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还没等阿宁回答,吴邪的声音从树下传了上来,胖子第一个爬了下去,紧接着大家又回到了刚才避雨的地方。

    只见青色的藤蔓和一些黑色的絮状物还有白色的骨骼缠绕在一起,齐汀兰捂住自己的嘴,“这是什么东西真恶心。”

    “应该是一只巨蟒吞吃了一个人,而这个蛇被刚才叮咬咱们的草蜱子吸干了血,最后尸体跟这些树藤长在了一起。”吴邪解释道。

    “这里的空间这么小咱们一起挖也用不上力气,还是分批吧。”齐汀兰翻出了自己的工兵铲。

    “那胖爷我打第一阵。”

    胖子挖掘的速度很快,就显得吴邪在一旁是在磨洋工,其实吴邪也是拼了老命。齐汀兰给闷油瓶的手消了毒,包扎了起来让他在一旁休息。

    “吴邪你休息一会儿吧,换我跟潘哥来。”

    吴邪着实累得不轻,靠着大树很快就睡着了。胖子也停止了手里的工作站在一边休息。

    “齐家小姐,雨这么大天也越来越黑,这么挖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还是把这里用防水布遮起来。”

    “听您的,您有经验,我还得跟您多学着点呢。”

    他们在蛇骨头上搭起了防水布,又找了矿灯架在四周的树枝上,藤蔓的韧性很足不容易砍断,挖了一会儿齐汀兰就觉得膀臂发酸。

    “你歇会儿,我来吧。”阿宁替换了齐汀兰。

    齐汀兰站到胖子身边,“胖哥,三叔什么时候雇你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进了阿宁的公司我不是也不知道吗?”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可有叛变的嫌疑啊。”

    “哪儿有……”

    “等等,别挖了。”胖子一个箭步蹿到潘子的身边,跟他的体型完全不相称的敏捷。

    “怎么了?”潘子跟阿宁同时回头。

    “你们看这黑了吧唧的是什么?”胖子用手里的工兵铲杵了杵蛇骨里的东西。

    “我Cao,这不是手榴弹吗?”当过兵的潘子一眼就认出来了。“别挖了,都歇会儿吧,我在这守着。”

    齐汀兰找了一圈,最好的位子已经被吴邪占了,她只好靠着自己叠摞在一起的背包休息,困意袭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方向,直接撞到闷油瓶的身上自己还不自知,闷油瓶被撞击惊醒一看看是她,又闭上了眼睛继续休息。

    齐汀兰猛得睁开眼,空气里弥漫着些许不同寻常的躁动,她发现自己枕在闷油瓶的腿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坐起身,然后迅速变换了姿态蹲在闷油瓶身侧果断拽出匕首横在自己的身前。闷油瓶也早已经醒了同样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全身的肌肉绷紧做着准备。

    “有什么东西在附近?”齐汀兰低声问闷油瓶。

    闷油瓶朝树冠上使了个眼色,一条巨型的褐色树蟒盘踞在树冠的顶端,两只水杯大小的黄色眼睛盯着树下众人的动作。

    阿宁捂住吴邪的嘴将他叫醒,潘子也端着枪摇晃着胖子。巨蟒的身子朝下探了一下,一时间大家的动作都静止了,双方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树蟒好像失去兴趣闪身向后退去,众人也渐渐松懈了下来,但胖子的一声呼噜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没有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树蟒张开血盆大口向潘子弹射过去,刹那间潘子勉强低头,蛇头从他头侧划了过去,齐汀兰只觉得一阵腥风扑面袭来,在潘子身后的闷油瓶躲闪不及直接被咬住了肩膀,齐汀兰正准备用匕首刺向巨蟒,但紧接着蟒身体拍在众人脚下的蛇骨上,本就摇摇欲坠的骨骸堆顿时就散架了,所有人裹在蛇骨里摔了下去。

    慌乱中齐汀兰的匕首脱了手,她抓住了一段藤蔓,藤蔓还算结实她在空中荡了一周,像做单杠大回环一样翻转身体轻盈落地,她落在的一摊泥水里,溅起了一地水花,她在泥水里摸索了半天捡起了自己的匕首,然后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回头看去背包就摔在不远处,她跑过去背起自己的背包抬头看去,此时闷油瓶被树蟒缠住了身体,高高悬在半空,他挣脱了半天也没有成功。齐汀兰咬住匕首伸展四肢想要再次爬上树去,却见闷油瓶一耸肩膀,整个人突然缩了起来,一下就从蟒身的缠绕中褪下来,落到一根树枝上。

    “兰妹妹!”胖子的声音响起,齐汀兰忙回身往胖子的方向跑去。

    潘子满身是血摔在一个巨树下面,另一只树蟒,它的体型要比袭击闷油瓶的要小一些,它正立在潘子的面前蜷起身体准备再一次进攻,阿宁拿着两根冷焰火冲到了树蟒跟潘子的中间。

    齐汀兰后背冒出冷汗心道不好,“宁姐回来,太危险了。”她提着匕首往阿宁的方向跑去。

    阿宁一脸的坚毅,“把他拖走,快!”

    胖子跟吴邪扶起潘子往丛林里跑去,齐汀兰拽住阿宁紧随其后。谁知后赶来的闷油瓶身后还跟着那只巨蟒,它被闷油瓶收拾的也不善,此时已经发了狂连黄色的眼睛都变成通红。

    “快跑!”

    胖子背上潘子,一行人脚底生烟往密林深处逃去,很快大家已经跑到峡谷的边缘,山壁上全是瀑布。

    阿宁指着瀑布后的一处缝隙,“进那里去。”除了胖子其他人都毫不费劲的躲进了缝隙,只剩下胖子的屁股还露在外面,齐汀兰跟吴邪两个人用力的拉拽着胖子的胳膊,但巨大的蛇头已经在瀑布的水帘外,胖子眼见要凶多吉少。

    “咯咯咯咯。”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母鸡的叫声,所有人都听见了。在缝隙的尽头有一条大概手腕粗细的蛇,浑身火红,蛇头是非常尖锐的三角形,上面竟然长着一只大大的鸡冠,它直直的站在那里,蛇头低垂,目露凶光的看着众人,整个姿态好似一个没有手脚的人一样。

    “蛇他妈成精了。”齐汀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你别招它,这他娘的是野鸡脖子,有剧毒。”吴邪把声音压得极低。“大家都退出去。”

    胖子扶着潘子率先退了出去,然后齐汀兰搀着闷油瓶也退出缝隙,阿宁跟吴邪垫后,野鸡脖子在惨淡的冷光中仍旧保持着直立的样子目光荼毒。

    退出缝隙大家发现巨蟒已经不见了,所有人都衣衫不整、浑身是泥、狼狈不堪,闷油瓶的黑金古刀丢了,胖子的背包也不见了手里还拿着吴邪的匕首,而吴邪只剩下潘子随身那只抢。

    阿宁的衣服被扯开了,露出了白花花的胸口,吴邪偷瞄了几眼,被齐汀兰发现,她笑着踹了吴邪一脚,吴邪瞪了她一眼,但是阿宁却若无其事的把衣服拽了拽。

    闷油瓶和潘子的肩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孔,闷油瓶的更加严重伤口都已经豁开了。齐汀兰在水里洗了一下手,就开始给两个人包扎伤口。潘子看上去有点虚弱不过还能跟齐汀兰开开玩笑,闷油瓶只是闭着眼睛任齐汀兰摆布,她将带血的纱布跟棉花塞进密封袋里扎紧,回头去看阿宁,阿宁正在用瀑布的水冲洗短发,水花飞溅流过阿宁丰满的身躯有种别样的美感,齐汀兰站起身也想去洗一下。

    “你们两个稍微回避一下啊,我也去洗个脸。”齐汀兰委婉的跟胖子还有吴邪笑道,两个人无奈的退后了几步,心想女人就是麻烦。

    阿宁听到齐汀兰的话回头朝她笑了笑,然后看吴邪他们确实离远了拉开了自己的衣服,用水去冲自己的胸口。齐汀兰脱掉自己的防水外套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也下到水里。

    此时吴邪突然嚷道,“小心一点,离瀑布远点!”

    “怎么了?”阿宁转过头望向吴邪,她朝吴邪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足够让吴邪记住一辈子的美丽笑容。

    “吴邪你转过脸去,别趁机占便宜。”齐汀兰皱着眉头也看向吴邪,但她发现吴邪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阿宁秀丽的脸上,她刚想偷笑但一刹那她就笑不出来了。

    一条火红的蛇像支箭一样猛地从瀑布里射了出来,一下就盘到了阿宁的脖子上,高高的昂起了它的头,发出了一连串凄厉而高亢的“咯咯”声。

    吴邪丢掉手里的东西就想冲过去,那“野鸡脖子”已经闪电一般的咬了下去,蛇头一下就咬住了她的脖子。她尖叫了一声,一把把蛇拽了下来,扔到一边,捂住脖子就倒在水里。

    “宁姐!”齐汀兰发出一声惊呼朝阿宁扑了过去,然而一切都晚了,她连滚带爬的奔上岸去翻自己的背包,“宁姐还有救,宁姐还有救。”她记得她的背包里是有血清的,是公司提供的药品。

    齐汀兰用颤抖的手将血清注入阿宁的体内,但是血清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阿宁静静的靠在吴邪的身上,她的脸上永远凝固着那个略微惊讶的神情,吴邪用手将她的眼睛合上,如果忽略她脖子上的伤口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换个角度看上却又好像在微笑。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齐汀兰跪在阿宁身边嚎啕大哭,本来胖子跟潘子都挺难受的,现在被齐汀兰哭得更加难受。

    “行了,兰妹妹,这不关你的事,要是她没去招惹那蛇就没事儿了。”胖了拍了拍齐汀兰的肩膀。

    “可,可是如果早一点打上血清也许,也许就,没事了。”齐汀兰抽噎起来。

    一丝晨光从山谷的东方升起,周围的绿色被一夜的雨水洗涤得格外透亮,那瀑布上的水汽竟然映照出了七色的彩虹,不禁让人赞叹,而山谷中此时回荡的却是齐汀兰声嘶力竭的哭声。

    闷油瓶蹲在她的身边不知所措,齐汀兰回头看着他更觉得心里委屈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扑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更伤心,闷油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只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沿着水路前行,只有齐汀兰时不时发出几声抽噎,红肿的眼睛还有泪水滑落,吴邪背着阿宁的尸体走在齐汀兰的前面,他此时的心情也很不好,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闷油瓶比潘子恢复的快,此时已经不用齐汀兰在搀扶他了,他走到齐汀兰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齐汀兰用肿得像桃子似的的眼睛看向他,他眼忘着前方轻声说道:“别哭了。”

    “可是宁姐死了,就在我的眼前,前一秒还在微笑,也许大家都出不去了。”

    “吴邪和你都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峡谷的出口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时,大家没有松口气反而都疲惫不堪,原来出口这样近在咫尺。

    出了峡谷是一片沼泽,在沼泽的浅处有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在更远的地方沼泽的深处有很多石头建成的建筑,一直绵延到沼泽的中心。这应该就是西王母的古国。

    吴邪将阿宁的尸体放到了平坦的石头上,然后在石头上生了火,碍于齐汀兰在场他们只脱掉了上衣在石头上晾干,只有齐汀兰闷闷不乐的坐在火堆边上穿着湿漉漉的衣服。

    “兰妹妹你把衣服也脱了晾晾吧?”胖子把压缩饼干递给齐汀兰。

    齐汀兰接过饼干塞进嘴里,“你放心吧胖哥,我没事儿,我分得出轻重缓急。”

    吃过饼干她站起身检查潘子跟闷油瓶身上的伤口,被水一泡伤口都发白外翻了,她重新给两个人的伤口消了毒包扎上。随后搭起了遮阳棚由潘子值班,大家都靠在一起休息。

    齐汀兰躺在最里面蜷缩着身体尽量节省面积,她体力一向很好。从小齐老爷子除了让她练习体操,还让她参加定向越野跟马拉松的比赛,周末齐老爷子骑着“二八铁驴”跟着齐汀兰长跑,三伏天也从没有停歇过,有几次她犯懒不想跑,齐老爷子还用笤帚伺候了她一顿,她不得不一边跑一边抹眼泪。

    在每次十公里长跑结束后齐老爷子会给她买一瓶北冰洋让她坐在“铁驴”的后座上载她回家,那是她最得意、最威风的时候,她一定会倒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晃着脚丫,叼着北冰洋的吸管眯着眼睛看北京长安街的汽车一辆辆从身边开过。所以她基本除了上学没有时间去跟同龄的女孩玩,跳皮筋、丢手绢她一样都不会,放了学就回到齐老爷子的小地摊,一边写作业一边帮着卖东西。

    此时此刻阿宁的死让她很难过也开始重新思考她一直追寻的真相如果需要用生命换取她宁愿永远不要知道。眼泪再一次从眼角滑落,她无比想念姥爷,想念那个简陋的甚至不能算是四合院的小平房。她抑制住哭声身体不自然的抽动着,母亲的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是那样鲜活。

    “妈妈……”大量的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突然一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她轻轻触摸到那两根颀长的手指,她知道闷油瓶就在她的身后。

    收拾好一切闷油瓶也感觉身体有些疲乏,吴邪跟胖子两个人趁齐汀兰不在麻利的脱下裤子用树枝撑在在火上烤,闷油瓶走到临时用防水布撑起来的遮阳棚下面仰面躺下,齐汀兰的清瘦背脊背对着他不停的抽动,他知道她在哭,没有声音的哭泣,他翻过身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他根本不能让她的泪水停止,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安慰。

    胖子跟吴邪穿上裤子,光着膀子也走到遮阳棚的下面。

    “我擦,这是什么情况?”胖子腆着肚子。

    “厄……”吴邪也挠了挠头。闷油瓶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睡着,另一个手搭在齐汀兰的眼睛上就好像在为她遮挡阳光,而齐汀兰缩紧身体像只小猫一样后背贴在闷油瓶的怀里,两个人的姿态很自然,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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