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真的吗?”郭盈袖闻言又惊又喜,苦等了这许久,终于有好消息了。
宗政衍点点头,“去找孙氏绣龙袍之人已经查出,是瞿巍身边的人。”
郭盈袖想了想道:“先前忠诚伯府的伪证也是出自瞿府,加之龙袍,这么说来是瞿家陷害的郭家。”
“瞿家是跑不掉了。”宗政衍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盖道。
郭盈袖听出他话外之意,忙问:“王爷的意思是,陷害郭家的不止瞿家,还有旁人?”
“本王查出,先前在荣国公府搜出与老五联络的信涵上的字迹是翰林学士吕山府中一位门客所仿写,至于你父亲的心腹也招了,是被信国公的人收买。”郭盛安那心腹倒是嘴硬得很,他着实废了番功夫才撬开他的嘴。
“怎么会?”郭盈袖震惊,“何以这些人都要诬陷荣国公府?”
若是一人诬陷这还好解释,如今竟查出数人诬陷,此事太古怪了。
修长的手指松开杯盖,杯盖落在杯盏上,发出一声脆响,宗政衍眸光微冷,“这些人都不在叛贼名单之中,但本王这几日细细查了,这三人确实是老五的同伙。”
“如此说来,叛王下属临死前所招供的同伙名单是假?”郭盈袖问。
宗政衍摇摇头,“也不全然是假,有部分人确实暗助老五谋事。”
郭盈袖拧了秀眉,总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这几日本王已将此案全部肃清,包括你父亲在内的十数人都能洗刷谋逆的罪名。”宗政衍道。
郭盈袖暗暗羞愧,原来他数日不归是为了查谋逆案,帮郭家脱罪,她却还怪他将她独自丢在府中不闻不问,她真是太狭隘了。
顿了顿,宗政衍再道:“只是……”
郭盈袖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你郭家遗失先祖信物,这条罪名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宗政衍看着她道。
郭盈袖又提起了心,遗失先祖信物同样是杀头的大罪,父亲该如何脱罪?
见她一脸担忧,宗政衍放了茶盏宽慰道:“你放心,有本王在不会让你父亲有事的。”
郭盈袖立即安了心,展颜一笑:“谢王爷。”她相信有宗政衍这句话,父亲就不会有事。
……
“荣国公府的案子臣已复查得水落石出,荣国公着实被奸人陷害,请皇上太后定夺。”大理寺少卿安固怀跪地禀道。
刑部尚书冯敬全也跪地道:“贼人马誉临死前所招供的同伙名单中的人也一一查实,其部分人皆与荣国公一样受陷,请皇上太后定夺。”
宗政钰看了眼下面的人,又看了看龙案上摆着的一系列证词证物,转头看向垂帘后的太后。
太后威严道:“既然已经查实,真正的叛贼便依国法处置,一干受冤人等无罪开释吧!”
“太后英明,臣等领旨。”安固怀和冯敬全齐声应下。
这时,吏部尚书贺晋出列道:“禀皇上太后,荣国公私通叛王之罪是假,但遗失先祖信物是真,按我大兴律令,遗失先祖信物,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亦是大罪。”
“没错,臣认为,荣国公不能释放。”
“臣附议。”
太后嘴角含笑,看向百官之首的宗政衍,“景亲王对此有何看法?”
“依臣之见,荣国公先是受冤被擒,而后遗失信物,信物不在他手中遗失,可从轻发落。”宗政衍淡淡开口。
他一出声,满朝官员便出列了三分之二,齐声道:“臣等赞同景亲王所言,请皇上太后对荣国公从轻发落。”
太后扫了众人一眼,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宗政钰抢先道:“朕亦赞同皇叔所言,且朕前两日得高祖爷托梦,高祖爷在梦中斥责荣国公保管信物不当,令朕罢黜荣国公封爵,以示惩戒。朕遵从高祖爷之令,罢黜荣国公封爵,贬为庶民。”
高祖爷都请出来了,先前出声要惩治郭盛安的官员皆不敢出声。
宗政衍抱拳道:“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满朝文武附和。
太后捏紧手指,视线落在为首的宗政衍身上,面上全是冷笑。
散了朝,官员们离去,宗政衍也要回府,太后向前叫住了宗政衍,“景亲王留步。”
“太后还有何事?”宗政衍回身问。
太后缓缓向前,笑道:“景亲王好本事,短短数日就将一桩铁案给翻了过来,还请出高祖爷庇护郭家,真令哀家佩服。”
“臣翻的不止是荣国公府的案子,还有我朝被诬陷的十数位忠臣良将,叛贼无耻,陷害忠良,想毁我大兴基业,臣身为摄政王,岂能让他如愿?至于高祖爷,是入了皇上的梦,不是入了臣的梦,太后若质疑,不妨去找皇上确认一下。”宗政衍掷地有声道。
太后嘴角溢出一抹讥诮,“三弟,与皇嫂说话就不要打太极了,三弟的心思哀家岂有不知的?三弟护短的脾气一点没变,弟妹真真好福气。”
“太后若无要事,臣先告退了。”宗政衍看她一眼,抱拳一揖,转身离去。
太后向前一步问道:“三弟,若非郭氏女,是旁的女子,你可会也这般护着?”
宗政衍步子微顿,没有回答,快步走出金銮殿。外面仍旧下着絮絮大雪,他看着满天飞雪,眸光微沉,除了她,旁的人本王岂会理会?
看着他缓缓走进大雪中,直至身影消失,太后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就算不说我也明白。
暗处的宗政钰走出来,担忧问:“母后可会怪朕?”
“你是哀家的儿子,你做什么哀家都不会怪你。”太后转头看着年幼的儿子,眸中复杂道。
宗政钰闻言面上一松,笑道:“谢母后。”
……
“父亲真的可以出狱了?”听雨轩内,郭盈袖欣喜的问玉兰玉香。
玉香答道:“是真的,上京已经传遍了,荣国公府冤屈平反,无罪释放。”
郭盈袖高兴得直打转,“太好了,太好了。”
“只是荣国公被罢黜爵位,贬为庶民了。”玉兰难过道。
郭盈袖闻言一愣,但很快恢复了笑意,“没关系,只要能活着,没有封爵就没有吧,庶民也好,这样就不会再惹祸上身了。”
经此一事,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只要能好好活着,那些身外之物她都不在意了。
玉兰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宗政衍来了,她只得住了嘴,和玉香一道朝宗政衍行了礼自觉的退了出去。
郭盈袖立即向前感激一拜,“妾谢王爷大恩。”
“你可怪本王没有保住你郭家的封爵?”宗政衍扶起她问。
郭盈袖摇头,笑道:“王爷能保住郭氏一族众人的性命妾已经很感激了,怎会怪王爷?”
宗政衍眸光温和下来,捏捏她的脸道:“去准备一下接你父亲出狱吧。”
“是!”郭盈袖欣喜的提着裙摆跑了。
宗政衍勾嘴一笑,转身去了书房。
“王爷,为何要让皇上罢黜荣国公的爵位?”到了书房,冷风不解问。
宗政衍坐在太师椅上,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打开,道:“老五叛乱之事到目前为止算是彻底肃清,不过这只是表面看来。”
“您的意思是这事还没完?”
宗政衍一边拿起朱笔在折子上写着一边道:“这件事情疑点甚多,单拿郭家受冤之事来说就处处透着古怪,旁人不过是名单上一个名字罢了,而郭盛安却有数人联合的证人证物证词诬陷,那些人像是受人指使故意为之,但本王如何也撬不开他们的嘴,显然他们要保护那个幕后之人。
其次,老五谋反这么大的事,先前本王和皇兄竟然丝毫消息都没有得到,老五其人并无大才,他断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计划得那般周详缜密,最重要的是,必有权势更大的人暗中助他,他才能那么顺利得逞。本王料想,那诬陷郭盛安之人与暗助老五谋反之人是同一个人。”
“那,此人会是谁?”冷风惊问。
宗政衍写字的动作微顿,转而摇头,“暂未可知。”
“所以王爷让皇上罢黜荣国公爵位是为了保护郭家。”冷风笑问。
宗政衍继续写,没再出声,保护郭家是真,但也是为了让那人浮出水面。
冷风想了想再问:“那我们该如何查出此人?”
“等。”宗政衍在折子上落下最后一笔,将折子合上,放在一旁,轻轻吐出一个字。
“爹!”刑部大牢门口,郭盈袖向前扶住颤颤巍巍走出来的郭盛安,心疼道:“您受苦了。”
郭盈安冲女儿摇摇头,看了看四周道:“爹没想到还有走出大牢的一天,盈盈,爹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爹,您平反了,我们可以回家了。”郭盈袖抱住父亲,哽咽道。
父亲在狱中待了将近三个月,进去前顶天立地的男人,出来时已如迟暮老人,这三个月的牢狱之灾,足以折了英雄的腰。
郭盛安高兴点头,“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姑娘!”采微采诗扑通跪在了郭盈袖脚步。
郭盈袖放开父亲,弯身扶起二人,“快起来,你们也受苦了。”
采微采诗姐妹俩直摇头,只要能出来,前面所受的苦都不是事儿了。
郭盈袖看了看众人,没看到她的奶妈妈,奇怪问:“陈妈妈呢?”
“姑娘,陈妈妈半个月前染了病,去了。”采诗哭道。
郭盈袖震惊,“我怎不知此事?”
“就连老爷出事都得层层上报才能请大夫,更何况是我等下人,姑娘莫要难过,陈妈妈临去前让奴婢转告姑娘,不要为她的死伤心,人终将一死,她年纪大了,就算出来也没多少日子,不如就此别过。”
郭盈袖闻言哪还忍得住,泪唰唰唰的滚落,“陈妈妈她死前还挂念着我,可我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我对不住她。”
采微采诗忍不住也哭了起来,起了这个头,郭家其它人也都悲至心头,皆为自己的遭遇落了泪,一时间哭声阵阵。
最后还是玉香说天儿太冷,赶紧回家才止了众的伤心,一行人上了马车往住处去。
郭家被罢黜封爵,先前的国公府是不能住了,宗政衍另给他们置办了宅子,虽比不得国公府,但也是极宽敞的。
在牢中待了数月,郭家众人都狼狈得不成样子,都告辞回了自已的宅子。
郭盈袖陪着父亲看了住处,又说了一会子话,知晓父亲也要沐浴休息,便带着玉兰玉香先回了王府,言改日再来探望。
马车行至半途,被人拦了去路,郭盈袖掀了帘子看去,见崔琅立在寒风中,她眸光顿时冰寒,他竟还敢来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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