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考两天半，星期三上午十一点半考完最后一门信息课程。
这次的考试是按照月考成绩的排名分配的考场，所以张宸和夏大阳同在第二考场。信息考试一打铃收卷，张宸就立刻拿起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拉着夏大阳出了教室。
“咱一块儿吃饭去！”张宸把放在教室外面桌子上的书包扔给夏大阳道。
夏大阳接过书包，把自己的文具还有试卷放进去，然后他掏出放在书包最底下的手机，问：“你要去哪吃？”
张宸背好书包一脸痛苦地捂着腹部：“沃尔玛啊，近点儿，我都要饿死了。”
夏大阳从书包里拿出早上夏大海随手塞进去的一块巴掌大的面包，递给张宸道：“你又没吃早饭，作出胃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张宸快速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哎呦没事儿的，我胃比较耐扛。”
“吃你的吧，别说话了。”夏大阳瞥了他一眼，他又给夏敏发了条“中午不回家吃饭了”的微信，而那边估计是还没下班就没有回复。
简单吃完午饭，张宸随意地用纸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接着开口问道：“大阳，网吧走起？”
“走啊。”夏大阳很干脆地答应。
学校附近不到500米处就有家规模不小的网吧，每天都会有市立高中的学生过去打游戏，有时候甚至是组团去。穿着校服的学生明目张胆地进入网吧着实不怎么好看，但是为了打游戏的学生就算店员不让进也会想尽各种办法进去，所以网吧的老板已经不再限制年龄，只要给钱，就让进。
沃尔玛距离网吧不远，走路不到十分钟，两人走在半路上时，夏大阳的手机就响了。
“喂，妈，我下午就不回……”
“哎，大阳啊，你下午是不是不用去学校啦，那正好！你去超市买点儿东西捎回家，我前几天都列好了正愁着没时间去呢，你就照着单子上的买就成了啊。”夏大阳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夏敏就打断道。
“不是，我……”夏大阳条件反射地开口想要拒绝。
“什么不是啊，你这孩子，让你去你就去，磨叽什么啊，你蹲在家里闲着又没事还不如出去跑跑，别告诉我你要跟张宸去网吧啊！”
夏大阳闻言瞥了张宸一眼，有种被毫不留情戳穿的尴尬，于是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道：“没没没……我这就去……”
“这才对，”那边的夏敏听他儿子那么乖就满意地点了点头，“东西比较多啊，你看细点儿，别看漏了也别买错了！就去你初中旁边的那个超市！”
“我知道了！”
张宸见夏大阳挂了电话，一脸紧张地急切问道：“谁打来的？你妈吗？”
“是啊……”夏大阳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让我去超市给她买东西，没办法陪你去了。”
“啊？”张宸失望地挠了挠头发，“好吧……那你快点儿去超市吧，我就先进去了！你明天记得来我家玩啊，带着电脑！”
“行，明天去你家给你打电话啊。”
“好的！”
刚坐到公交车的座位上夏敏就发了几张图过来，夏大阳点开一看，密密麻麻的购物清单。一共有三张图，上面的字写得还小，夏大阳不免有些担心他今天钱包里带的钱会不会不够。
虽不是市中心，但是地势很好，所以他初中附近的那个超市是个和沃尔玛家乐福差不多规模的大型超市，独立的一个建筑，共有四层，紧贴着的是四层旋绕型停车场。由于附近有五六所中小学以及若干幼儿园，所以居民偏多，而且交通四通八达客流量大，所以超市每天都会有很多顾客，其中自然包括周边的学生。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这个时间点，又因为是在星期三，所以超市里多的是穿着各种校服的学生。
一层是服装珠宝以及各种饰品，夏大阳进了超市后便径直上了扶手电梯到二楼，他来到整齐地停放数列手推车的地方，塞进去一枚硬币牵出辆手推车才进去。
二层入口刚进去就是电子产品类商品，眼花缭乱的笔记本以及液晶电视的屏幕发出的光晃的夏大阳眼睛直发酸。
夏大阳左手推着手推车，右手拿着手机看着他妈发过来的购物清单。他对这个超市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不上夏敏，所以照这单子上的数量，他一定会浪费很多时间在找东西上。
几个穿着别的学校校服的女生小跑着从他身边经过，然后奔向电子产品类商品的地方，夏大阳好奇地抬头看去——
那个极为出众的少年显然是还没有回过家，身上还穿着学校的那件深蓝色西装校服，服帖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身材的挺拔。此时他正站在一台半开的简薄笔记本前，微低着头看着上面的参数，时不时地抬起头和那个看起来有些无措的年轻女营业员交谈几句。
那是……高明轩。
看清人后夏大阳倍感意外地愣了一下。想不到在这儿都能碰上高明轩，他是要来买电脑的吗？
夏大阳推着手推车走过去，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那台笔记本的价格，接着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说道：“高明轩！你也在这啊。”
被叫到的人偏过头，看到夏大阳后显然也是感到很意外，接着他点头道：“嗯，挺巧。”
“你要买电脑？”夏大阳看向高明轩看中的那一款笔记本的参数，性能配置确实相当强大，对得起这个价格，不过感觉还是有点虚高。
“嗯。”
高明轩把视线从电脑参数上移开放到夏大阳的身上，他开口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我妈让我帮她买东西来着，”夏大阳耸了耸肩膀，“本来还想去网吧打游戏的。”
“网吧的电脑不好用。”高明轩说道。
夏大阳一听这话就乐了：“你也打游戏？玩什么？”
高明轩朝那个女营业员摇了摇手，随后他自然地走到夏大阳身边，回道：“早就不玩了。”
“啊……可惜啊……”夏大阳惋惜地摇头，接着他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刚看的那款，那价格我觉得还不如买MacBook。”
“MacBook只有一个接口，我不喜欢。”
夏大阳想了想感觉确实不怎么方便：“不过综合性能不错啊，还没怎么玩过……”
“我的拿给你玩。”
“啊？”夏大阳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地摇头，“不用不用不用……”
那之后高明轩也没有再说话。
夏大阳抬手看了眼时间，他打开手机翻出那几张图片小声地抱怨：“我妈让我买好多东西……三张图片，我感觉找到天黑都找不完……”
“把图发给我，”高明轩很干脆地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两个人找快些。”
夏大阳自然是很高兴有个人能帮他一块儿找，于是也不拒绝，很迅速地把图片原图发了过去。
高明轩接收到图片点开后顿了一下，说道：“是挺多的。”
“我就说吧……”夏大阳无奈地揉了揉鼻梁。
……
“两提抽纸，一提卷纸……卫生纸在哪里？”夏大阳推着手推车嘴里嘀咕着。
“前面左拐。”
“哦……”
“一桶花生油……”
“楼上。”
把一桶压榨花生油放进手推车里，夏大阳好奇地问：“哎，你怎么那么熟悉啊？”
高明轩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清单，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猜的。”
“怎么可能啊，”夏大阳不相信地撇了撇嘴，“猜那么准，你逗我呢。”
高明轩挑了挑眉，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拍了一下夏大阳的肩膀，示意他向上看：“指示牌，你没看到吗？”
夏大阳满脸震惊地看着写得很详细的指示牌，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于是干笑了几声：“呃……还真没注意到……”
两个人确实要比一个人找要快些，而且边聊着天边悠闲地找购物清单上的东西，也没感觉到有多累。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夏大阳掏出来看到是他妈发来的一条语音。
点开放到耳边听了一下，那边的夏敏说道：“大阳啊，记得买双厚点儿的棉拖鞋啊，你知道明轩穿多少码的吗？应该和你差不多的，你自己看着买啊。”
夏大阳回了个“知道了”过去便放回了手机。
“走走走，”夏大阳拉住高明轩的手臂，“买拖鞋去。”
站在一双双被整齐地挂起来的拖鞋面前，夏大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高明轩，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高明轩看向夏大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是啊，张宸在我家都有俩拖鞋呢，”夏大阳单手摸着下巴仔细挑选着款式和颜色，“这不天冷了吗，要买一双厚的。”
高明轩侧过头看向皱着眉头看着前面摆列整齐的拖鞋的夏大阳，后者的嘴里还小声嘀咕做着“这双好丑”“这个真难看”“这个怎么跟小学生穿得似的”之类的评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香气，似乎是从楼上面包房飘出来的，高明轩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但仍旧沉默不言。
“哈哈哈哈，你看这双怎么样！”夏大阳拿起一双粉嫩色的拖鞋兴奋地问道，“而且特别软，穿起来一定很舒服！”
高明轩草草地扫了一眼那闪眼的颜色：“……更适合你。”
夏大阳摇头：“哪适合我了，当然是适合你。”
随后他笑着说道：“得亏是我来买，换我妈来她可能真给你挑这颜色，哈哈哈……”
高明轩眼含笑意地看着夏大阳，伸出手把夏大阳手里拿的那双拖鞋挂回了原处。
挑到最后眼睛都快花了的时候一双蓝色的拖鞋映入眼帘，夏大阳眼睛倏地一亮，立刻伸手拿下来，他半蹲着放到地板上比着高明轩的脚：“你是44码的吧。”
“嗯。”
“啊……那我拿的这个刚好，”夏大阳满意地点点头，“你和我爸的脚一样大，我穿42的刚刚好，不过喜欢穿43码的。”
高明轩看了一眼夏大阳的脚，说道：“你没你爸高。”
“怎么可能，”夏大阳立刻反驳，他把手里的拖鞋放到手推车里，“我跟他一样高，而且，我还会继续长……”
“你还能再长一百年。”
夏大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是必须的。”
因为不熟悉超市分布兜了不少圈子，磨磨蹭蹭着也都两点多了。大部分的学校下午都是两点上课，所以这时候超市里已经看不到几个学生了，有的也只是和高明轩夏大阳同样是高一的，因为高一年级的全市期中统考，目前全市的高一学生都处于自由自在的放养状态。
路过的顾客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再看一眼高明轩，这其中竟然也包括男的。夏大阳用手背蹭了蹭有点儿不舒服的鼻子，刚刚过去的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太浓了，呛得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哎，高明轩，问你个问题。”夏大阳接过高明轩递过来的厨房油污清洁布后说道。
“嗯。”
“你长成这样，会不会感到很苦恼？”夏大阳指了指已经走远了的女人的背影，“刚那女的看你的眼睛都直了，我好想笑啊哈哈哈……”
“你已经笑了。”高明轩平静地说道。
夏大阳蓦地止住笑声，心虚地咳了一声：“你听错了……难道真的就没有苦恼吗？”
“有。”
“什么？”夏大阳立刻来了兴致，期待高明轩会说长得太好一出门不仅要接受女人意淫的眼光，甚至还有男性同胞的骚扰，还会经常性地被开放的女人借机揩点儿油之类的。
“会被提问像你这样的问题。”
夏大阳：“……”
算了，跳过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夏大阳觉得高明轩绝对不是别人口中的清高，而是平时去面馆吃面时馆子里经常贴的那俩字——清真。望文生义，清新脱俗真实不做作，这不就是高明轩嘛。
夏大阳揉了揉肩膀，虽然书包里就几张试卷还有笔袋，但是长时间背着肩膀也觉得不怎么舒服。他掏出手机翻开第二张图片，看下一个该购买的物品，接着他便有些不满地嘟囔：“什么啊，这字写的，也太挤了。”
“卫生？卫生纸不是买过了嘛，又写一遍，”夏大阳拍了拍高明轩的手臂，“你看一下，这写的什么？”
高明轩伸手抬高夏大阳手里的手机屏幕，低下头看去，良久才开口道：“巾。”
“金？什么金？”夏大阳一脸茫然地看向高明轩。
高明轩眼神有些微妙地看向提出傻逼问题的夏大阳，随后他低声道：“你说什么巾。”
夏大阳愣了一下，三个字连起来后就是……
“我操！”夏大阳直接喊了出来，“这个让我买不太合适吧！”
“上面都写了，你去吧，我在这等你。”高明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夏大阳被使劲儿地噎了一口，但心想着他不能自己一个人去丢那个人，于是拉着高明轩的手臂用力地摇头道：“不不不不，我们还是一块儿去，一块去吧……”
高明轩伸手拉住手推车的扶手，委婉拒绝道：“我觉得你一个人就够了。”
“不不不不不，”夏大阳的脖子像是安了发动机似的不停地摇着头，“我们一块儿去……高明轩……一块去呗，这实在是，我一个人……承受不了……”
“叫哥。”
夏大阳：“……”
呵呵，他像是那种会随便叫人哥的人吗？常言道君子宁死不屈！他坚定不移地拒绝。
“哥。”
但人家《系辞传》也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高明轩满意地点头，他拍了拍夏大阳的肩膀，说：“走吧。”
夏大阳抽了抽嘴角，他真想不到高明轩也有这种恶俗喜好，和他们班那些男生如出一辙，一言不合就让叫哥叫爹叫爸爸。
绕了一大圈子来到专门卖某种女性用品的货架前，数米长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牌子和尺寸的卫生巾，夏大阳只瞥了一眼就觉得脑子直发懵。
“怎、怎么……”，夏大阳有些被吓到地咽了口口水，“那么多？”
高明轩面无表情地看着货架上的东西，他微微皱起了眉毛：“这些都有什么区别？”
“好像都一样吧……”夏大阳迟疑地说道。
“两位同学想要买什么？”一个穿着超市工作人员服装的女人走过来。
那女人四十多岁左右，长得很大方，看起来也很温柔，她直接看向离她比较近的高明轩：“是帮女朋友买吗？”
高明轩侧过身子，把正在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往后缩的夏大阳拉到他前面来：“不是我，是他。”
“……”夏大阳幽怨地看了高明轩一眼，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不是给女朋友买而是给他妈买。
平时去卫生间夏大阳也能在马桶的水箱上看到他妈用的卫生巾的牌子，所以只需要买对的型号就可以了，很快那名女营业员就挑好了适合的，之后便放进装得满满的手推车里。
夏大阳最经不得别人夸他，而那女店员由衷地夸夏大阳是个好孩子，还知道给自己妈妈买东西，真是太贴心了，以后结婚了也准是个好老公好爸爸，这一番话搞得夏大阳面红耳赤，特不好意思。
高明轩心情不错地看向走在旁边的夏大阳还有些发红的耳朵，故意提醒道：“你耳朵好红。”
夏大阳一听这话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没有！”
“别遮了，我都看到了。”高明轩还不放弃地继续调笑道。
“你该配眼镜了，”夏大阳翻了个白眼，“眼神都不好了。”
“我两个眼睛都5.2。”
感觉耳朵上的温度差不多降下来了，夏大阳这才放下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红了吗红了吗你看红了吗，你就是该配眼镜了，你那是几年前测的视力啊。”
高明轩点开相机对着夏大阳就拍了一张，他还把手机屏幕拿到夏大阳的脸跟前：“看到了吗？”
夏大阳：“……”
“我去啊！高明轩你快点删了！”夏大阳看到照片上那微红的耳廓瞬间浑身一抖，“快点快点！”
“不要。”高明轩很直接地拒绝。
“快删！一张照片多占内存啊。”
“没事，128G的。”
“你拍得太傻逼了！”
高明轩躲开夏大阳伸过来要抢他手机的手，还特地看了几眼拍的照片：“我觉得挺好。”
夏大阳自然是抢不过高明轩，只好作罢，还好照片上没有正面，只是一个大概的侧脸，不过那微红的耳朵确实很瞩目，但是他确信高明轩回家肯定会删掉的，想到这也就放心多了。
超市里总会有一些试吃地点，大多是摆出推出的新品。一个年轻的女店员坐在宣传牌子后低头玩着手机，她随手拨开垂到肩侧的马尾，不经意抬起头时看到了正往这边走来的两个男生。
那两个男生穿着的是一样的校服，个子高的那个男生长得十分出众，他推着堆得满满当当的手推车，偏过头和个子矮一点儿的男生说话。稍矮一点儿的那个男生左手随意地搭在手推车的扶手上，他正抬着头兴奋地说着什么，眼睛很亮，空闲的右手时不时地指向旁边的东西，然后就笑弯了眼睛。
看到他们就会情不自禁地认为青春就该是这样，带点青涩又带点朦胧。再看那两个男孩，长得都讨喜，尽管那个高个的男生长相相当帅气，看起来有点不好相处的样子，但还是和另外那个男孩子聊得很自在，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也很好。
“同学，要不要来试吃一下！这是我们超市新进的橡皮糖，很好吃的！”女店员出声喊住那两个聊得投入，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的男孩子。
由于高明轩挡住了视线，所以夏大阳无法看见在高明轩那侧的事物，听到声音他便伸长脖子探过高明轩的身子看去。
见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看向自己这里，女店员立刻站了起来：“来吃吃看，免费的，这里还有很多，有牙签的。”
夏大阳走过去，看向盘子里一颗颗精致的小熊橡皮糖，眼睛登时一亮：“这是新品吗？”
“对的，来，给你牙签，尝尝，很好吃的。”女店员用牙签插起一颗糖递给夏大阳。
夏大阳接过来，看了一下便放进嘴里。这种颜色是葡萄味的，水果味很浓，咬起来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刚刚好。
“真的很好吃啊。”
他又插起一颗橡皮糖，转过身递到高明轩嘴边，说：“你尝尝，很好吃的，而且不会太甜！”
高明轩垂眸看向就在嘴边的软糖，拿着它的人还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那人眼睛睁得很大，甚至能看到他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嘴巴还轻微张着，露出白亮的牙齿。
吃就吃啊，干嘛，露出……那种表情。
夏大阳惊喜地看着高明轩慢慢地低下头，接着张开口咬住。
“好吃吗？”他紧张地盯着高明轩，稍有急切地问道。
“嗯。”
不太甜，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夏大阳把手里的牙签扔到地上的小垃圾桶里，拿起一罐放在桌子上面还未拆封的软糖，放进手推车里。
“现在买还有优惠哦，打八折。”女店员笑盈盈地说道。
“啊，太好了，”夏大阳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嗯好，慢慢逛啊，再见！”
用了三个多小时才买完所有的东西，夏大阳懒懒地趴在手推车的扶手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累死了……竟然逛了那么久，感觉要虚脱了……”
前面付款的人已经推着车子离开了，高明轩拍了一下夏大阳的背示意他起来，他把手推车推到前面去，一样样地拿出里面的物品。
夏大阳给收银员报了他妈的手机号，那是这个超市会员的账号，之后夏大阳便挤到高明轩那边和他一起把已经扫好条码的东西装进购物袋里。
买的东西实在多，付款的时候夏大阳钱包里带的现金确实不够，最后只好心疼地直接用自己的银行卡，等着回家后报销。
走出停车场，高明轩把几个购物袋全都拎出来放到供人休息的桌椅上，又把手推车推到那一排超市手推车的行列里。
把夏大阳放进手推车里的那一块钱硬币放到桌子上，高明轩坐了下来休息。
夏大阳把那枚硬币随意地塞进裤子口袋里，整个人几乎瘫在高明轩对面的座位上：“啊……累死了……”
“给。”高明轩把手里的水递给夏大阳。
他意外地看向高明轩：“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
“刚刚？”夏大阳挠了挠头发，“你也太快了，我都没看见。”
“你趴在这里，当然没看见。”高明轩拧开瓶盖道。
夏大阳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润了润喉咙：“实在是太累了……”
“出租车来了，走吧。”高明轩把水放进购物袋中，随后他拎起两个朝刚开过来的一辆黄色出租车走去。
夏大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又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拎起剩下的一个袋子跟了上去。
把东西都放到后备箱中，高明轩和夏大阳才坐进出租车里。后者靠在椅背上给夏大海发了几条微信问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提前下班，说他这里东西太多不好拎回家。
那边的夏大海很快就回复了，说他刚从小区的车棚里出来，这就去小区门口等他过来。
因为很近，所以几分钟就到了，夏大阳坐在出租车里就看到夏大海站在公交车站边儿上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瞅着。
夏大阳提前一步下了车，高明轩跟在后面，帮他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全都拎了出来。
“哎，明轩也在啊。”夏大海走过来看到高明轩很是惊喜地说道。
“嗯，叔叔好。”
“哎，好好好，”夏大海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要不来家里玩玩，吃顿饭再走？”
高明轩摇摇头：“不用了，下次吧，谢谢叔叔。”
夏大海倍感可惜地说道：“那行吧，记得常来玩啊。”
“嗯，好。”
眼看高明轩都已经坐回出租车里了，夏大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低着头在购物袋里翻找着，还好东西是放在最上面的一下子就找到了。夏大阳立刻小跑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来，高明轩疑惑地看向站在外面的人。
夏大阳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高明轩的怀里，说：“这送你了！再见啊！”
高明轩看向怀里的东西顿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随即便紧紧扣住它坚硬的一角，点头道：“谢谢。再见。”
出租车在御景湾的门口停下，高明轩拿着夏大阳给他的那罐糖跨出车门。
十一月份天气变冷，风吹在脸上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凉意，高明轩走到入口处，瞥了眼身穿制服站得笔直的门卫，开口道：“下午好。”
这简单的三个字那门卫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高明轩抢先一步。门卫很吃惊，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在这里工作有三年了，出入这个高档别墅区的大多是立州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们门卫问好是最基本的礼仪要求，但却从未得到过任何回应，因为那些人自认为高人一等。
他是认识高明轩的，印象很深。第一次见到他他还只是个初中生，每天都是早上面无表情地骑着车子去上学再回来，早晚都是如此，经常很晚才回家，也没见过他爸妈，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倒是有个姑姑两年前来过一次，这不前段时间又来了。听干得久的门卫说，那孩子的爸妈都是搞艺术的，艺术家嘛，思想都与常人不同，这可是苦了孩子了，长得那么俊俏，却成天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三年的时间并不短，足够让他看到高明轩一点一滴的成长，不仅是在身高上，还有脸部眉眼轮廓的越发立体与成熟。那种感觉很微妙，经常让他想到自己家里那个今年才上初中的调皮儿子。
这是第一次，高明轩主动跟他打招呼，也是第一次，住在这别墅区里的人主动跟他问好。
门卫双脚并拢立正，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地道：“下午好，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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