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气哼哼的鼓起腮帮子,一双明亮的眼睛因为恼火而微微睁大,仰头直视穆怀渊的神情像极了虚张声势的奶狗,惹人怜爱。
穆怀渊上辈子见到神龙的时候,神龙已经是年过而立的帝王。即便神龙不曾威震海内,但冷着脸坐在龙椅上,也像人偶一般精致冷漠,哪里有如今生动活泼。
神龙这副神情在穆怀渊眼里稀罕极了,他忍不住就就看了几眼,直把神龙气得两弯眉毛都皱了起来。
“是我狭促了,殿下勿恼。”逗人不能太过了,穆怀渊马上收声道歉,给神龙留足脸面。
穆怀渊把神龙安置在坐榻上,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主动解释自己的行为,“殿下宽厚天真,日后定有无数人以殿下性格欺辱殿下。这便是‘君子欺之以方’的道理。我今日戏弄令殿下不悦,还请殿下记得,日后有类似的事情,只管直接把人赶走便是。”
你拿着我“毛茸茸的小秘密”来威胁我回答,我敢不说吗?其他人我怕他们个啥,我装傻的功力很深厚的。
神龙很生气,但是神龙不说话!
他用力去瞪穆怀渊,神色委屈。
穆怀渊忍不住又去捏神龙的脸颊,“殿下不要撒娇。”
“我没撒娇,你不要乱说。”神龙从没见过穆怀渊这种自说自话的人,一时间昏头涨脑,看他要走直接冲过去抓人。
过长的衫裙限制了行动,神龙一个不注意踩在裙角上,“啊!”的惊叫着摔在穆怀渊背上,把穆怀渊牢牢压在身下。
神龙是个斤数过百的半大小子,穆怀渊毫无防备之下被他砸在身上不由得有些眩晕。他挣扎着翻过身时便没注意,直接将神龙推倒在了地上。神龙跌了一跤,本就维持不住姿势,穆怀渊伸过来推他的手被他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抱在怀里。于是,本来能爬起身的穆怀渊反而又被拉扯得倒下去。
两人衣衫凌乱的滚在了一起,近得能够感受对方呼吸。
穆怀渊撑着身体悬在神龙上方,眸光深邃如海,看似平静,平面下却压抑着惊涛骇浪。神龙这种毫无与人亲近经验的少年反应则要直白得多——颧红似火,呼吸零乱,心跳乱得几乎突破胸膛。
“我我我……”神龙脑子一片空白,结结巴巴的说了好几遍我,也不知道怎么往下编。
“殿下是不是摔疼了?”穆怀渊收起一副要吃人似的表情,微笑着把神龙拉起身,提高声音对外面吩咐:“来人,查查殿下是不是跌伤了。”
被崔皇后拦在外面的宫女们得了崔皇后授意,小心翼翼的低头进门服侍。
崔皇后做了个手势,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马车上,春茶琢磨着崔皇后的心思,试探道:“穆小郎入宫后,娘娘还没召见过,不若明日得了空闲把人叫过来问问。”
崔皇后抬手制止春茶的话,摇头说:“穆怀渊出身有瑕疵,陛下忘不掉穆康的脸,不喜欢这孩子,我本就与穆康不熟悉,还是不要主动召见穆怀渊微妙,以免平白引火上身。”
“可他跟二殿下小声说的话,娘娘没听到。”
崔皇后不以为意的说:“没必要什么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听到的部分足够知道穆怀渊是有心替神龙考虑的就足够了。姑父说过穆怀渊是个信得过的人,我相信姑父的识人之能。”
崔皇后说着笑起来,贴着春茶调侃,“大周男风日盛,连陛下身边都有几个入侍的起居郎,可你听到了么?神龙和穆小郎摔到一块去,以穆小郎的品貌,神龙居然还是那幅笨拙生硬的模样。我看神龙呐,离开窍远着呢。”
“娘娘可真是的,殿下没开窍您倒笑得开心。”
崔皇后撇撇嘴,压低了声音,“穆怀渊要是真有姑父说得那么大本事,我倒宁可他和神龙有些首尾了。君臣之间全是直白的利益;可人和人在一块过,总会多为对方想想。神龙日后不会缺宫里头侍奉的艳婢娇娃,我就怕他朝上压不住人。”
“娘娘!”春茶直接吓得白了脸。
崔皇后安慰,“你别怕,我也就私底下说说罢了。有穆康的渊源在,穆怀渊哪肯委身给神龙。”
……
寝房内,神龙又当着穆怀渊的面被扒了个精光。
神龙又羞又恼,直想着穆怀渊每次靠近自己都要受点小伤痛,以后一定要离得他远远的。
确定神龙没摔出问题,没等神龙赶人,穆怀渊就立即告辞离开。
“我困了,睡觉。”神龙气哼哼的把自己卷进被褥,完全缩起身体,隔绝在一方小天地中。
长夜漫漫,静寂无声,将一切掩藏。
神龙的梦中吹起一段混合了冰雪、翠竹与清风的香气,令他陶陶然的抱紧被被子磨蹭,群山将他环绕,充满了安全感,神龙低哼几声,释然的松开手脚,浑身舒畅。
第二天醒来,神龙自觉从没睡得像昨天那么好过,等到推开被子发觉床榻上润湿的一小片痕迹,才终于傻眼。
他、他这是……
“恭喜殿下,殿下成人了!”
神龙正尴尬,想着怎么把痕迹藏起来,紫荆和绿萝已经欢欢喜喜的凑过来,叽叽喳喳的招呼其他宫女把消息送去凤栖殿,更换了被褥。
神龙连耳朵都红了,哼哼了一声“我要沐浴”就躲去浴房不肯出来见人了。
难怪现代时候,姑娘们来月经都要背着人,这种被人发现了生理变化大肆讨论的感觉太羞耻了。
神龙想得倒好,但他忘记自己身为一名痴傻的皇子,沐浴也有人贴身伺候。平日仿佛照顾儿子的宫女们今天视线都有意无意的往水下瞅,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隐晦的期待。
一时间,整座承庆殿的气氛都应和了春日的好时节,连空气似乎都变成了粉红色。
神龙被摆弄着清洗完身体,赶忙穿衣躲去书房和伴读们混在一块。
——今天他实在没兴致换上短打练武了,若是再闹腾出一身汗,沐浴换衣,被宫女们瞧热闹,神龙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穆怀渊冷眼瞧着,很快发现了宫女梳妆打扮了往神龙边上凑的异状,顿时猜出神龙身上的变化。
神龙殿下是“长大”?
呵,昨天还同他摔成一团,今早就在宫女服侍下突然“长大”了。
果然不是个老实人。
表面上那么羞涩容易脸红,背地里却全不是那么回事,看来该教教他做个诚实的好孩子了。
穆怀渊扫过神龙的眼神多了更深层的味道,直把偶然与他视线交错的神龙吓得正襟危坐,眼神都不敢乱瞄。
勉强挨过一整天,神龙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现昨晚的“舒坦”导致了今天分外疲惫的悲惨,简直欲哭无泪。
神龙累得很快睡着,夜半十分,一具嫩滑的娇躯悄然钻进被子,把自己贴在神龙身上磨蹭扭动。
很香、很软、很滑,但是,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他想要另外一个,更冷淡更傲慢的……
“什么东西!”神龙骤然睁开双眼,在黑暗中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压在自己身上动作。
他死命将人推下床,扯着被单缩在床角大叫:“来人!”
光着身子的女人摔在绒毯上,楚楚可怜的抬起头看向神龙,眼中泪光点点,似被薄幸郎辜负了的可怜人。
神龙看着她却是满面怒容。
来人不是刺客,可她做的事情比刺杀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神龙一点不觉得自己占了美人的便宜,只觉得从胃里泛出一股恶心。
今晚的事情根本不该发生,两人接触的部位黏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脑海中,让神龙忍不住干呕起来。
“备水,我要沐浴——快点准备热水!”神龙禁不住放声大叫,指着地上的女人发怒,“她是谁?谁让放她进来的?把她赶出去!”
“殿下,奴婢是陛下派来服侍殿下,给殿下启蒙的。”被踹下床的女人看到神龙发怒,总算露出几丝惊慌的神情。她往前爬了几步,试图上前抱住神龙垂在踏脚的双腿,被宫女拉开,只好远远的对着神龙解释,“奴婢一路过来都是陛下安排的,是为了教导殿下通晓男女之事。”
她臻首低垂,羞涩的说:“奴婢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你闭嘴——水呢?我要沐浴!”神龙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他不管女人是不是泰兴帝好心安排过来的,在神龙看来,他在自己的房间被个陌生人侵犯了才是重点。
神龙不管不顾的甩开被单,直接不顾宫女们的阻拦冲进浴房里面,直接将摆在矮凳上的冷水从头淋下,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
伴读们的住所与寝房只有一墙之隔,寝房闹出这么大动静,伴读们全都猜出二殿下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门出身的几个完全不当一回事,蒙起被子继续睡,装作一切无事发生;只有穆怀渊脸色肃然变色,迅速披了衣裳过去。
紫荆和绿萝看到穆怀渊赶紧求救似的说,“穆小郎快去劝劝殿下。”
“你们去备一碗姜汤送来。”
穆怀渊说完,进了浴房,直接把泡在冷水里搓洗身体的神龙捉出来扛在肩上,不顾他的踢打,强行将人送回寝房。
他一股脑把神龙塞进被褥里,沉声训斥,“你要闹得陛下知道了,斥责你不敬不孝么!”
穆怀渊知道他装傻,他用不着在穆怀渊面前隐藏心思。
神龙狠狠瞪着穆怀渊,低声咆哮:“我不愿意!谁要他塞女人给我了?我用不着!”
穆怀渊看着把自己皮肤擦得满是红痕的少年,一手裹住神龙的手掌,另一手揽住神龙的细腰,把人拥入怀中,“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穆怀渊的怀抱似乎都比别人更温暖。
神龙眼眶一红,反抱住穆怀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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