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怪物

小说:师弟病且娇 作者:钟意无
    最后,小怪物是被裴钦背回去的,殷采捂着被咬伤的手腕跟在裴钦身边,小怪物的牙锋利的不像话,咬起人来又十分凶狠,殷采的手腕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待回到客栈,裴钦就把小怪物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铺上,安顿好之后,裴钦又嘱咐殷采:“你现在这看着会,我去请大夫。”

    殷采应了声好,于是端了张凳子,坐在边上,静静地守着着床铺上的人,目光自然而然打量起他来:小怪物头发乱糟糟的,稻草一般枯黄粗糙,遮住了大半个脏兮兮的脸,盖住了眉毛眼睛,而露出的嘴巴干裂,还翻起了死皮。

    衣服破布般裹着身体,却不能完全遮住,剩下的皮肤上面布满狰狞的伤口,有的伤口甚至还溃烂发脓,看着无比可怖。

    小怪物看起来比自己还小,整个人瘦的皮包骨,都要脱相了。望着小怪物这副细手细脚的单薄身材,尖瘦的下巴,殷采心里暗自猜测这应当是个女孩子吧,顿时心里不由得更添同情,将自己刚刚被咬的事都抛在脑后了。

    裴钦很快带着大夫回来了,大夫坐下来仔细给小怪物把脉,然后道:“他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身上伤口虽然看着可怕,却也不是太严重,待会你们给敷上我给的药,再小心些呵护,不久伤口就能痊愈,只是可能会留疤。”

    待开好小怪物的药,顺便还给殷采手腕上的伤口敷药包扎好后,大夫就拱手告辞了,裴钦送他出去。

    店小二在吩咐下送了热水上来,裴钦就让殷采先回房去,殷采本来想留下来帮裴钦一起给小怪物敷药,裴钦听到殷采的提议后脸色古怪,马上就拒绝道:“这里有我就行,你回去休息,养足精神。”

    见此,殷采就没坚持,告退后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这次她身体感到了疲惫,待简单洗漱后,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翌日,殷采早早醒来,昨晚这一觉睡得通体舒泰,现在她感觉自己精神奕奕。吃完早饭后,殷采见裴钦还没有来叫自己,便走到隔壁,敲响了他的房门。裴钦正盘坐着阖目养神,听到敲门声,朗声道:“进来吧。”

    殷采步履轻盈,细声询问道:“真人,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裴钦扫了眼床铺上还昏睡着的小怪物,开口道:“等他醒过来再看看吧。”殷采应是,然后又问道:“真人,她还好吧?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很快就能醒,只是还很虚弱。”裴钦回道。

    殷采不说话了,便盯着床铺上躺着的小人儿,忽然她又想起昨天裴钦说小怪物不是妖怪,而是身怀异术的奇人。

    殷采又好奇问道:“真人,您昨天说她是身怀异术的奇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事说来话长,这孩子的身世应当和异火阁有关。”

    “异火阁?”殷采从未听过这门派。实际上,孤陋寡闻如她,只知道当今世上三个比较有名的修仙门派,长琴门、玉玄宫和占机楼。

    “也难怪你不知道,这本就是个十分隐秘的门派,传言异火阁的弟子个个身怀异火,行事诡秘难测,故与别的修仙门派联系甚少,知者也甚少。就在几十年前的某天晚上,异火阁怪火忽起——就如昨晚那火一般,只是还要烈上的多,那火光冲天而起,来势汹汹,仿佛将那一片的天都烧红了。当我们这些修仙门派赶过去后,那火却自己熄灭了,我们去察看时,只见烈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所有人不知所踪,想来应是都葬身火海了。后来大家纷纷猜测,应当是当时的阁主修炼法术遭异火反噬,才会造成这巨大惨案。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异火阁早已从世上销声匿迹,却没想到在这小镇上还能见到疑似异火阁的后人。”

    殷采听得唏嘘不已,因为阁主的走火入魔,一个门派就这么陨落了,看来修炼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正想着,忽听到床铺上的人有了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小怪物醒了。

    只是醒过来的小怪物却倏地缩成一团,动作剧烈,带得包扎好的伤口也渗出了血,他却不知疼一般,死死缩着自己瘦小的身躯。

    虽然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殷采还是能感觉到他那戒备又抗拒的目光,宛如一头不容人侵犯领地的小兽。看他这副样子,殷采很想过去安抚,却又怕像昨天一样被咬,于是只立在原地静静地与他对视着,新月眉微蹙。

    裴钦将桌子上的药和纱布拿了过来,半蹲到小怪物面前,声音和煦如春风:“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说着,就要帮小怪物换纱布,小怪物一开始还抗拒不已,后来渐渐也不挣扎了,只死死盯着裴钦的动作。

    裴钦又道:“你在这镇上只怕是呆不下去了,你还记得自己的来历吗?若信得过我,不妨告诉我,我是长琴门的修仙者,会尽力帮助你,安顿你。倘若你实在无处可去,还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长琴门。”

    小怪物还是盯着他不说话。

    殷采也附和道:“是的,真人是个好人,昨天就是他救了你。你不记得了吗?”小怪物转而又盯向殷采,仍旧一言不发,殷采见他这副样子,担忧道:“真人,她是不是听不懂我们说话啊?还是根本不会说话?”

    裴钦叹道:“他以前的经历肯定很坎坷,才会这般警惕。算了,先让他缓一缓吧。我去吩咐人端些饭菜上来,想必他也很久没吃东西了,我顺便再准备些东西,你在这看着他就好。”殷采应是,于是目送裴钦放下东西,往楼下去了。

    等回头一看,发现小怪物还是那样戒备地盯着她,殷采叹了口气,索性也不管了,径自坐在桌子前,百无聊赖地把玩起腰间的荷包来。

    打开鼓鼓囊囊的荷包,殷采一看,都是杏仁糖,肯定是陶姑姑给她准备的。殷采捏了一颗糖放入口中,啧,好甜!殷采虽然不讨厌吃甜的,却还是觉得有些齁甜。陶姑姑总是将她看作还爱吃糖小孩子。想到这殷采既感动又好笑,也不知道陶姑姑回到家没有?思绪还在信马由缰,殷采却突然感觉小怪物的视线直直落在她的荷包上。

    想了想,殷采走了过去,坐到床铺旁,对小怪物道:“这个很好吃的,你要吗?”纤细的手指捏着颗褐色的杏仁糖,停在他的嘴巴前面,示意他张口。

    小怪物看着眉眼弯弯的殷采,呆了半晌,终于,嘴唇微动,将殷采手指上的糖含入口中,尖尖的牙齿轻擦过殷采的手指,又麻又痒,啧,这小怪物的牙齿果然好锋利,殷采第二次这样想着。

    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小怪物的目光似乎也变得柔软了,不再那么不善,殷采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睛弯的和月牙似的,心想,果然,这还是个小孩子呢。

    裴钦回来之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殷采正愉悦的给小怪物投喂杏仁糖,然后低头收起了荷包,口中还柔声道:“好了,下次再给你吃了,吃太多小心烂牙齿。”分明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裴钦有些失笑,殷采自己明明也只是个小姑娘。不过,这小怪物似乎没刚才那么戒备了。果然,见裴钦回来了,小怪物突然开口道:“我,愿意,和,你们,去,长琴门。”声音沙哑,因为很久没开口说话了,一字一顿,断断续续。

    裴钦有些意外。

    其实,小怪物早就知道昨天是这个白衣道长救了他,但是他害怕这人只是假意救他,另有所图,就如那个所谓的好心的张员外一般。

    所以,在殷采过来拉他的时候,他才会下意识地咬了她一口。等他昏过去又醒来后却发现,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对他没有丝毫怨怼之意,甚至还眉眼弯弯地朝着他笑,那一瞬间,他好像想试着去相信眼前的人。

    尽管他现在并未完全放下戒心,但他却清楚,长琴门是个好去处。

    “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先吃饭吧,等会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启程了。”裴钦温和道。桌上摆了两份碗筷,饭菜是刚刚小二端上来的,如昨天一般,香气扑鼻。

    小怪物果然饿得狠了,风卷残云般吃起来,好几次吃得急还噎到,殷采伸手轻拍他的背,示意他不用着急,吃慢点。

    待吃完饭后,殷采就回房收拾东西了,裴钦拿出一套衣服示意小怪物去换,小怪物身上的衣服破的已经不能再看了,脏兮兮的头发也得清洗修理一下,裴钦昨天忙着帮他上药,没来得及给他收拾干净。

    小怪物摸着那柔软干净的衣裳,在屏风后面换起来。当殷采拿好包袱再回到裴钦房间的时候,裴钦正替衣着整洁的小怪物擦干净头发,小怪物刚刚洗过头,整个人清爽多了。待看到小怪物的模样,殷采竟有些不可置信。

    只见水滴从小怪物半干的头发中滴下来,沿着轮廓优美的脸颊滑到那苍白尖瘦的下巴。鼻梁高挺又不失秀气,嘴巴已经不像刚开始看到的那般苍白,带上了点浅淡的粉色,唇珠形成一个弓形的弧度,煞是好看。眉眼更是昳丽夺目,像被精心勾画过。待注视到殷采的目光,他一瞬不瞬地望过来,睫毛微动,眸子黝黑莹亮,如古井深潭,清幽寂静。

    原来,这小怪物长得这般好看,虽然现在还是太瘦了,气色也有些差,显的苍白羸弱,但是还是能想象到他以后会如何惊艳。

    殷采欲哭无泪,不对,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这小怪物居然是个男孩子啊!殷采再三看向小怪物的穿着,确实是男孩子的打扮没错。

    殷采内心有些尴尬,哎呀!自己刚刚还亲手喂他吃糖呢,甚至内心已经把他当成个小妹妹了,才会那样哄他,谁想到他会是个男孩子呀?

    耳朵发起烫来,很快,殷采就兀自镇定下来,心里暗示着:没事,他看起来比自己小得多了,总归自己是关心爱护幼小,弟弟也好,妹妹也罢,都是一样的。

    等一切准备就绪再动身已是未时了。按裴钦原本的计划,今日酉时便可以赶回长琴门,但被小怪物这么一耽搁,路上就必须得加快速度。

    于是,他们刚出小镇,青鸾和长剑便飒沓入长空,而后流星般飞过,山川疾退,风声呼啸,吹得衣袖也翻飞如蝶,翩跹不止。小怪物和殷采乘坐同一个青鸾,青鸾体型庞大,自然容得下这两个小孩子。

    殷采小心照看着小怪物,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小怪物却很安静,正襟危坐,虽然觉得心底好奇,却克制地不让目光随意乱瞟。

    见他这样,殷采不免想逗他开口,便轻声问道:“你有名字吗?”小怪物闻言,极轻极缓地点了点头,殷采又道:“叫什么?是不是叫小哑巴啊?”说完,还发出短暂又轻快的笑声,黄鹂一样,脆生生的。

    小怪物听了果真有些生气了,黝黑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面向殷采,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小哑巴,我叫,徐,鹤,龄!”最后名字念得咬牙切齿,像一只凶狠的小狼狗。

    殷采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又道:“别生气呀,我和你闹着玩的,徐鹤龄,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殷采。”

    徐鹤龄偏头躲开殷采的手,不理她了。见此情形,殷采又捉过他的手,摊开他的掌心,在上面轻轻地放了个东西在他手心后,迅速放开。

    他低头一看,掌心中间安静地躺着一颗褐色的杏仁糖,是上午殷采给他吃过的糖。

    徐鹤龄的黑眸又瞥向殷采,只见她含着笑意的眸子清透如水,映照着微微抬头的自己,阳光和暖,风吹起不知是谁的发丝,拂在他脸上痒痒的,又轻快地捉不住。

    徐鹤龄心中懵懂地闪过一丝道不清的情绪,像被谁轻轻挠了一下,令他无所适从,于是他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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