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聿眯眼瞧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他颜色本就脱俗出众，境灵又刚生出不久，阅历尚浅。江轻聿这一笑让他迷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登时满面通红，咬了咬牙，接着道:“我不仅知道你涅槃过两次，我还知道你不是此界中人。”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江轻聿挑眉看他，“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个问题，我早就知道了。”
境灵目瞪口呆，呐呐道:“你如何知道。”
神兽龙凤在如今的修真界早就成了上古洪荒里的传说中的存在，不止是如此，以现在修真界的灵气和气运是根本不可能孕育的出上古凤族的。
江轻聿早在上辈子便研究过这个问题了，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他可能是从上面不小心遗落下来的，但看这么多年也没人来找他，八成他在上界的身份也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
不过先前这境灵居然说他是已经涅槃过两次，无疑是再次推翻了他先前对自己身份的猜测。但这却是没必要跟境灵说明的了。
经过这一番对话，境灵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自信模样，神色满是懊恼。
到底还是个小孩。
江轻聿闲闲的瞧着境灵，直把他瞧得坐立不安，小动作不断时，才出声道:“说罢，你想做什么？”
境灵气鼓鼓的瞪他一会儿，妥协道:“好吧，我想跟你出去。”
“出去？”
江轻聿挑起一边眉梢，有些意外，这问心境生出的境灵，居然想要脱离玄天剑门了吗。想到这，江轻聿问他道:“为什么是我？”
“你是妖，他们都是人，我听说人族都特别阴险狡诈。”境灵说的理所当然，满面严肃认真。
江轻聿闻言失笑，这境灵还当真是个单纯孩子。
境灵看他在笑，气鼓鼓道:“你别不信啊，我说真的。而且我有预感，你很快就会飞升的。”
“这也能感觉出来？”
江轻聿看他一会儿，点头道:“行吧，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
“不过什么？”境灵面露喜色，睁大眼睛看着他，满是期待。
江轻聿捏了捏他的包子脸，直把他捏的五官纠结到一处，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笑吟吟道:“你要怎么报答我？”
“报答？”境灵小脸皱成一团苦瓜，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可以为你所用，但是你要答应我，等你飞升后就放我自由。”
“可以。”
江轻聿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他，境灵面露喜色，生怕他反悔一般当场就跟他定了契约，约定好在江轻聿飞升前都为他所用，条件便是江轻聿要带他出去。
江轻聿提溜着变成一枚小巧石牌的境灵，“你跟我走的话，玄天剑门这边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境灵稚嫩的声音直接在江轻聿识海里响起，“我留了前三层给他们，他们短时间内发现不了的。”
“你跟他们有仇？”
“那倒没有。”
境灵接着道:“只是也没什么恩，算是各取所需吧，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不能跑不能动，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东西都没有，快憋死我了。”
“行吧。”江轻聿弹了两下石牌，问他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涅槃过两次的。”
“我能看到你的记忆。”境灵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告诉了他。
江轻聿当即脸色就黑了，声音骤降，“全部？”
“不是不是，只是最强烈的执念的部分。这是必须的，不然我要怎么建立幻境……”境灵越说声音越小，声音也开始惴惴不安。
江轻聿冷着脸道:“继续。”
境灵只得继续道:“除了之前的幻境那一段，还有另外两段，但是都很模糊，我看不清楚。只能推测出一段也是涅槃，另一段看环境不像是修真界，只能是上界了。”
江轻聿沉默下来，心里大概明白这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这部分记忆，境灵才会看不清楚。
对于自己涅槃过两次这件事，江轻聿不是不好奇的，但他隐隐之中又有着强烈的预感，让他不要在此时继续追究下去，仿佛再追究下去，会产生什么极为不好的结果一般。
江轻聿只得换了个话题，继续问他道:“你先前说的投机取巧是什么意思？”
境灵道:“你身上那块养魂玉里，有外来人的分魂。”
“分魂？”江轻聿浑身一震，瞬间便想明白了那分魂是谁的。还能是谁的？
江轻聿心乱如麻，他是知道上古分魂之术的凶险程度的，殷离情居然敢如此行事，还不告诉他。
境灵误解了他的表情，开口道:“你放心，在这里他听不到我们的谈话内容。”
江轻聿懒得再跟他闲扯了，当即道:“送我出去。”
分魂离体哪怕多一秒都可能出岔子，他必须尽快回去把这个还给殷离情。
——
还是那座光秃秃的山峰，立着一块光秃秃的石碑。与上次不同的事，旁边没有那么多人围观，只有几个例行的职守弟子。
江轻聿甫一出现，便被他们注意到，连忙上前行礼:“江……”
师兄两个字还没说完，那人行色匆匆的朝他们点了点头后便直接御剑从他们眼前消失，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弟子们瞪着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咂舌道:“这是已经结丹了吧？”
“我看不止，跟我前几日见过的那个金丹中期的威压都差不多了。”
“问心境当真是厉害，才不过短短五年而已。”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破的，没看先前方师兄就失败了吗。”
众人唏嘘一阵，很快便散开了。
弟子们如何议论的江轻聿自是不知，他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他们先前的住处，却没如愿见到殷离情。
“剑谱？什么剑谱。”
江轻聿听到方知行说殷离情受邀去跟纪珩一道去研究修复什么劳什子残破剑谱的时候，简直要气死。神魂本来就分裂了，还要去做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就不能好好待着等他回来吗。
“听说是什么上古大能秘境里找到的。”方知行看出他在生气，调侃道:“你就这么急着要见师叔？”
江轻聿知道心急也没用，他现在的身份没办法去闯化神尊者的府邸，就算去闯了，他要说些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他应该对殷离情说什么才好。
想到这里，江轻聿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彻底清醒了。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在问心境里面对的是殷离情的分魂。那么他在幻境的所作所为，殷离情定然是知道的。
那他有上辈子记忆的事情，殷离情定然也知道了。
“……”
饮霜剑被他失手落在了桌上，震的方知行搁在桌上的杯中茶水溅出几滴。
方知行:“……”
江轻聿木着脸道:“手滑。”
是真的手滑，他惯性想把剑收回丹田，却忘记了这不是他的剑，没办法被他收起来。
方知行也不知是信了没信，低头仔细端详着，“这便是饮霜？倒真的跟……有点像。”
江轻聿知他是在说怀雪，便顺着将怀雪也跟着取了出来，并排跟饮霜剑放在一处。怀雪已经在他丹田里温养了五年，早已修复完毕，其上的裂痕尽数消失，湛然若新。
两剑一银白一赤红，相映生辉，确是十分好看。
方知行一愣，声音有些飘忽，“你将怀雪修复了？”
“嗯。”江轻聿将来剑道大会前殷离情将火流金交给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道:“我想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就修复了。”
方知行面露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我记得你当时同我说，你再也不想修剑了。”
江轻聿摸了摸鼻子，被提起那段他还未恢复记忆时发生的事情，他多少觉得有些丢人，“我当时还小。”
方知行没在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重新看回桌上的两把剑，目光沉沉的，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江轻聿强行按捺着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其他人呢？”
“都回去了。”方知行道:“我也是刚出来不久，本来打算再过几日便走的，恰巧碰到你也出来。”
江轻聿道:“你在里面遇到的也是幻境吗？”
方知行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轻聿正准备继续问，境灵的声音突然在他识海中响起，“原来这个人是你师兄？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我在他的幻境里见到你了。”
江轻聿心想应该是方知行的执念与清衍宗相关，幻境里才会有他的存在，便没太在意。
方知行咦了一声，“这两个字是什么？”
他指着饮霜剑鞘外临近剑柄的位置的两个小字，江轻聿顺势瞟了一眼过去，却跟着愣住了。
一般来说，剑身上铭刻着的字迹都是铸剑者留下的，通常是剑的名字，有些铸剑者还会在其他地方刻下自己的名字。方知行问出来的那两个字，显然便是饮霜剑的铸剑者留下的。
方知行不认识那两个字，是因为那两个字是妖族的文字。江轻聿会愣住，是因为那字迹很熟悉。
是他绝不会认错的，他自己的字迹。
那两个字是，凤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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