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张真夏凄厉的喊声回响在山谷间。
只见他的眼眸逐渐染上幽绿的颜色,周身的浓黑鬼气如同泼墨一般倾斜而出。漆黑的长发恍惚有电流激荡,冲开了发冠。如同水草一般摇曳在周身。
一时间,风云激变,原本晴朗的天空出现滚滚乌云,狂风如同潮汐一般汹涌而致。卷起地上颓唐的枯叶残枝,爆裂得击打在脸颊上,直教人感觉到生生疼痛。只消喘息间的功夫,天空就变得如同打碎的黑曜石,闪动的惨白闪电撕裂着翻滚的云团,那缝隙中仿佛暗藏着凶恶巨兽,随时伸出锋利的爪子,把人撕裂开来。
“真夏,你…”葛绘兰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张真夏,无比惊恐。那环绕在张真夏周身阴寒的气息,直叫他如同被扔进了冰河之中,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师叔!”张真夏喊着,声音却变得比从前低沉许多。他广袖一飞,元昊就被墨色的鬼气将胸口撕裂了一个巨大狰狞的口子,被扔到了一边。
张真夏移动到司云崖边,作势要往下跳。
“真夏,不可!这司云崖下吸收所有的灵气,还未到崖底就会被吸光所有的气,会摔死的!”葛绘兰猛然抱住张真夏的手臂,急切的说道。
“放开。”张真夏依旧是轻声说道,就如同平时他对葛绘兰的态度一般,轻轻柔柔的。葛绘兰看了张真夏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却教葛绘兰身体发凉。
“不!我不能让你死!”葛绘兰似是伤心了,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挤出了眼眶。即使眼前的人视她如死物,她也不会放手!
她不会为了杜司云舍弃生命,她却可以为了眼前的男人舍弃一切!
即使他周身的鬼气证明他绝对不是善类,她也已经泥足深陷了。
“喀嚓”白光一闪,一声巨响响彻天地,葛绘兰看见,天空中一个巨型的龙形炸雷,直勾勾的向张真夏袭来了。
葛绘兰只觉得眼前被阴寒的鬼气包裹住了,张真夏甩开她的手,细小的电流穿透鬼气击打到她的手臂。眼前的男子被雷龙击中,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雷劫至,生死由天。
周身的魔气似乎都被卷走,整个人身子轻飘飘的。胸口剧烈的疼痛蔓延致四肢百骸,失重的无力感袭击而来。
要死了吗?残破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里展开,最后一刻,竟然有轻松的感觉。
耳边都是呜呜的风声,司云崖的潮湿云雾拍打在脸上,南向天脑袋晕晕沉沉的,眼皮无比沉重,沉静的等待最后一刻的降临。
很长时间过去了,身体依旧没有接触到坚硬的地面。
一时间风云激变,狂风呼啸。南向天只感觉身下一阵灼热的气息袭来。他的身体被灼烫的雾气包裹住,下坠的速度变得很缓慢,轻轻的坠落在了地面上。
极度的失血让南向天感觉到意识越来越迷蒙,只感觉一个温暖的气息接近自己,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仿佛有水流低落在自己舌尖,南向天下意识的吞咽着,感觉意识逐渐清醒了,睁开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是夜,他现在处于一个干松的山洞里,被安置在一垛稻草上。
“你是…”南向天轻声说道,刚说完就咳咳的咳嗽起来,一咳嗽,胸口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我叫睚眦,我方才给你包扎了伤口。喂了这山崖下果子的汤汁,你应该感觉恢复不少了吧。”少年轻声说道。
南向天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衣着皆是正常的棉布胡服,发型却是短发齐耳,刘海有些微微的长,乌溜溜的眼睛满是灵气,鼻梁微翘,嘴唇微薄,一笑露出两颗晶莹的小虎牙。皮肤黑灿灿的,显得十分活泼近亲的样子。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向天日后必报答小兄弟。”南向天作揖说道。
“同命相连,被困于此地,不必多礼。”睚眦笑道。
那笑容很纯净,仿佛高原纯澈的天空。
和我掉下来的时候,应该有个女孩子先我一步掉下来的。你可知,她在哪里?”南向天想了一会,轻轻问道。
“他在山洞里面,我大哥在里面照顾他。”睚眦轻轻说道。睚眦的声音有些雌雄莫辨,却也有些隐隐发粗,想是还没变声,是温和的正太音。
“你们是这崖下居住的山民么,我掉下来竟然没死…”南向天自言自语道。
“不是的,我和大哥是三九会的,前几日不小心跌下山崖,却刚好遇到这地龙吐吸,将我二人接住。我二人这才在山谷下住了些时日。今日,这地龙又吐吸,这才接住了你们二人。只是,这山谷颇为古怪,我和哥哥二人,已经被困于这儿有些时日了。”睚眦轻声说道。又递给南向天几个果子,示意他吃掉。
三九会,是江湖门派之间的异类。
顾名思义,三教九流聚集的帮会。
无论是道修还是魔修,亦或是遁入空门的和尚都可以栖身。
“谢谢你。”南向天接住果子咬了一口,只感觉满嘴生香,果肉间充盈的灵气游走在经络之中,连胸口的剑伤都不太疼痛了。
“那姐姐是你的友人吗?”睚眦问道,说完撩起了微长的刘海。
“也不算是,我二人今日才认识的。”南向天轻声说道。
“弟弟,那女子醒了。”一个身着胡服,长发及腰的黑发的高大男子在山洞幽深处走了出来。用戒备的眼光打量着南向天。
“这是我哥哥锦鲤,对了,我还没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睚眦说道。
“在下南向天,那个女子叫杜司云。多谢锦公子和睚眦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和二位的照顾。”南向天轻声说道。
“那我就叫你南哥了。”睚眦轻声说道,咯咯的笑道。
“举手之劳,南公子不必客气的。”锦鲤轻声说道,说完坐在了一垛干稻草上,闭目养身。
“睚眦小兄弟,你是魔修?”南向天注意到睚眦周身的气息,轻声问道。
“是的,我和大哥二人,都是魔修。帮会中师父说,我和大哥的体质比较适合修魔。”睚眦轻声说道。
“倒是南哥你,年纪轻轻的就修成了,一定天赋异常吧。我听哥哥说,多少修行之人都是鹤发鸡皮的样貌度过修成之后的日子呢。”睚眦轻声说道,满是羡慕的看着南向天。
“不是啦…”南向天说道,让他说出自己是妖和人的混血这种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奇怪。
“睚眦,南公子他,生来为魔的。”锦鲤睁开眼睛,轻声说道。
“是的。”南向天挠了挠脑袋,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只有魔界有天生的魔呢,原来人间也有!”睚眦兴奋的说道,仔细的打量起了南向天。
“锦公子,杜司云怎么样了?”南向天轻声说道。
“给她喂了这崖底的一些果子,好多了,并无大碍。可是,她有些略微奇怪。”锦鲤轻声说道。
“我去看看吧。”南向天轻声说道,挣扎着起身,向山洞深处走去。
锦鲤看了睚眦一眼,随即搀扶住了南向天,带他走进山洞深处。
越过一小层岩壁,便看到了躺在草垛上的杜司云。
他的眼睛圆睁着,本来棕色的眼珠却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脖子上生长出了青色的鳞片。弓着身子发着抖,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
看到魔化的南向天,眼里满是震惊和那么一丝的厌恶。
“鲛人的血脉…”南向天脑袋不知为何蹦出了这个词语,似乎是要回想起什么,却无论都想不起来,脑袋爆裂的胀痛感袭击了。南向天感觉本来摇摇欲坠的身体更加脱力,几乎要站不住了。
“南哥,你怎么了!”睚眦说道,一旁的锦鲤却拦住了南向天的肩膀。
“睚眦,我来吧。”锦鲤轻声说道,一掌拍在了南向天的后背。
锦鲤的指尖生出幽紫色的魔气丝线,探入到南向天的经络内仔细检查着。半晌,叹了一口气。
“南公子被人喂了一种特别的药,以我个人之力也只能帮南公子逼出一部分。剩下的就看南公子自己了。”锦鲤轻声说道,猛然一掌击打在南向天后背,南向天身体猛然弹起,一口吐出了一滩紫黑色的血水。
“谢谢…”南向天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感觉清醒多了。
同时,大量的记忆碎片涌入了他的脑海。
“我知道,怎么让杜司云恢复正常了。还有,怎么从崖底爬上去了。”南向天拍拍混沌的脑袋,轻声说道。
“锦公子,借你匕首一用。”南向天说道,待匕首被自己拿到手中,猛然滑向了自己的手心。
“杜司云,快喝了我的血,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南向天说完,把自己流血的手堵在了杜司云的嘴边。
传说中的鲛人,西洋神话中的人鱼。传说中吃了人鱼肉的人,会长生不老。
而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凡是吃了鲛人肉的人,会逐渐异化为新的鲛人。只有每月月圆时候饮人血,吃人肉才能减缓身体的异化速度。而最终,还是会完全变成鲛人,并且失去一切做人的理智和记忆。
最可怕的,这种血脉还会遗传到子子孙孙,永不停息。
腥甜的血液冲入杜司云的口腔,她突然失去了理智,如同水蛭一般着魔的吮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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