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向老城区开去,行人开始变得稀少,路灯也变得昏暗起来,一栋三层的老楼房逐渐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中,外面的围墙年久失修脱落了大块的墙皮露出了里面的红砖,从围墙内探出几枝干枯的树杈,风轻轻拂过,树枝摇曳,在墙面上留下一双双鬼手般的阴影,黑夜里不停的向外伸展,连一只鸟都不愿意从这里飞过。三层老楼房里一丝光亮都没有,玻璃都好像浸透了墨汁,反射的月光那么清冷。老楼房静静的矗立在那里鬼气森森的,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生灵。
齐汀兰的脊椎骨冒着寒意低声说道:“宁姐,咱们格尔木的目的地不会就是这里吧?”
阿宁探出头,“要去拿一样东西。”
车刚刚停下,闷油瓶立刻睁开了眼睛好像设定好了程序,齐汀兰一回头闷油瓶已经离开了座位,跟着黑眼镜也下了车,齐汀兰也想跟下去。
“你留在这。”闷油瓶看着齐汀兰淡淡地说道。
齐汀兰像泄了气的皮球缩回到座位上,汽车重新发动离开了鬼楼。
“宁姐,难道就把他们俩人留在这?”
“你放心,我们在外面接应他们,这里不便久留。看不出你还挺怕小哥的。”
齐汀兰轻叹了一口气即使自己被收入这个队伍获得的信息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不能靠近核心的机密。车上的人都靠在座位上休息,只有她焦急的盯着自己的手表,每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二十分钟过去了,汽车重新启动,齐汀兰注意力从手表转移到窗外,此时车门被拉开了闷油瓶跟黑眼镜前后脚跳上车,黑眼镜将什么东西递给了阿宁,车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门就要被重新拉上,闷油瓶突然回头阻止了拉门的外国人。吴邪跌跌撞撞的跳上了车,他一屁股坐到离门最近的位子上闭着眼喘粗气。
齐汀兰给闷油瓶让开座位,她看到吴邪很惊讶,“吴邪,你怎么在这?”
吴邪好像刚跑完马拉松,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也是一阵的惊讶,“你们这帮驴蛋,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宁道:“这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在地下室里面?”
接下来吴邪跟阿宁两个人说了关于录像带的事情,听得齐汀兰一头雾水,吴邪只在邮件里提到有人给他寄了录像带,但是没有提到录像带的内容,现在人多嘴杂她不能直接问吴邪。
车离开了格尔木开始在戈壁驰骋,飞石不停敲打着车窗,闷油瓶起初靠在座位上休息,后来车辆颠簸,直接靠到齐汀兰的肩膀上睡得旁若无人,齐汀兰托着自己的下巴一直盯着窗外地貌的变化,她的手心不停出汗,刚刚经历过雪山,这次又要进入沙漠对于她这个在城市生活惯了人着实心里没底。
车终于停了,大家拿着自己的装备下车。这里的营地被十几辆越野车围绕的里面,人员不停在营地里走来走去,黑眼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就像是来逛大街的一样。
齐汀兰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拽住吴邪,“你怎么回事,录像带的事根本跟我说。”
“我给你发邮件了,你根本没有回复好吗!而且你怎么会加入阿宁的队伍你也没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邪终于找到出气的对象。
“我还没来得及看邮件,我跟你说过,只要能达成目的加入宁姐的公司又怎么样!”
这时很多人都围了过来,两个人不得不停止对话。阿宁向队伍宣布了什么,大家都欢呼了起来,吴邪抓住一旁在和别人击掌庆贺的人问“这是干什么?”
“朋友,我们要去‘塔木陀’了。”
吴邪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回头去找闷油瓶跟齐汀兰的身影,他们两个已经跟着阿宁往一个藏式帐篷走去。吴邪摸了摸自己用命换来的笔记,确认它还在然后加快了脚步追上了众人。
吴邪没有客气进到帐篷里挑了个舒服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他先是有些恼火的盯着闷油瓶,发现闷油瓶根本没看他而是闭目养神,他又看向齐汀兰,齐汀兰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并且朝他朝挑了挑眉毛。
阿宁拿出了黑眼镜从鬼屋里带出来的东西放到了众人面前的矮脚桌上。那是一只红木的扁平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只破损的青花瓷盘,瓷盘的左边,少了巴掌大的一块。
这时帐篷外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藏族老太婆和一个藏族的中年妇女。
老太太看上去70多岁,身材干瘦露在藏服外面的手像枯树枝似地,但精神矍铄,她穿着很繁琐的藏式衣服,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梳成辫子,挂着一些藏族特色银质装饰的布带与辫子衔接,显得凝重而古朴。那中年妇女倒是普通的藏族人的打扮,发辫垂在面颊两侧遮住了大部分的脸,不能看清她的面容。有人告诉吴邪老太太是定主卓玛,陈文锦当年的向导,那个中年妇女是她的儿媳妇。
阿宁恭敬地拿起了那只瓷盘递给定主卓玛问道:“嘛奶,您看看,您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说完后马上有人翻译成藏语,定主卓玛听着便接过了瓷盘看了起来,看了几眼她就不住地点头,并用藏语不停地说了什么。翻译的人开始把她的话翻译回来,几个人开始交谈了起来。她说有了这个盘子就能带大家去当年文锦他们进入塔木陀的路口。
谈话结束,阿宁下达命令十二点准时出发。
这时候黑眼镜指着吴邪问阿宁:“那他怎么办?”
没想到阿宁并没有太过在意,想了想就指着一边闷油瓶,对黑眼镜道:“他带回来的,让他自己照顾他。”
齐汀兰站起身跟着阿宁往外走,又回头看了吴邪一眼,他的表情似乎很生气,齐汀兰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只好跟着阿宁走出了帐篷去收拾自己的装备。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一脸不悦的从帐篷走到阿宁的身边:“有多余的装备,我也要加入。”
“加你个头啊,你快点回去。”
“那她为什么在这?”吴邪指了指齐汀兰,“我能帮到你们,想想在云顶天宫里。”
“宁姐,其实吴邪也挺厉害的,比我强多了。”
阿宁抬起头看着吴邪,朝他微笑了一下:“你是认真的?”
她就指了指一边的装备车:“随便拿,十二点准时出发,过时不候。”
“谢谢!”
齐汀兰朝吴邪眨了眨眼,吴邪勉强朝她笑一下。队伍集结出发齐汀兰跟闷油瓶一辆车,无聊的想死,想看一下书,但是戈壁上一路颠簸晃得她眼睛都花了。
终于到达第一个扎营的地方,齐汀兰故意将自己的睡袋挨着吴邪放下,天空如同深蓝色的穹顶扣在整个戈壁上,星星并没有传说中的一闪一闪,而是像碎钻一样填满了整个天空。
“吴邪,你睡着了吗?”齐汀兰侧过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没有。”
“录像带里录了什么?”
吴邪无奈地笑了笑,“我看到我自己在地上爬。”
“你别跟我开玩笑好吗!”齐汀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周围。
“我没开玩笑,不信你可以问阿宁或者胖子。”
“这个不说了,那你为什么在那个鬼楼里?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说来话长,我把录像带撬开里面有个地址还有一把钥匙,我就按照地址找来的。你怎么会出现在阿宁的队伍里?”
“我舅舅给我留了一本笔记,虽然笔记里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但是有一张中国龙脉风水地图,地图上标注的地方……”
“七星鲁王宫、海底沉船木、云顶天宫、塔木陀?”吴邪一下子报出了好几个名字,都是在文锦的笔记里面的内容,他感觉找了某种联系却又说不出哪里有联系。
“你也看过这样的地图?”
“嘘……”吴邪警惕的闭上了眼睛,他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齐汀兰也立刻闭了嘴,装作熟睡的样子。
来人是定主卓玛的孙子扎西,他蹲下来捂住吴邪的嘴巴,轻声道:“别说话,跟我来,我奶奶要见你。”
他们走后齐汀兰重新睁开了眼睛,她爬起身偷偷的往定主卓玛他们扎营的地方走去。
齐汀兰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在篝火边上定主卓玛跟她的儿媳妇还有扎西坐在一边面对着齐汀兰的方向,闷油瓶跟吴邪坐在他们对面背对着她。
她听到定主卓玛用口音非常重的普通话说道,“我这里有一封口信,给你们两个。陈文锦在让我寄录像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如果你们按照笔记上的内容进来找塔木陀了,那么,她让我告诉你们,她会在目的地等你们一段时间,不过,”扎西把手表移到定主卓玛的面前,她看了一眼,“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从现在算起,如果十天内她等不到你们,她就会自己进去了,你们抓紧吧。”
突然闷油瓶抬手示意,打断了定主卓玛:“出来。”
齐汀兰以为自己听错了,背过身躲在土墙后面捂住自己的口鼻屏住了呼吸。然而很快闷油瓶就出现在她眼前,他皱着眉头看着她。
“好巧啊。”齐汀兰朝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
闷油瓶把她拽出了土墙,她只好垂头丧气的被他拖拽着,定主卓玛和扎西都警惕地盯着齐汀兰看,她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了笑。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走又不甘心,这时定主卓玛的儿媳妇起身给她倒了一碗酥油茶,盯着她的脸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朝她微笑了一下。
“谢谢。”齐汀兰挠了挠自己头,也不知道这个藏族妇女听不听得懂普通话。
定主卓玛的儿媳妇退回定主卓玛的身边,定主卓玛的眼神终于不再那么警惕说道:“你也坐吧。”
齐汀兰端着酥油茶挨着吴邪坐下。
吴邪问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的?”
定主卓玛冷冷道:“我只传口信,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你们也不要问,这里,人多耳杂。”
闷油瓶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问道:“她还好吗?”
齐汀兰正在喝酥油茶,一下呛进了气管里,她认识的闷油瓶好像不会主动关心人。
定主卓玛就怪笑了一下:“如果你赶得及,你就会知道了。”说着,挥了挥手,她边上的媳妇就扶着她站了起来,往她的帐篷走去。但是她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道:“对了,还有一句话,我忘记转达了。她还让我告诉你们‘它’就在你们中间,你们要小心。”
篝火边就剩下吴邪、齐汀兰跟闷油瓶三个人,齐汀兰皱着眉头盯着篝火在回想定主卓玛说的话,自言自语道:“它是什么啊?”
闷油瓶安静地喝着酥油茶,吴邪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口信会传给我们两个?”
齐汀兰回头去看他们俩,她早就懒得去问闷油瓶了,因为他每次都不会回答,如果想知道答案除了自己寻找意外别无他法。
闷油瓶已经站起身想要离开,吴邪却对他的态度非常的不满冲过去拽住闷油瓶的衣服,“你不准走!”
齐汀兰站起身想上去阻止两个人,闷油瓶的秉性她是知道的,但是她生怕吴邪会一拳打到闷油瓶的脸上,因为她自己无数次想这么干。
但出乎她跟吴邪的意料,闷油瓶竟然真的没走重新坐到原位,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事情?”
“我有事情要问你,你不能再逃避,你一定要告诉我。”
闷油瓶把脸转回去,看了看火,说道:“我不会回答的。”
吴邪一下就怒了叫道:“他娘的!为什么!你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耍得我们团团转,连个理由都不给我们,你当我们是什么?”
齐汀兰忍不住在心里给吴邪竖起两个大拇指,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闷油瓶的脸仿佛从来不曾有过表情,“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齐汀兰瞪大了眼睛,闷油瓶竟然说出了让人无法辩驳的话,还是那个闷油瓶吗?
就在齐汀兰以为两个人的谈话已经结束的时候,闷油瓶突然说道。“吴邪,你跟来干什么?其实你不应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了你做了不少事情,这里面的水,不是你蹚的。”
“我也不想,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满足了,可是,偏偏所有的人都不让我知道,我想不蹚浑水也不可能。”
齐汀兰叹了一口气,她一手撑着地一手端着已经冷掉的酥油茶望着天空,她知道接下来闷油瓶如果说出什么肯定跟自己说过的一样,齐家跟吴家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她的思绪已经飘离直到听到闷油瓶说道,“在里面,我看到了终极,一切万物的终极。”
她一骨碌从地上窜了起来,几乎同时跟吴邪说道,“终极?”
他没有在回答而是最后对吴邪说道,“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说着他慢悠悠要离开。
“张起灵,你等一下,终极是什么啊?”齐汀兰往前跟了两步。
他停住脚:“你最好也回家去,你俩一起走还来得及。”说罢他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吴邪一下倒在沙地上,一只手按着自己的额头。齐汀兰蹲到他身边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喂,起来吧,他已经走远了。”
吴邪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苦笑道,“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他不说咱们就自己去找呗,我早就放弃从他嘴里套话了。吴邪,它是什么东西?是个人吗?”
“我也不知道。”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齐汀兰坐到吴邪的对面,用手指在地面上将齐羽笔记里的地图画了出来,“这个就是我在我舅舅笔记本里看到的地图,我觉得这个笔记里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吴邪接着篝火仔细看了看,确实跟自己看到中国风水地图一模一样。“所以呢?”
齐汀兰朝他笑了笑,“我的母亲还有我舅舅以及你的三叔,都参加了西沙那次考古,我甚至怀疑我舅舅还参加了其他几次,陈文锦应该也参与了,如果看到她,咱们可以问她啊,肯定比闷油瓶好说话吧?”
“如果她也不告诉我们呢?”
“那她为什么要等你们呢?我只想知道我母亲还有我舅舅是不是还在人世上,我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她突然像个小孩似得挠了挠头,“我妈妈的印象全都是照片,我很想抱抱她,想知道妈妈是什么感觉的。”
“你就想知道这些?”
齐汀兰耸了耸肩膀站起身:“你永远不可能把历史的每一帧都还原,只要知道最重要的就行了。”
第二天大家继续向戈壁深处进发,太阳烘烤着大地,整个世界就像一个硕大的烤箱,由上到下都撒发着干燥的热气。由于昨天晚上没有睡好齐汀兰抱着自己的书就开始打瞌睡,脑袋随着车辆的摇摆一次次的磕到车窗户上,最后她靠到闷油瓶的肩膀,闷油瓶的头靠到她的头上,两个人互帮互助的找到了最合适的姿势共同去见周公。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齐汀兰睁开眼只能勉强看到前面的车也停了下来,“怎么了?”齐汀兰问藏族司机,司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闷油瓶跟坐在副驾驶的外国人都戴好了风镜拉开车门跳下车,开门的瞬间风夹杂的沙子直接拍到齐汀兰的脸上,她吐掉嘴里的沙子也戴上自己的风镜跳下车去。
周围狂风大作,根本就看不清周围都有什么,吸到肺里的不是空气而是沙子,沙子不停敲击齐汀兰的风镜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原本盘好的头发都被劲风吹散,她掏出指南针凑在自己的眼前才能勉强看到指针,她想往前走看看前面的车子为什么停下。
她的胳膊被人拽住,然后那个人凑到她耳边说道:“在这等我。”人的声音都被风吹得失真了,但她确定那个人就是闷油瓶,她努力点了点头,扶住车门。
过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都开始暗了下去,风虽然有所减弱,但是齐汀兰仍旧不得不过一会就抖落没过脚面的沙子,她凑近车窗往里看,发现藏族司机也不见了,似乎这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又掏出指南针看了看,等得有点不耐烦。正在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的时候,闷油瓶出现了,他拉起齐汀兰的手就冲进了风沙里,齐汀兰掏出指南针发现正在往西走,但是自己的肉眼根本就看不到标志物,不知道闷油瓶是靠什么修正方向,有几次她想甩开闷油瓶的手,但是她发现他力气极大甚至攥得她的手都有点疼。
闷油瓶拽着齐汀兰到达了一个斜坡下的深沟,已经有很多人在里面了,吴邪正靠着一面石壁休息,她应该算是比较晚到的。闷油瓶摘下风镜掸落了头上的沙土,他已经到外面搜索了很多次了体力已经透支,他坐到地上喘着粗气,跟刚才在风里疾驰的人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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