大悟:“也是,五官慢慢长开了,隔半个月都会觉得变漂亮许多。”

    季明洵抬手开了门,季光汐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到里面去。

    “学校补课要交两百块钱,这个月她还没给我生活费,今天不交的话,报不上名了。”季光汐说。

    季明洵道:“可能她忙忘了。”

    这句话是安慰人的,忘是真的被忘,不过冯珊整日清闲没有工作,哪里会忙。

    “怎么不让和你一起生活的外公外婆先垫垫?”季明洵随意说了句,“找对象了吗?两百块钱让人暂时借一下当周转也没事。”

    季光汐抿了抿嘴,季明洵道:“没有对象的话,我借你周转,不用还了。”

    然后季光汐解释:“今年年初时两位老人都相继过世了。”

    闻言,季明洵一愣:“怎么从没听阿姨提起来过,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

    “对。”

    “哦这样啊。”季明洵说,“那我不借了,你留这儿吧,办个转学手续。”

    起初季光汐没反应过来,季明洵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到季明洵让管家给自己安排屋子,这才如梦初醒。他在客厅里坐立难安,说:“不用,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冯阿姨就这么让你独自生活在外面?”季明洵蹙了一下眉。

    季光汐说:“她和我商量过,怕叔叔不开心。”

    “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季明洵嗤笑。

    确实,冯珊性格过于柔软,她所担心的那些事根本没有发生,那位叔叔得知以后,温和地让季光汐住了进来,并且叫他不要拘束,转去和季明洵一起上学。

    那是他和季明洵真正产生交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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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眼瞧季光汐这个人,会见他有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的,不笑也有几分暖意。

    本该是烂漫多情的面孔,然而气质比长相截然相反,且比惊艳精致的五官更加让人印象深刻,单单是坐姿端正的侧影,就清冷得在夏日冒寒气,就差举块牌子表示生人勿近。

    就算站在季家门外有求于人,他也有种遮掩不掉的疏离淡漠,或许和长时间孤独的生长环境有关系,总之整体而言,还是让人觉得他很可怜,也很乖巧。

    不过,现在他的形象足以颠覆别人对他的以往印象。

    “能不能别打架?你看看你的校服,脏得不像样子。”冯珊眼角发红,拿起纸巾闭眼擦拭了下,道。

    眉角处绑了块白纱,嘴边也留着擦伤,季光汐站在沙发前一声不吭,听母亲苦口婆心地劝诫自己。

    见此,冯珊叹气:“要是有什么问题,遇到了难处,要和妈妈说,知道了么,光汐?”

    事实上,把难处和她说了以后完全无济于事,她太过软弱,只能掉几滴眼泪。但是季光汐有了点反应,朝冯珊点头后,飞快地瞥了下楼梯转角处。

    有个人坐在台阶上,屈着膝盖背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朝他勾起了嘴角。季光汐转回头,盯着图案华丽的编织地毯眨了眨眼睛。

    他心里念了遍那人的名字,季明洵。

    其实季明洵让自己进了家门以后,冯珊暗示过他最好要喊对方哥哥,但季光汐从来没这么叫过。

    反正毫无血缘关系,他不愿意让季明洵当自己的哥哥。

    冯珊见季光汐心不在焉,匆匆结束了谈话:“行了,你早点休息吧,听话一点。”

    季光汐嗯了声,拎起女佣捧着的书包,单肩背在身上,往自己的房间走。

    季明洵已经不坐在原处了,季光汐左顾右盼想要找人,抬头看到对方站在二楼的走廊尽头,懒散地倚在窗边看风景。

    走到季明洵身边,季光汐也望着远处愣神,直到季明洵问他在想什么,他张开嘴感到一阵撕裂的酸痛,这才清醒了一些。

    季光汐说:“想我爸。”

    季明洵道:“据说你很小的时候,他就出了车祸,你对他还有印象?”

    “没有,我妈再婚以后,给我改过名字,到现在有十多年了,我连自己原名都不记得。刚刚只是在想,爸爸是不是怪我不仅改掉了名字,还搬到你家来,于是让我这么倒霉。”

    冯珊和季明洵的父亲低调结婚了很久,只不过前两年才以女主人的身份,搬到了季家的宅邸来,正式同居在一起。

    她给季光汐改名的时候,季光汐还在读幼儿园,连字都不会写。

    “你别乱想。”季明洵说。

    不再继续上一个话题,季明洵打量着季光汐的脸,他感叹:“你伤得好重啊,季光汐,我看不是你爸在惩罚你,是你欠了哪个拳击选手的情债。”

    季光汐板着脸,冷冷道:“少放屁。”

    他抬手碰了下自己的白纱,作保证一般:“拍准考证照片之前能养好,嘴角疼,我懒得说话了。”

    他撇开头去又用指尖摸了摸那处擦伤,忍不住嘶了下,紧紧皱起眉头。

    季明洵见他这副样子,不自禁歪过头,摁着他的下巴要他仰着脖子正脸看着自己。

    目光落在季光汐的眉梢,一寸寸往下移。

    楼下的冯珊开始独自吃晚饭,厨师推着餐车进来,佣人们在转角来来去去送东西,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知道谁说话逗着冯珊开心,冯珊的语气变得如释重负,转而笑了起来。

    在母亲的笑声里,季光汐与季明洵对视,手心里再被塞了管药膏。

    然后,季明洵俯着身子,轻佻吹了下他嘴角正在犯疼的伤口,再舔上去。

    ·

    爱上自己的继兄这种事情,搁在半年前和季光汐说,季光汐只会回一句:是我脑子有病还是他脑子有病?

    如今再想想,这种事情大概是两个都有点问题……

    跨过那条线的过程十分简单,季光汐到了季家以后,不慎生了场病,要季明洵给他每天带作业回来。

    有天季明洵打篮球,回来得晚,跑去浴室冲了凉,才带着一沓试卷敲了他的门。

    他因为发烧而面颊晕红,耳根也呈现出淡粉,病恹恹地蹙眉,眼角泛着水光,盯着试卷叹了口气。

    接过作业以后,他朝季明洵道谢,忽的注意到对方的衣衫被没擦干净的水珠浸湿,无意衬出了好身材,再搭配英俊到有些锋利的脸,凑得太近可以闻到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某处发烫,暗骂着自己畜生,接着发现对方在愣神的间隙也起了反应,信息素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混合在一起,诱惑人释放出更多暧昧信号。

    瞧瞧,我对他有感觉,他对我也有兴趣。这种认知让季光汐晃了晃神,满是得意。

    可能是缺爱了太久,抓到一点被爱的机会就要出手,可能是烧得昏昏沉沉,让他无法思考太多。

    也可能早就对季明洵打起了歪主意,躁动的年纪太容易在荷尔蒙的催使下动心,在朝夕相处之下生出别的心思……

    以上的种种借口不重要,他的动作大胆肆意,抬起胳膊勾住季明洵的脖颈,让他顺着自己的力气弯下了腰。

    季光汐冰冷的外表会给人错觉,误以为他十分克制自己,其实他在某些方面,向来无所顾忌,优柔寡断的母亲给他带来的失落太多,让他自身往截然相反的方向奔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呼吸一凝,随即吻去了对方脖颈上的水珠。

    2

    有人看到季光汐破了相,开玩笑问季明洵,是不是他欺负人,让人脸上开了花。

    “我要欺负他,是让他的脸开花吗?”季明洵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

    落在旁人耳朵里,这意思是不会冲动行事,打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而季光汐听到了,却紧紧捏着笔,耳根有些红。

    说着拍准考证之前可以褪掉疤痕,事实上,毕业那天,季光汐依旧挂着彩,搞得老师们频频关注他,关心这位看起来清冷文静的同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季光汐没再遇到那群找自己茬的小混混,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在典礼结束以后,和季明洵去打电玩。

    两人在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像情侣一样相处,买第二根半价的甜筒,喝同一杯汽水饮料,路过花店,季明洵会给他买花。

    可惜的是花不能捧太久,在离家不远的路口处,季光汐得狠心把盛放着的花扔进垃圾桶里。

    季明洵说要安慰他,他面无表情地等着被哄,心里默默期待着,不过没有甜言蜜语,他只是被推在墙上亲吻,彼此的唇齿之间都弥漫着冰淇淋的香甜。

    高考后漫长的假期让人无所事事,季光汐时不时替冯珊去采购东西,某日晚上拎着一袋子手工编织物回家,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刚买完东西?那看来身上正好带着钱,哥几个时间挑得挺准。”那恐吓过他的小混混道。

    “上回说了让你备着钱,带够了没有啊,这回可不会轻易把你放跑了。”

    来的不止一个人,几个没他强壮可手里握着棒球棍的流氓在他身后,挑衅地朝季光汐挥了挥手上的武器。

    季光汐不以为意地说:“从堵我学校,到堵在我家门口,你倒是很闲。”

    他脸上带着没褪干净的伤痕,在光下看他的眉梢,还有着不甚明显的淤青,但他看起来毫无畏惧,像在旁观一群蝼蚁在咋咋呼呼。

    “毕竟认识了十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不是?”

    在季光汐搬来这里之前,一直住在外公外婆那里,受两位老人的照顾,对门便是小混混一家。

    季光汐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说辞,不屑地勾起唇角:“两小无猜才配称竹马,死缠烂打该叫不识相。”

    对方不是来叙旧的,单纯想要在这摇身成为小少爷的过往邻居这里,狠狠地敲诈一笔。见季光汐这样说,小混混没继续和他争执,走过去要搜身,低下头见季光汐捏紧了袋子,捧腹大笑。

    小混混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他知道季光汐是Omega,这细胳膊细腿的别说打架了,感觉连重物都提不了。

    他流里流气地挑衅:“你还想打架啊?来啊,打我啊。”

    ·

    打了季光汐电话没有接通,季明洵有些担心,联系了管家,管家说还没见到小少爷回来。

    边上的杜羡对此咋舌:“你们他妈的不是吧,认真地搞在一起啊?”

    “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们像是在玩玩的?”季明洵说。

    杜羡道:“不好意思,他比较像个老实人,你真不像,平时没个正经,在班里油嘴滑舌的。”

    “不是说你不好啊,只是觉得季光汐在感情上玩不起,会把随口说的笑话当真,而你讲话十句里有八句不着调。”杜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告辞。”

    送杜羡出门,季明洵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路口,没有过多纠结,迈步往季光汐采购东西的地方去。

    ·

    编织物被扔在旁边,季光汐几乎难以压抑住愤怒,握着拳头要与之冲撞,然而有人比他更快,在小混混身后把人踹得向前扑倒,然后把那群流氓全部收拾了一顿。

    在喊骂和求饶声中,路灯照着躺得东倒西歪的流氓,季光汐用力到发白的指尖逐渐松了力气,似乎理解不过来当下是什么情况。

    他看到季明洵的指节流了血,他恍惚地上前用掌心妄图包住伤口,然而只是染了一掌的血色。

    没吱声,季光汐拿起冯珊让他买的编织物,用最柔软的一块摁在不断流血的地方,止住季明洵的血。

    季明洵不在乎手上的伤势,问:“就他们?”

    季光汐说:“是。”

    “下回再有,你要给我打电话。”季明洵道,“走。”

    季光汐张了张嘴,过了会才轻轻说:“好的。”

    可他忘记了挪步,双手还捧着季明洵的手腕。

    那张永远冷漠的脸上难得有这么不好意思的一面,比自己被揍到破相的那天更加着急,他盯着伤口挪不开眼睛,感觉下一秒要哭出来。

    这种表情在季光汐身上太古怪了,季明洵都不禁待在原地没动,感觉自己此刻抽回手的话,会打扰到对方。

    即便至今为止,自己和季光汐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有余,也见过季光汐闷闷不乐的时候,甚至看过季光汐满是春情的眼神,可没有任何时刻,会流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最特别的是,这份脆弱里,还夹带着害羞和怯意,季明洵突然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之前的亲密与这一刻相比,仿佛都纯粹是欲望萌芽之下的互相渴望,是彼此试探再陷落的前戏,谁也说不出明白话。

    今晚即便没第三人见证到这幕,没旁观者可以指点迷津,他也非常清楚,季光汐在真正地喜欢自己。

    而自己也喜欢他。

    似乎都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对劲,他们同时沉默了半晌,然后季明洵说:“干什么这么紧张,笑一个。”

    说完,季光汐真的朝他笑了,他不太习惯于这么热情,做起来很为难。

    两人走回家,季明洵评价他那个笑:“虽然不怎么自然,但也挺好看的。”

    “多好看?”

    “好看得我每晚心心念念,硬了。”季明洵调侃。

    放在往常,季光汐必然爱答不理地转过头,但今晚,他的手覆盖住季明洵的手背,荡在半空中晃了晃。

    自己从没被这么保护过,外公外婆人老无力,牵牛花般的母亲在取舍之后把他搁置,他第一次感到被人坚定地选择了。

    “下回你也给我打电话。”季光汐愉悦地和季明洵做约定。

    季明洵好笑地打量着季光汐,季光汐身形瘦削,能被自己轻松揽在怀里。接着,自己没受伤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很给面子地和他说:“行。”

    到了家里,季光汐待在季明洵的房间,给他做了消毒包扎,手指灵活地给绑带打了个不松不紧的蝴蝶结。

    季明洵说:“那么熟练?”

    “以前常……”季光汐话说了半句,生硬地扭转了话题,“你疼不疼?”

    “不疼。”季明洵道。

    这时候该各自去入睡休息,可季光汐依旧没走,赖在季明洵的床边。他说:“能不能留下来?”

    他们在背地里偷偷做过很多,但都没到最后一步,潜意识还有保留,季光汐现在如同回到清纯如一张白纸的阶段,神色懵懂地看向季明洵。

    他身体前倾,朝季明洵靠近了点,一条腿搁在季明洵的大腿上,然后攀着季明洵的肩膀,干脆反转坐在他身上。

    帐子的挂钩被季光汐漫不经心地解开,一层层帷幔遮挡着交叠的身躯,Omega的腺体毫无防备地暴露着,有股勾人心魄的玫瑰味。

    季光汐自己回答着自己,在自己的腰肢被握住的时候。

    他说:“留下来吧。”

    3

    在被季明洵标记后,季光汐当然知道被家长得知是早晚的事,为此计划过该如何委婉表达他们的关系,或者被偶然发现了蛛丝马迹,自己该怎么把事情阐述得足以让人接受。

    没想把这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也没料到,他们能倒霉到旅游的时候当着一众亲朋好友,以最有冲击感的形式公开关系。

    直到三年以后,季光汐再回忆起来那天,依旧恨不能找个洞把季明洵藏起来,再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那会有不少季明洵的亲戚在场,自己装乖喊他哥哥,以前非常排斥的称呼在现在看来,变得颇有趣味,吃了晚饭回到套房里,季明洵要他多叫几遍,他一边被吻得稀里糊涂,一边重复着这两个字。

    不知冯珊怎么会突发奇想,切了水果给自己端来,季光汐一时意乱情迷忘了反锁住房门,接着这副场景就映入冯珊眼帘。

    他们的亲吻被尖叫声打断,季光汐整个人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应对,发蒙地看着不可置信捂住头的母亲。

    他心里说着,叔叔和妈妈,不好意思啊,然后再想起隔壁还有个杜同学,叹息这下该刺激到人家纯洁了心灵了。

    胡思乱想着让自己分散开心思,不要过于恐惧,可他依旧在不可控制地发抖,被季明洵紧紧抱住也没有用。

    见到冯珊发疯般跑了出去,他终于没办法再让自己故意逃避,与季明洵互相望着。

    多愁善感是没有用的,他冒出来的想法非常务实:我和季光汐会被打断腿吗?有双人轮椅这种发明吗?

    季明洵显然不太想直面这样的未来,握着季光汐的手,一如既往地让季光汐感到安心和依赖。

    “怎么办?”季光汐不免彷徨。

    季明洵对他笑了下,以示安抚:“大不了私奔,光汐,不要怕。”

    季光汐恍惚着,冯珊的叫喊声就在隔壁,颠覆形象般地痛诉着他们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有多难堪,季明洵压制着他的儿子在亲吻。

    以前不是没期待过冯珊为自己强硬一回,有许多种场合许多次机会,自己可以被妈妈护起来,但是在此之前,从没有过。

    真正发生了,也和自己所希望的完全不同。

    他凌乱的衣衫被整理好,季明洵的指腹反复擦着自己的手背,要他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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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到季明洵对自己说:“虽然我说的一些话听上去总像开玩笑,别人也提醒过,说你容易当真,但是……”

    但是没关系的,季光汐打算这么回答他,自己在最开始就考虑过,那些话是完全骗自己开心的也没关系,他连谎言都会好好珍惜。

    季明洵抢先一步,和他说:“但是我和你讲的,全部都是真的,不要怕。”

    没有让他们缓冲的间隙,叔叔和冯珊很快过来,冯珊指责房内刚才令她丢人的行为,崩溃到用词极度难听,身旁的叔叔显然愤怒难当,要季明洵给个交代。

    季明洵说:“就是她看到的那样。”

    季光汐插嘴:“他没强迫我。”

    然而季光汐很快意识到,这对父子在争执,根本没有自己争取余地的份,叔叔完全听不进季光汐的话,只要季明洵的解释。

    闹剧不欢而散,余震残留在每个人心里,叔叔说了回家再算账,态度很明确是不会支持两人的恋爱,而冯珊则反对得比叔叔更激烈,扬言会想尽办法把季光汐送到国外去,要他再也别回来。

    明白了家长的态度和打算,季明洵整理好两人的行李,和季光汐说:“我们私奔好不好?”

    见季光汐在走神,季明洵摸了摸他的头发,牵着他往外走,没出酒店他们就被拦下。

    怒火未消的叔叔猜到他们可能会冲动行事,早早让人守在门外面,发现事情果然如此,言辞激烈地批评着季明洵。

    他也是很想骂季光汐的,可季光汐不是他的孩子,再加上脸色苍白得似乎快要倒下,自己只能时不时冷眼看看继子。

    季光汐感觉到不少人在看笑话,明明就在自己的周围,可又感觉离自己特别远。在这里僵持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叔叔道:“我已经联系好了,把他送到国外去,后天就给我走,你们都清醒点。”

    话音落下后,冯珊附和着喃喃:“他是你名义上的弟弟啊,季明洵,你们这样多难看。”

    季明洵说:“说送走就送走,具体安排到了什么程度?买张机票也算安排,横竖阿姨不会管他,她也没那能力,您估计也不会对光汐上心,要他在外面怎么办?”

    “他不懂事,你帮帮他,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好吗?你不用操心那么多,我肯定不会让他过不下去的。”冯珊说。

    季光汐艰难地眨了眨眼,吃力地把自己的手从季明洵的掌心里抽出来,感到胸口发闷到无法呼吸。

    “要不是他当初差点过不下去,我也不会遇到和他在家门口碰着,这么说来,不是牵线还要多谢了您么?”季明洵说。

    叔叔呵斥他:“季明洵!”

    季明洵毫无畏惧地继续补充:“让他能喘气就是让他过下去?你从来不问他的想法,没有真的关心过他,胆小怕事到把儿子抛在外面,就为了不给丈夫添麻烦……”

    “行了,别讲了。”

    “哎呀这两个也算大人了,什么情况噢。”

    亲朋好友们议论纷纷,劝着季明洵,连杜羡都忍不住说:“季明洵,你干什么呢,少说几句。”

    季明洵偏偏不闭嘴,冯珊有什么资格嫌他们丢人,又有什么权利把季光汐送走,他就是要讲,要把季光汐为此受过的委屈告诉冯珊、告诉所有人,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才是自私的那个人。

    他说完后察觉到季光汐到现在没有讲过话,以为他无声无息地哭了,但没有,季光汐面无表情地看着冯珊。

    作势要重新牵起季光汐的手,季光汐却避开了他,当着一众人的面,用淡然的语气说着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无奈道:“季明洵,我选择出国。”

    见季明洵的表情刹那间变得很臭,季光汐心想,还是别买双人轮椅了,人家估计不想再和自己坐。

    季明洵确实没和自己说笑,可被自己强行扭转成了笑话。

    以他对季明洵的了解,季明洵的脸上就差冲着自己写两个字:拜拜。

    果然,季明洵后退半步,和他保持距离,再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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