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刺进生产队热火朝天的闷头在地里干活,大家分工均匀,有的插秧,有的播种,有的除草,身体弱些的看牛、牧羊,不愿意待在家里的老人负责看那些放在树荫棚子下的一岁以下的孩子,不懂事的孩子们上山下河的玩耍,年龄稍大些的孩子帮着送水送食物。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们好的时候可以称姐道妹,厮杀起来也往往十分凶悍,虽然没有硝烟,同样也让人心里最不痛快。
卷着裤脚踩在水田里插秧的壮实女人直起腰,抹了把看,把草帽戴好,看看四周,水田里绿油油一片,抓紧点时间,一两天内大概就能完成插秧。
心下松了口气,也就有了心思跟旁边的女人闲唠嗑:“这个时间,那些城里娃娃们也快到了吧。”
被搭话的女人锤了锤腰,语气不屑:“想啥呢,就那些娇气娃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让他们爬两座山,不得跟蜗牛似的。到我们这地儿,估摸着晚饭也吃过了。”
说着,她站直身体,呸呸吐掉溅到嘴里的泥,余光瞥见什么,撞了下壮实女人的胳膊,嘴巴朝一个方向努了努,目光鄙夷:“二娟,看那旮旯。”
二娟看了过去,不由皱眉。
那一片是分配给前几年派下来的知青的田,原本以为知识青年下乡,肯定能带着村里走上好日子。一开始还瞧稀奇,村里人也热情好客,谁知十个知青里,九个是搅屎精,干活帮不上忙,不能骂也不能说,人家还一副懒得跟你们这帮没见识的农民计较的神情,弄的一村子的人满腹火气无处可发。
这也就算了,偏偏有些知青,吃不了苦,把主意打到了村里男娃女娃身上,勾的男娃女娃们春心萌动,自家活不干,先紧着知青的来。
从58年陆陆续续知青下乡,到现在,有些知青已经到村里8年时间。八年时间啊,抗战都结束了,却仍旧返城无门。
于是,个别知青咬咬牙,或嫁或娶,找了村里成分好,家境也好的人家。城里人和乡下人的结合,因双方境遇不同而矛盾重重,常常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最让人大开眼界的是,几个女知青自诩高知识分子、城里人,找不到好对象,就撬别人墙角,搞得村里乌烟瘴气。
当然,村里一共二十几个知青,大多数都是好的。只是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以至于让村里人,不免一竿子打翻一船——都用有色眼镜看人。
江阿蛮不知道,他们还没到刺进生产队,就注定未来几年境遇坎坷。
等他们到达刺进生产队时,已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三年灾害时期后,公社食堂办不下去,便成了招待来客和领导的地方。平日里,刺进生产队也就在农忙时,才会启用这个食堂,农忙前按照人头上缴粮食,队长负责选出几个做饭的大妈大婶,待一天忙碌下来,社员们端着饭碗上食堂吃饭。
这段时间,正是农忙最忙的时候,社员们吃完饭,纷纷回家的路上,就听村口一阵骚动。
“不会是那些城里娃娃们到了吧!”
“可真够‘快’的。”
“毕竟都是没怎么干过重活的娃娃,能走上这么长时间,也算不错了。”
江阿蛮背着背包,尽管凉风习习,却还是汗流浃背,神情疲惫。
她还算是好的,毕竟行李本来也就不多,在这一批知青里,她年纪最小,即使有人看她行李少,也不好意思让她帮忙。更何况,江阿蛮还很懂事的接了周英的网兜,手里也算是拎满了东西。
女知青中,最惨的应该是周英和高振红。
周英是身体上累,心理上痛快。
高振红则相反。
因为她说话刻薄,在周英难过受伤的时候幸灾乐祸,导致女知青都看她不顺眼。女知青们相互搀扶着一路走来,能省一把子力气,高振红只能自己拄着拐杖,由于走路太多,山路颇陡,到处都是横生的枝丫,其中夹杂着刺泡等带刺的藤条植物,没有人提醒,她被扎的头发蓬乱,一身狼狈。
穿着小皮鞋的脚趾肿痛,脚底板火.辣辣的,应该是磨出了水泡,又生生磨破,伤口直接接触在袜子和鞋底所致。
手上也因为跟拐杖和包袱摩.擦,而磨破了皮。
看着其他知青还算整齐的外表,再看看自己乞丐似的形象,高振红垂下红肿的,显然是偷偷哭过几回的眼皮,眼中闪过一抹怨气。
村口队长和大队书记早就等在那儿,见到胡老三带着人回来,数了一遍,发现没少人后,便匆匆安排老知青们把新知青们接到住处。妇女队长找了几个壮劳力,搬了几袋粟米、土豆和十几个大饼,分别给六个男知青和五个女知青送去。
和想象中的一人一个房间不同,这里的知青们住的都是大通铺,讲究一点的,最对也就是钉个钉子,弄上蚊帐,隔绝出一个人的空间,还可以避免被蚊子咬。
老知青们早早的给新来的五个女知青弄了一整排的五个床位,其它女知青不好意思选位置,高振红脚受伤,走得慢,江阿蛮自顾自走到靠墙的空床位,把背包放好,拿出抹布,将床位擦了一遍,白色的抹布上,只有少许灰尘,擦得还算干净。
铺上薄薄的被褥、床单,放上一个枕头,枕头上面再垫一块毛巾,这才歇了下来,拿出分下来的一个大饼,坐在桌旁,就着家里拿过来的咸菜和水壶吃了起来。
这一整天下来,折腾的不行,江阿蛮累的眼皮直往下掉。
可现在还不能睡,妇女队长等会儿还要过来交代事情,她也还没有洗澡,今天流了这么多汗,浑身黏糊糊的,不洗澡的话,就算困得要死,她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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