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没风,热气浓郁。
食堂外面的水龙头池子旁边,站着几个女生,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外貌和气质是不一样的,她们一看就不属于认真学习的好学生那一类,其中一个正将披散的长发扎起来,露出了戴着闪亮耳环的耳朵,举起的手腕也戴着闪闪的手链,指甲很长,涂成了亮粉色,像是一片片樱花瓣。
程然然过去的时候,长发女生漠然地看她一眼,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很快又收回目光,俯下了身去洗裙子上的污渍,校服裙子本来是及膝的,她的裙摆却明显改短很多,俯身时几乎可以看到底裤的边沿。
程然然低下头,打开了水龙头,认出那是食堂里哭得可怜兮兮的女生。
“婉婉,钟迟不会来找你麻烦吗?”有人忧心忡忡地低声问。
“找我麻烦?”长发女生仿佛听到笑话一般,尖锐地哼了一声,“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算知道我是故意的,他不是挺傲气吗,好意思找我一个女生的麻烦?”
“可你好像烫伤他了。”
程然然洗手的动作一顿,忍住说些什么的冲动,这也不关她的事情,她转身走了,身后的对话却还继续飘进她耳中。
“是他活该!”女生猛地关掉了水龙头,甩手时动作像是要揍人似的,“这么为他说话?你也喜欢他?你忘了他对陆柔做过什么了?陆柔可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被她盯着的女生嗫嚅着:“我没这个意思,只是陆柔都已经出国这么久了,说不定她自己都忘记了。”
“谁说她忘了?”长发女生冷笑,“你以为我是忽然脑子抽风去对付钟迟的吗?”
女生愣住,眼睛忽然睁大,语气充满了惊讶和喜悦:“她要回来了吗?”
程然然走远了,已经听不见回答,只是觉得陆柔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
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也是话剧排练的最后一天晚上,教导主任也过来验收成果,班上的同学已经能记住台词,表演也算是合格了,不过最出彩的还是钟迟和白梓风的表演部分,钟迟完美地演绎了一个世家贵族的少爷,精湛的演技甚至能将别人也带入戏里。
除此以外,众人翘首以待的还有白梓风的贵族小姐装扮,只是妆容、假发、裙子一系列太繁琐,所以等到正式演出那一天才会那样装扮。
在台上演出还在继续的时候,教导主任给了她杂物间的钥匙,让她和钟迟去将下一幕戏份要用到的道具找出来。
台上正在演朱丽叶和神父商议逃避婚姻办法的一幕,钟迟暂时没有戏份,就坐在教导主任的身边,听见这话也没反应,只是在她起身的时候,他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路沉默,程然然走在前面,要不是身后有脚步声,她几乎会以为只有她一个人。
经过了走廊,她停住脚步,拿钥匙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潮湿的味道,杂物间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桌椅、假树、衣服、纸箱等也是很乱地叠放成一堆。
钟迟已经开始找需要的道具了,程然然没想到他居然还挺听教导主任的话
钟迟那边已经抱了一堆东西,就还差一颗小树,就在堆放着一叠铁架子的角落里。
见钟迟没有要把怀里的东西分给她的意思,她就主动去将最后的一颗树抱了起来,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脚边好像趴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吓得尖叫出声,只觉头皮都在发麻,居然是一只大老鼠,灰溜溜的一团趴在她脚上,两粒小眼睛黑幽幽的。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先于意识踹了出去,不小心碰到了角落的铁架子,铁架子朝着她的脸砸下来,她惊魂未定,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避都已经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撑住了倒下的铁架,架子上放着的物品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钟迟那张英俊冷漠的脸孔闪入眼帘,她的心跳得飞快,跟坏掉了似的,脊背也有种发热的感觉。
“你在搞什么?”钟迟将架子放回去,转身看她。
程然然看了眼自己的脚,那股粘腻恶心的感觉还在胃里翻涌,她的语气仍有余悸,脸色发白:“老鼠在我脚上。”
她很少笑,气质也清冷,情绪也很淡,眼神也总是清澈淡定的,令人感觉如百合花般独特清新,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娇怯的样子有多动人。
钟迟本想嘲讽她老鼠有什么可怕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心里却似羽毛拂过般酥酥麻麻,话到嘴边就鬼使神变了味:“别怕,我会保护你。”
更尴尬的是他的语气温柔得让人脸红。
说完,钟迟自己都呆住了,眼睛看着她,像是做了什么羞耻的事情一样,眼神有几分飘忽,神情也有几分不自在。
程然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他视线的时候会移开目光,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目光下移,就落在了他的手上,终于知道该说什么:“你的手流血了。”
她注意到他的手背有几个水泡,刚才挡住铁架的时候又划破了皮肤,不但在流血,水泡也被划破了,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钟迟却没在意,尴尬的情绪已经散了几分,他将地上的道具抱起来,淡淡地“哦”了一个字,就跟她说的是别人流血了一样。
程然然忙抱起小树跟上去,感觉这屋子里可能有不止一只老鼠。
“刚才谢谢你。”她落后他半步的距离,“你的手要去医务室处理吗?”
钟迟没说话,唇角却微微扬起:“你关心我?”
程然然没听出别的意味,“嗯”了一声,他是救她受的伤,她不关心才奇怪吧。
她想起今天在食堂门口听到的话,那女生对他很有敌意,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情,她就提醒了他一下,又问他:“陆柔是谁?”
钟迟的脚步一顿,两人已经走到了礼堂里,他瞥她一眼,语气很淡:“没谁。”
程然然看出他对这个名字的厌恶和冷漠,一点儿也不像是对陆柔做过什么亏心事的样子,她忍住好奇心没有追问。
她干嘛要对他的事情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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