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砂金之梦

    能得到现在的生活,对织田作之助而言可以说是比梦中所想还要美好。

    从港口黑手党离开,加入武装侦探社,织田过去做杀手的记录也在异能特务科的帮助下洗去,现在的他只是隶属武装侦探社的一名小小探员,背负着的罪恶过去已经不再压着他,他可以动笔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了。现在的他在“救人的那一边”发挥着自己的力量,光是自己的经历就能写一本厚厚的书。

    他在海边买了一间小屋,用的是超市购物券中奖得到的奖金。虽也觉得这笔钱来的太过巧合,但他最后还是将它认作上天给的礼物。

    选购的屋子足够容纳五个孩子居住。咲乐、幸介、真嗣、优、克巳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小房间,他们也到了有性别意识的年龄,不能像过去在老板那儿寄居时那样五个人一块住在一起。每次看到孩子们的成长,织田作之助的内心总会起一点柔软的波澜,这和过去定期的探视又不同,他正在参与孩子们的成长历程,以长辈的身份和他们一同度过珍贵的时光。

    织田作之助自己也得到了面朝大海的房间,早晨开窗,带着咸味的海风会吹进房间里,唤醒他休息了一夜的身体,这时他会端着牙杯站在窗口略略感受清晨的凉意,等待肌肉由僵硬变得柔软,这会让他清楚地感受生命的实在感,眼下平平淡淡的幸福并不是虚幻的梦或缥缈的幻想。

    他作为武装侦探社的一员,日常工作纵使再危险,也仅仅是位于黄昏之中,脱离黑手党的黑暗夜晚,黄昏的颜色看起来如此美妙,他再也不是看不到尽头和前路的迷茫野犬,那个作家梦也不再是搁置起来的梦想,他已经在动笔写杀手的故事了,虽然有时也会不好意思,但他还是会把自己的作品给搭档国木田独步看。

    在侦探社一众成员之中,他的搭档可能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了,国木田天天为这群个性迥异且主张个人主义的社员们操心,甚至发际线都提前上升了不少。

    织田也会被他说教,但他不讨厌这个小自己五岁的年轻人,他说的话闪着理想的光辉,如果用作家的话形容他的搭档,织田就会这样写:一个认真过头的理想主义者。

    除了算平辈的国木田,前辈中也有让织田钦佩不已的人,拥有一眼看穿所有真相的异能力『超推理』的江户川乱步是这间侦探社的招牌,他曾和这位前辈一同出任务,靠着『天衣无缝』好几次阻止乱步跑丢或恶作剧,后来乱步就不肯和他出任务了,但织田依旧尊敬着这位任性的前辈。

    有点可怕的女医生是侦探社最坚强的后盾。织田能用自己的异能预知到与谢野晶子找人买东西或者想要使用异能『请君勿死』的时机,因此不像其他社员对她有所忌惮,他这份淡定反而激起了与谢野晶子的挑战心,她最近很想知道织田恐惧的表情是什么样。

    要说到后辈,在他之后加入的三人也不得不提一下。个性顽固的芥川龙之介为了赚在国外留学的妹妹的学费而加入侦探社,当初他与侦探社的成员磨合得不算顺利,现在也可以和其他社员一块去吃小豆汤消遣时间了。

    中岛敦是他自己捡回来的,月下化虎的异能者当初引发的食人虎骚乱现在仍有只言片语在流传,白发少年和芥川这对搭档算是侦探社一道独特的风景,他们能一边不带脏字地对骂,一边默契地手撕敌人,撕完了还要激情互殴。这时就要让大家长织田作之助出场把两个小只的拉开。

    后来敦又从港口黑手党带回了泉镜花,小姑娘一正式入社就成了全社上下的团宠,别说白发的那个软心肠,没眉毛的那个都会偷偷关心他,织田有猜测,他可能把泉镜花当做见不到面的妹妹在关心。

    总之,现在织田的周围就是这么一群伙伴,他们这小小的侦探社靠着伙伴们共同的努力和微妙的运气,在这个城市成了维持平和的三个基石之一。

    他想到了前几天遇到的一对年轻情侣,他们在一块短暂地拼桌吃了一会儿饭并聊天,说了什么话现在却记不太清楚了。

    织田仔细回想。

    棕发的青年可能眼睛生了怪病,右眼及大半张脸都被雪白绷带覆盖,神情却是愉悦的,他说他和织田谈得来,如果可以想要做朋友。

    跟着青年的美貌茶发少女却不怎么开口,实在要说话,也是被青年调戏得不得不回应,饶是回应,少女清秀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羞涩。

    像恋人又不像恋人,像朋友又不像朋友。

    织田只是觉得这两人气氛古怪,却也没想什么,过路人而已,他对别人的秘密没有探究的欲望。

    只是那少女最后对自己说了什么话却记不得了。他突然有些在意那段模糊了的记忆。

    国木田独步抱着一叠信件进来,他低声向红发青年抱怨:“织田,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把寄给自己的私人信件填侦探社的地址,我的笔记上可没有为搭档签收信件的预定。”

    织田从善如流地道了个歉,拆开了那封寄给自己的信,是小说初稿通过编辑审核的通知。

    今天得去吃咖喱庆祝一下才行。

    他啊了一声,想起了自己在老板的店里曾经见过那少女一面,当时她还是个正在准备高中复学的孩子。

    “她说的是——”

    “我和太宰大人都期待着您的小说出版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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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警:喜欢纯Happy End的朋友到此停止阅读。下面是完全不美好,只有两位当事人觉得很甜很快乐的Tru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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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织田作的故事非常有趣呢。”

    “在那么暗的地方看视力会下降,太宰大人,不要光顾着自己看,我也想看织田先生的作品。”

    “不要不要,这次我要做第一个欣赏织田作小说的人,就算是小优也不会让给你的。”

    “我需要提醒你,编辑已经看过织田先生的作品了。”

    “……那好吧,小优你也过来一块看吧。是非常优秀的故事哦。”

    一阵沉默。

    “我说小优,你对现在这个世界的选择后悔过吗?”

    “太宰大人知道我的回答。”

    赤木很早以前就不扎马尾了,散开茶色头发披在肩膀,穿着碎花居家服的她因此看起来无害而温顺,她把头靠在青年肩头,脸朝向青年手中捧着的一叠打印文件。那双无神的眼睛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她确实在看书而不是在发呆。

    无论如何选择,她在重要的友人和大概在深爱着的恋人中必须要放弃一方。

    是神明的恶作剧还是恶魔的杂耍戏?一旦织田太宰,自己,这三人中的一员死去,她就会回到不确定的某个过去的时间点。

    最开始她没发现自己身处过去的时间之中,被还不认识自己的太宰抓住折磨拷问时才意识到这不是拙劣的玩笑。

    赤木只见过在拷问室工作的太宰一次,从未想到有一天他那些高明的手段会用到自己身上。

    不过两天时间,她的尊严和人格在与对她一向不错的上司有着同一脸孔的恶魔手上碎成粉末,赤木优奄奄一息,却抱紧施暴者的肩膀,眼泪蹭着他的颈窝沾湿了绷带。

    恍惚之间,她听见他柔声对她说:“好孩子,马上就不会痛了。”

    眼前一黑,视线明亮起来后她再次遇见太宰,她恐惧地颤抖起来,却对上对方调侃温和的鸢色眼睛。他安抚地问她:“小优,你害怕什么?”

    是赤木所知道的那个人应有的样子,他却再也无法让她信任。她成功逃跑了,却在两年后又莫名回到了过去。

    这之后,她又重复了无数时间,期间,她对太宰和织田的感情都异化了。

    赤木优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上太宰,不得不说,无论是哪个世界线,她的命运都和太宰紧紧连在一起,而织田作之助则从一个聊得来的萍水相逢的人变成她最重要的朋友,为了让他存活,赤木甚至愿意牺牲太宰的生命。

    也不是没有努力过让两者共存,但最后总是死掉一方。

    不过,这些名为友情或者爱情的汹涌的感情,也在一次次轮回后变质成了空虚的执念一样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了。

    赤木优知道自己已经把这段时间当成了一个游戏,重复,与他们相遇,死去,再重复。

    一旦游戏出现不顺利的征兆,她就自杀回到过去从头再来。

    这样摸索着,她也摸索出了一个让她能愉快打发游戏时间的玩法。那就是开头直接把一切告诉太宰,两人一起救织田作之助,成功之后,他们会一块欣赏织田的作品,然后她会和决定放弃一切从“梦”中醒来的太宰殉情,成就恋人心目里最完美的死法。

    “这次织田先生好像没让主人公的朋友死掉呢。”

    少女的手抚上青年与她相贴的手臂,青年立即与她十指相扣,并有些羡慕地说:“你见过很多版本织田作的作品吧。”

    “也不算很多次啦。有时候织田先生能存活下来,我却早早死了,那种情况也看不见他的作品。”

    “这样啊。”太宰说,他随手把看完了的稿件放在床头柜上,接着把少女揽入怀里。

    许久,赤木任由太宰静静地抱着她。

    然后太宰开口了,语声柔柔如春风轻拂。

    “小优,我现在觉得这无药可救的腐化世界说不定也有值得期待的地方。有你在,织田作也活着,我们还是有机会能够成为朋友的。”

    ——他刚刚说了什么?

    赤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全新的情况,往常到这个时候,太宰看完了织田的作品就会满面春风地提议殉情自杀。

    赤木优失去神采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些许柔光。

    她像好不容易拿到糖果的孩子,喃喃地问:“太宰大人,现在的你……觉得可以继续活下去吗?”

    “嗯,小优陪着我的话。”太宰看她眼眶蓄起泪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终于找到了唯一的能让两人生存的HE,这是美梦也说不定,赤木优这样想着,终于伸手回抱青年的身体,泪水也流了下来,但意外的并不酸涩。

    “啊……说起来,太宰大人这次把中也先生推作首领,自己做幕后,真的好狡猾啊。”

    “……小优,这么感动的时候你不亲亲我却提小矮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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