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幺/文
回到警署，已牧一进门就跟从门内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已牧身强体壮，坚ting着没退半步，门内的人却被他撞个倒仰，差点飞出去。
已牧一抬头，只见警长正伸直两条胳膊向后倒下去，几个警员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搀扶着他。已牧眉头一跳，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道：“警长……您这么着急干嘛啊，硬生生撞过来，吓我一跳。”
警长一脸“你还有脸说”的表情，放在平时肯定要打爆已牧的狗头，不过今天他好像有急事，没空跟已牧一般见识。他一手扶着头顶要掉不掉的帽子，指着已牧道：“快快快，把他给我弄到办公室来！”
已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三两个穿着警署制服的同事架着胳膊腿抬了起来，已牧身体悬着空，忍不住叫唤起来：“哎哎哎！你们干什么！”
撞了一下而已，至于吗？
警长不听已牧说话，执意让人把他搬到办公室，已牧一进来就发现奇怪的地方，警长的办公室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电话铃声还特别响，他才进来一会儿，就被这电话铃声震得耳朵疼。
“快快快……快把他放下！”
警长拍着大腿示意他们将已牧放到地上，然后指着电话对已牧说：“你！快去接电话！”
已牧不明所以：“我？”
“对！你！就是你！妈的，整天游手好闲，上着班跑出去溜达个屁，老子找人都找不到……你们几个都出去！“
警长训斥完已牧之后，把另外几个警员赶了出去，他关上办公室的门，一回头，脸上立刻挤出油腻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哎呦，祖宗哎，您还愣着干嘛啊？快接电话啊，算我求你了，快点接电话吧，可闹死我了！”
已牧被他恶心得打个寒战：“谁啊？确定是找我的？”
警长点头如啄米：“是找你的，当然是找你的。他是谁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找我的，也不报来历，只说要你接电话，你倒是快接啊！”
已牧再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走过去把电话拿起来：“喂？”
电话对面是个不认识的男声：“是已牧么？”
已牧心里惊讶——这电话竟然真是找他的？但是怎么打到警长这里来了？
“没错，你是谁？”
电话那边沉默须臾，再开口时换了个人：“是我。”
“安……”安睿元？！
已牧惊讶地瞪大眼睛，却反应极快地捂住听筒，下意识往警长那边瞥了一眼。警长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跟人精似的，早就装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走到门边去看他书橱里的装饰书。
能把电话直接打到警长办公室的人物，会是什么小人物么？不会！他这时候不装看不见，岂不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刚才那个是我的警卫员。”
已牧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压低声音道：“你……你找我干嘛？还打到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上班时间，人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他这样一说就让已牧想到报纸那件事，心里一阵窝火，但是已牧觉得安睿元今天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那件事，也没心思提：“您有事说事儿，别扯那些没用的行不行？”
对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已牧总觉得安睿元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妙的怀念……
“离西城门一公里的地方，有一队学生正在游街示威……”
“誓死捍卫淅州，反贸易倾销？”
安睿元刚开了个头，已牧就接上了，安睿元点头道：“看来你遇上了。对，就是他们。我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已牧愣了愣，他想不明白安睿元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小事，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偶遇，让他对安睿元产生了一些认同感，所以没有多问。他马上压低声音问道：“是让我去帮……”
“去镇压他们。”
已牧惊讶地睁大眼睛，声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什么？！”
他没听错吧，去镇压学生？刚刚他在大街上听到卖烧饼的大叔说了几句就明白了这些学生是为了什么在闹腾，淅州刚打了仗，现在又要强迫他们接纳外星人，跟他们做生意？已牧想想都生气，反对这件事才是对的吧！
安睿元冷静地说道：“你没听错，去镇压他们。”
“我不干！他们又没做错！”
还是说安睿元果然是个怂货，连反抗的话都不让人说了？
“你不去，自然会有别人去，但是到那时候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
安睿元的声音变低了：“有些话我不便在电话里多说，你只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过后，我自然会给你个交待。”
已牧一时不知怎么回应，他也忘了要继续反驳安睿元，因为他的语气太真诚了，而且他刚说什么……给自己一个交代？
就安睿元现在的身份，需要给他这个小片儿警什么交待？他只想明白了安睿元那句话——自己不去，自然会有人去。
已牧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我自己去？学生有那么多人。”
“当然不是你自己，警署有人，你多带几个人去。”
“他们又不会听我的！”
安睿元笑了一下：“以前不会，但是今天会的。今早的《时尚报》我看了，效果还不错，你现在今非昔比，你现在有一个‘跟了安睿元’的弟弟。”
他在自己名字上重音重复了一下，已牧有些懵：“报纸是你让人发的？！你疯了么？！”这个安睿元是不是有病，抹黑自己的形象很爽么？！
“这些你就别管了，快点带人过去，把他们抓回来，多关几天。”
已牧皱了皱眉头：“他们都是些未成年的学生……关进号子里，会犯众怒的。”
“如果不关起来，就会有更多人去做蠢事。”
安睿元听上去有些生气，许久，他又叹息：“这件事我只能让你去做，我只相信你，已牧。”
“那要关到什么时候……喂？喂？！”
已牧根本没来得及问出这句话，对面就挂断了。已牧气愤地撂下听筒，脑子里却不断徘徊着安睿元最后那句话。
什么叫只相信他呢？他们才见了一面，说相信就很奇葩了，还只相信……什么情况？！
已牧抬起头看向警长，后者正抻着脖子偷偷瞄这边，一对上已牧的视线，急忙撇开脸，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已牧抬起手用力拽了拽头顶的警帽，朝警长大喊道：“刘长根！给我一队人！”
“……”
*
没想到最后警长真的给了已牧一队人，还给他们配了枪……怪事，如果放在平时，有人敢这么大声地叫警长的名字，绝对会被他指着鼻子从前堂一直骂到后院，还要扣半年工资。
他今天不仅没有骂人，还满足了已牧的要求，而且授予他临时小队长的职位，让他带队。
安睿元可真牛逼，他的名字说出来都震慑半个肆九城吧。不，不止半个城，整个颂治都是安睿元说了算。
已牧抱着枪呼哧呼哧往前跑，路上他想明白了安睿元对自己暗示的内容——过了西城门就是使馆区，如果不在他们闯进使馆区之前拦下这些学生，八成要发生流血事件，那情况确实会变得很糟糕。
已牧身后的一众警员却没有他想那么明白，他们也不管后果如何，平日里混吃等死，根本没有进行过任何训练，跟着已牧跑了这么久都快跑毛了。他们的体格和耐力都远远落后于已牧，没多久就被落在身后老远。
已牧第一个到达事发地点，想穿过西城门的学生们已经被拦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安睿元的安排，有人提前关闭了西城门。
已牧喘匀了气，刚想上前，身后忽然有人冲了出来，冲到已牧前面，那名警员被累得够呛，再一看面前的景象顿时不耐烦地端起枪对着那些学生。
“聚在这里干嘛呢！都给我散开！”
学生们正是激愤的时候，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拿枪指着他们，彻底激怒了这些人，为首的学生代表气愤地喊道：“你们这些政府的走狗！滚开！”
那人举起枪就要射击，已牧眼疾手快地扑过去，用手里的枪迅速把他的枪往上一打。子弹射空了，但是“梆”得一声枪响，在长街里格外响亮。
学生们吓得纷纷捂住耳朵，有些胆子小的，更是尖叫着蹲下去，开枪的那名同事也有点懵——刚刚他本来没想开枪的，只想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就扣了扳机。
已牧盯着学生们，胸口急促起伏几下——靠，小崽子们胆子点儿大，还学人家出来闹事，这些人连打枪都没见过吧！他忽然觉得安睿元那句“会有更多人做蠢事”说得一点没错。
随后到的几个人听到枪声纷纷跑过来，已牧朝他们一挥手：“把这些聚众闹事的统统抓起来！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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